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宇风铃

26、营救

　　史蒂夫是在飞机上补眠的。他连夜确认了任务的完整背景和细节，背下了相关资料，到后勤领完装备后就登上了飞往边境的飞机。飞机一共需要飞4个小时，落地后会有车把他带到边境线上，然后的一切就需要靠他自己。
　　他在巴雅国境内的时候，特安的情报和后勤保障不会断，但实际行动却不会有任何支援。如果他失败，他就会直接被消失。努塔格官方是绝不会承认派特工到巴雅国境内的。
　　这是每个做出境任务的人都清楚的规则，出了国境，他们就是不存在的人。

　　巴雅国和努塔格接壤的地方在西南，有茂密的植被覆盖。只要防红外的森林迷彩一穿，脸上油彩一抹，基本不存在在密林中被发现的可能。
　　史蒂夫矫捷地穿过原始丛林，很快就进入了巴雅国境内。在离开密林进入边境的村庄前，他换了衣服，把身上穿的森林迷彩换成了巴雅国边境最常见的服装款式，同时他还给自己做了简单的易容。他把头发染成了棕色，瞳色也通过隐形眼镜改成了黑色，主打一个可以混在巴雅国的边境村民里分不清谁是谁。
　　他随着赶集回程的人流进入村庄，步履轻松，就好似已经在这个村落生活了十几年一般。他走到村口的车站，熟练地用带当地口音的巴雅国语买了去临近城市的车票。
　　2小时后，他出现在巴雅国的一个边境小城。
　　他又换了装，瞳色改成了棕色，带了帽子，衣服也换成了更时尚的款式。
　　他悄无声息地混进火车站，逃票上了去巴雅国港口城市巢赫的列车。在那里，会有特安在当地的情报人员等他，给他提供必要的支持。

　　这次的任务，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任务。放在以前，这种风险程度的任务派给他，辰朝绝不会有一丝犹豫。
　　他执行的任务，从来都至少应该是这个难度的。
　　但那个针对他的黑市悬赏真的很闹心，他都不敢想象现在有多少杀手佣兵认识他的脸。他是特工，他从不该暴露在阳光下。

　　如果说努塔格是东大陆上最强盛的国家，那么巴雅国就可以排第二。
　　但巴雅国的这个第二不是他自己挣来的，而是米加尔国扶持来。
　　米加尔是目前这个世界上最繁荣的国家，也是努塔格最大的对手。

　　百年前的卫国战争是因为努塔格错过了现代科技发展的浪潮，以至于被米加尔为首的新兴西方势力欺负得很惨。
　　虽然当时他们勉强守住了国门，但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努塔格都不得不韬光养晦。
　　一直到最近二十年，努塔格才终于真正拿回了从来就该属于他的，东方大国的地位。可在这之前，米加尔的势力早就已经遍布全球，并在努塔格身边埋了太多的钉子。
　　巴雅国就是一颗十分重要的钉子。
　　巴雅国其实自身实力并不差，但依赖米加尔输血久了，许多高精尖装备都逐渐放弃了自研。
　　毕竟有米加尔双手把成套的解决方案送上，只在乎当界选票的政客怎么可能吃饱了撑的去费时费力搞自研？

　　有巴雅国这样的对手在侧，对努塔格来说是坏事，却也是好事。坏的是有虎狼在身边环伺，而且这虎狼的军备实力还不低。好的是，从巴雅国偷技术比从米加尔偷要方便得多。

　　虽说最近几十年里，努塔格靠着六大家族的管理，集中资源优势，不论是国力还是科技都实现了弯道超车。但总是有些基础学科是无法取巧的，只能靠时间硬堆。
　　一个工艺流程，在第32分钟的时候顺时针搅拌一下，成品就能坚固十倍。但要是你不知道是第32分钟，也不知道是顺时针搅拌，也不知道是1下，那么为了达到效果就只能一分钟一分钟，一种方法一种方法地去试，直到试出那个正确的解为止。
　　这是只能纯靠时间和经验堆出来的东西，也是努塔格最无法追赶的地方。
　　努塔格的工业起步太晚了。

　　米加尔科技发展的早，大量基础实验早在几十年前完成。在这方面，他们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努塔格想追就只有靠偷。

　　米加尔两年前转移了一条高端军工产线到巴雅国，其中涉及到的一项材料技术努塔格垂涎已久。
　　5个T字号特工在巴雅国产线刚动工就埋进去了。这5个T字号分别部署在了产线上各个工艺环节的不同流程里。

　　1个月前，这5人传回的资料终于让国内的科研机构得以复原工艺流程，成品材料的各项参数均达到预期。
　　照理说，那时他们的任务就已完成，应该要撤出的。但当时米加尔又宣布了会在巴雅国的这条产线上追加一个部件的制造，而那个部件正是六代战机的关键结构件之一。
　　如果能成功拿到相关流程和参数，国内战机的研发进度至少可以节约十年。

