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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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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色的天空作了幕布，灯火通亮的ICU医院病房里，一个男人疲惫地弯着腰，静静地看着被装在紧急治疗箱里的人。
蓝色的灯光打在那人的脸上，更觉苍白无力，氧气罩下是他轻微鼓动的鼻翼，他平日里一双明亮的眼睛此时紧紧闭着，眉头微微皱着。
林识泽伸出手，指尖附上冰冷的玻璃罩，想要为他揉开那片阴霾，却只能被隔绝在玻璃之外。
“阿许，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刚说完这句话，走廊里传来几个急促的脚步声。未等他回头，病房门就被打开，走进来一对中年夫妻。
“孟叔叔，孟阿姨。”林识泽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恭敬地说。
“院长给我们发过紧急通讯了，阿许的芯体有异变，需要转院治疗。”孟夫人担忧地说道。
“异变？”林识泽回想起这两天酒窑的事情，试探着问：“是芯体要回归的征兆？”
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孟夫人遗憾地摇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想，“是芯体要易主的征兆。”
林识泽愣住了。他断断续续的、破碎的思绪开始拼接起来，很多事情开始有了眉目。但这却不是他所期待的，是他无奈之下，不得不接受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紧急治疗箱里的孟知许，双眸依旧紧闭着，但刚刚还紧蹙着的眉峰却开始变得平坦。
他不是没想过，他的阿许是不是后悔生在这样一个家族里，是不是后悔把他从那种危险的地方救出来，是不是想肆意妄为一次，不再做那个承担所有家族责任的人，想重新为自己活一次。所以他不想再回来了。
......
酒吧昏暗的包厢里，林识泽一杯接一杯地倒着酒，面无表情地喝下，全然不顾身边人的阻拦。
“别喝了，想开点。”渝寒在一旁无聊地玩弄着高脚杯，拦下他又拿起一瓶红酒的手，“三十度以下的，喝不醉，解不了愁。”
“说不定芯体跟着小知许到了时许身上，他就会恢复记忆呢，到时候他不就想起来你了嘛，这也算好事啊。”
林识泽擦擦嘴角，淡红色的酒渍印在了袖口，他全然不在意，低着头说：“芯体找到旧主的意识，一旦回归，就很难把身体换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知道知道，意味着你可能要和时许过一辈子了。”渝寒开玩笑道，“虽然时许没有小知许长得好看，但也算得上帅哥一个，你也不亏啊。”
林识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渝寒笑了笑，“好啦，别操心了，我有办法。”他拍拍林识泽的肩膀，坦言道。
林识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换回来的几率很小吗？你们科学院有新的研究结果了？”
渝寒点点头，“也不算，上周我回去和同事开了一个新课题，就是和芯体换生有关的，反响还不错，光是学生论文我就收到三百多份。三百多啊，总有一个可行。”
林识泽醉意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希望，刚想仔细问问，就看到渝寒按了一下芯体口，听他说道：“我去小知许给我打电话了！我通讯你给他的？”
林识泽点点头，不太意外。孟知许和他开口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只是不知道，他想问什么。
“你这么大方？”渝寒笑着说，却迟迟不肯按下接听。
林识泽看他一眼，“快接。”
渝寒笑着按下接听，盯着眼前的蓝光电子屏，把私密空间关了，“你好，时小少爷，有什么想问诊的？渝寒随时为你服务。”
孟知许的声音在下一秒响起，声音低低的，略显疲惫，“......你好渝院士，我想问一下关于我的芯体和记忆的事情。”
听到这个称呼，渝寒低低地笑了一声，“你叫我渝寒就行。”什么院士不院士的，他这么和蔼可亲的一个人，放眼整个新世纪社会也没有这么叫他。
“那渝寒，我想问一下你说的记忆丢失的事情，是会引起突发性疼痛的是吧？”
“大部分情况是这样的，当然，也不排除特殊体质，在其他情况下芯体也会突发性疼痛。”
“比如？”
“比如芯体易主、芯体回归本体、耳后受到强烈刺激的情况下，机主也会突发性疼痛。”
一旁听着的林识泽看了渝寒一眼，渝寒随即打开静音，只见林识泽有些意外地问道：“你和他说这些做什么。”
没等渝寒回答，只听见孟知许声音发颤地回道：“是这样吗......我知道了，谢谢你，渝寒。”
“是你自己的芯体出了什么问题吗？”渝寒关掉静音，刻意问道。
“没有，只是失忆引发了突发性疼痛，所以来问清楚。对了，你能给我开一份失忆证明吗？”
渝寒愣了一下，带着笑意道：“当然可以，我明天就发到你芯体上。”
“谢谢，这么晚了麻烦你了，你早点休息。”
“不用谢，小......小少爷。”差点把“小知许”三个字叫出来，渝寒连忙拐了个弯。然后匆匆忙忙把电话挂了。
他拍着胸脯舒口气，“这个谢谢的语气太像小知许了！差点顺嘴叫出来人。你听着不像吗？”
林识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像，当然像了，事后他第一次见他的阿许的时候，仅凭一双眼睛，就认出来了。不一样的脸，不一样的声音，偏偏就是一双眼睛，他就能确定那是孟知许。
“他大概是知道自己体内两个芯体共存的事情了，所以才来问我。我如果不像刚刚那样说，就不算给他答案。”
“对了，忘了说。小知许这种情况属于两种兼有，芯体易主和记忆丢失，足足能够引起他两倍的疼痛，更别说前段时间他受了伤，自愈能量还在体内紊乱......唉，真够可怜的。”
林识泽垂着的眼皮抬了一下，像是做出什么决定似的，语气坚决道：“五月份你们科学院是不是要到漓城大学做演讲，帮我带个名额，期限为一年。”
前半句听着还合理正常，后半句这个一年的期限就容易把人吓坏，渝寒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多长时间？一年？！你见过在大学里做演讲做一年的教授？你干脆到漓城大学报名当辅导员算了。”
林识泽一脸认真地问道：“你有这个渠道？”
渝寒觉得，这个男人要么就是醉了，要么就是疯了。
......
