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旧》空山青

2、02

　　生逢乱世，人有三六九等，优伶当属下等。有人真心爱戏，有人附庸风雅。总之来来往往，台下四方皆是客。

　　今日是洛云山第一次在戏院开嗓，这是上海滩最大的戏院，名为梨园。

　　今日他唱的是越剧《沙漠王子·叹月》。

　　想当初，遇知音，……………说什么玉盘似镜月儿圆，为什么不照人间影成……………双？……………………………你鸿雁传书留踪影，到如今海角天涯两茫茫…………

　　戏曲里柔肠百转，戏曲外人人沉沦。

　　“听说了么，西街梨园来了个戏子，今天开嗓，唱的真是……我形容不上来，总之，就是妙，妙极了。”一个卖报的小贩和买报纸的人说道。

　　“一曲名动上海滩，现在谁不知道他洛云山的大名。”

　　洛云山这三个字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一时间，家喻户晓。

　　那日其实也出了意外，有人趁机作乱，有意赶他下台，弄得场面混乱不堪。但洛云山没有停，还是唱到了结尾。

　　一曲完毕后，他卸妆之时，一位老人问他，为什么不下台？他回答老人，只要开嗓就必须唱完，不管有没有人听，这是规矩。

　　戏已开腔，八方开听。一方为人，三方为鬼，四方为神明。这是老祖宗立下的规矩。凡人不听，不代表鬼神不听，鬼神不听，不代表没有人想着。心中有戏的都是疯子。

　　老者听完满意的笑了笑，“这世道，都求名利，还记得老祖宗的规矩的不多了啊。”说完迈着稳健的步子离开了。

　　这位老者便是虞涟意的父亲虞青南，早年身居高位，自立门户，如今依旧颇有威望，他这人一辈子最爱听戏。

　　自此之后，只要是洛云山的戏都人满为患，一时之间好不风光。

　　祁府内，一片肃静。

　　上海不太平，最近祁川又受了点皮外伤。刚刚好点，心情也不大好。

　　虞涟意来看望祁川，正好提到近日名声大噪的洛云山。虞涟意执意要带祁川去看，祁川拗不过，索性就去了。

　　一路上，虞涟意一直在夸洛云山，“我跟你说，你是没见过，那洛云山长得俊俏着呢，尤其是唱戏的时候，眉目含情，他绝对是这上海最好看的戏子。”

　　虞涟意看了看不为所动的祁川“你别说，和你有的比，就是你两也有不同之处，你更胜一筹。”听到这个，祁川的嘴角上扬。

　　涟意接着说：“听闻他和妹妹一路颠沛流离来到上海，前几日第一次开嗓就惊艳了众人。”

　　“待会你一定要好好瞧瞧。”

　　到了梨园，下人将他们引到戏台前，洛云山今日唱的是《锁麟囊》。尽兴之处，众人欢呼叫好。

　　台上那人，浓妆华服，惊鸿一面。

　　只是一眼回眸，好像有什么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蠢蠢欲动。

　　后来，上海滩人人皆知，祁三爷最爱听曲儿，尤爱那一出《锁麟囊》。但无人知晓，阿常之前，祁川最讨厌的就是听戏。枯燥乏味，再所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