　　所以辰朝在那时犹豫了。
　　在综合当时所有情报和特工自己的反馈后，辰朝终是决定把这条线继续埋下去。
　　但现在这5个特工却出了意外。

　　一路辗转，史蒂夫在巢赫和当地的情报人员碰了面，大致了解了情况，拿了假的身份证件后，开始了独立侦查。
　　他第一步需要先搞清楚，这5人到底为什么会断联。

　　史蒂夫在飞机上睡了4小时，可辰朝却是连这点空闲都没有。
　　他通宵未眠，在紧急处理完巴雅国的事后直接就开始了白天的工作。毕竟在这之前他已经病假休息了三天，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堆积如山。
　　“军研那边缕一遍，看看是不是材料研发成功的消息漏出去了，才会引起巴雅国那边的怀疑。”辰朝开完一个会，招来负责相关分支的主管吩咐。
　　清理或营救5个失联特工只是问题的一面，而另一面则是要以此为契机清查所有内部漏洞，做好防范于未然的准备。
　　辰朝会让下属的每一次牺牲都有对应的价值，这是他对自己的要求。

　　史蒂夫在巴雅国排摸了两周后，终于大致确认了整个事情的缘由，找到了人员关押的位置。
　　最近米加尔在巴雅国这边的这条产线，因为米加尔上层斗争利益分配重置的缘故换了个监察总监。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总监一赴任就进行了一次全面审计，以图证明他的前任的确是个草包。而他，则会给这条产线带来新的气象。
　　这5个T字号特工只能说是运气不好，这次审计审出了工艺部的安全漏洞，并坐实了在过去两年间有数次证据确凿的数据外流。
　　于是巴雅国直接把相关人员全都关了起来，进行隔离审查，大有一日不查出内鬼，所有人都一日不要见天日的架势。

　　因为还没有确定到特定的人，所以巴雅国的审讯力度并不算太大。主要是隔离，疲劳加高压审讯。这种审讯强度对于史蒂夫这种人来说并不算难熬，但对于T字号特工来说熬两周已经差不多要到极限。
　　也是因为还没最终确定间谍到底是谁，大规模关押审讯的地方防卫级别并不高。史蒂夫花了点时间潜进去的时候，发现5个被分别关押的特工，有4个的精神都濒临崩溃。

　　史蒂夫在监控上动了手脚，穿着巴雅国的制服走进了单独关压犯人的牢房。
　　进入牢房后，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抖动，打出了只属于他们的暗号。
　　牢房里的人注意到了暗号，眼里泛出了光。
　　史蒂夫的左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意思是确认审讯过程中有没有说出不该说的，需要他来清理痕迹收尾。对方摆了摆手指，确认没有。
　　史蒂夫走上前去，和对方眼神交汇，对方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然后擦身而过的瞬间，对方就安静地坐在了椅子上没了呼吸，宛若安睡。
　　史蒂夫迅速地退出去，进入下一间牢房。一连四间，史蒂夫的动作几乎一致。虽然这是一早就料到的结果，但史蒂夫依然能感到自己的呼吸在变缓，心跳在降速。
　　亲手结果同僚的感觉并不好受，而他的身体被训练成情绪越激动的时候就越会冷静。Z字号开头的特工，不允许在任务中失控。
　　第5间牢房，史蒂夫几乎以为自己会要再做一遍同样的事。对方却在看到他的暗号后，压低了声音和他说：“带我走，我看到了结构件的图纸，我可以复原出来。”
　　史蒂夫需要迅速判断这是不是一个陷阱，他能不能带走对方。
　　他做的手脚最多只能再撑5分钟，5分钟后警报就会响起。他们就会失去逃脱的机会。
　　史蒂夫伸手摸了对方的脸，确认对方没有易容或做容貌修饰，的确是T13125。然后他又迅速搜了一遍身，确认T13125身上没有任何不该有的东西。
　　“跟紧我，跟不上被发现的话我会先杀了你。”
　　对方看着他，重重点了点头。

　　多带了一个人，本来的退出路线无法使用，史蒂夫开始杀人。
　　他清除一切看到他们并对他们的存在有疑惑的人。所有人在能开口前就被划破了脖颈，人们几乎看不清史蒂夫的动作，只是一瞬间，他们的口鼻就被捂住，鲜血从颈部喷溅出来。
　　5分钟，史蒂夫带着T13125，这个在任务中叫做德里斯的技术员逃出了被关押的设施，登上了一早就准备好的撤退车辆。
　　5分钟后，设施内警报大作，所有人迅速到岗，查看监控。但此刻，他们已经丢失了入侵者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