“S级芯体压制C级芯体，在发生强烈刺激后开始帮助C级芯体升级，然后再不断地引起突发性疼痛，最终达到两个芯体对抗状态。”孟知许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嘴里念念有词。
这下他算是明白了，所有疼痛的根源都来自他自己的S级芯体，与时许的芯体毫无关系。提起林识泽会心痛的是他孟知许，丢失与林识泽记忆有关的也是他孟知许，时许本身和林识泽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林识泽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救时许？难道他对时许是单相思？或者暗恋？时许不知道？
孟知许翻了个身，把被子盖好，回想了一下那天被林识泽救下时，林识泽脸上的表情。他没想到，昔日里裁决果断的林家掌族人，也会因为有人从高处摔下来，会露出那样担忧惶恐的神色。
在暖色灯光的照射下，他的嘴角无意识地勾了一下。
“叮！林氏企业全自动化机械设备集团林识泽为您发送了一份文件，请注意查收！”一道电子音响起，把孟知许飘走的思绪拉回来。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摸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慌忙地点了电子屏上的接收。
“检测到体温升高，有发烧可能，小鲜肉建议您立即测量体温！”
孟知许撇了一下嘴角，“满不在意”地说道：“别多管闲事。”
“检测到心率加快，有心脏病发病可能，小鲜肉建议您立即去医院就诊！”
孟知许叹了一口气，压下嘴角，“小鲜肉，现在，立刻，马上，关机！！！”
“正在关机。”
屋内终于安静下来，孟知许穿着睡衣，重新回到办公桌前，点开了那份文件。是语言翻译机械人制作权的合同，只需要他签下自己的名字，时家那边就可以开始动工了。
孟知许认认真真看过每一个条款，确认无误后继续往下翻，在尾端写下自己的署名。手指滑到电子屏上，他发现这还不是尾页，准确来说，还有一张通讯信息。
【阿许：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fishing的烧伤后果很严重，不好好重视可能会留疤，你一定要按时上药。我听说了你五月份去漓城大学上课的事情，里面有一项新课程你可能没有学过，渝寒在那边会有一个公开课，应该会帮到你。
期待下次见面，望安好。
林识泽。】
孟知许看完后，越品越觉得不对劲。在酒窑那几天的时候，林识泽还是个只会冷脸的大老板形象，怎么这几天，变得如此温柔？
这种信息他不是第一次收到了，几乎每隔两天，林识泽都会发一次，而且说的关心话越来越多，工作的事越来越少。
还有这语气，倒不像是发给合作伙伴的，反而是一种......男朋友的口吻，怪奇怪的。
脸正红着，孟知许突然听见一声巨响，和一道从他那面墙壁冒出来的电子音，“已开启。”
然后他就看到，自己房间和隔壁房间中间的那堵墙消失了。
时易穿着他可爱的蓝色睡衣坐在床上，面前摊开数百张小小的拼图块，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你你你.......你为什么要把两个房间凿通啊？”时易满是不解地指着墙壁问。
孟知许笑了一下，心想他怎么知道时许的想法。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换生者罢了。但是事情发展到这里，他也不得不给个解释了，毕竟时许喜欢男人，让自己哥哥误会什么了可不太好。
“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孟知许转了一下转椅，使自己正对时易，“我呢，比较喜欢长方体大房间。”
时易嗯了一声，表示可以理解。
孟知许接着说：“之前呢，你那间屋子就是我娱乐的地方，哦当然不是那种娱乐，就是看看书拼拼拼图的地方。”
时易又将信将疑地嗯了一声。
“后来你要搬过来，我又没有多余的，只好急中生智在中间按了一堵可升放机械墙，遥控开关一般在我这里，可能装的时候在你那边也不小心装上了，然后你不小心把开关打开了，所以就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孟知许说完语气轻松得摆摆手，眼神示意他有没有听懂。
时易淡淡地哦了一声，“行吧，我知道了，我下次不乱碰了。”
孟知许点点头，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找到床头柜里的遥控开关，“那我把墙升起来了？”
时易打量着他的脸色，没有说话。
孟知许摸了一下，这才发现脸上的潮红还没褪去，那他刚刚说话都是红着脸说的？他尴尬地咳了一声，又问道：“我把墙升起来了？”
时易看了一眼他亮着灯的办公桌，电子显示屏开着，他看不清是什么内容。但凭借对方脸上的表情，又结合了一下个人习惯，他大胆地问道：“你刚刚，不会是在看那种东西吧？脸红成这样？”
随着“咚”的一声巨响，机械墙再次升起。
孟知许压下上一秒还和善的嘴角，留给对面一句话：“早点休息吧，哥哥！”
看不到时易的脸后，他自己麻溜地回到自己床上，用被子把头蒙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