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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这是一只从动物园里逃脱的棕熊。
能见度不足十米的浓雾中,它走回自己童年尚未被抓捕时的栖息地。轻松跨过风吹日晒、几近腐朽的栏杆,一头扎进由层层绿色叠加而成、深不见底的森林。
久违的气息。潮湿的泥土,腐烂的落叶,生物本能收到诱惑的气味,共同勾勒出它被圈养生活磨钝的野性。一种原始的暴戾在肌肉中复苏。这里没有水泥,没有定时投喂,更没有俯视它的目光。弱肉强食是唯一的法则,而它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这片法则下毋庸置疑的顶级掠食者。
巨大的胸腔里回荡着满足的低吼,这吼声吞没了风穿过林隙的微响,也吞没了其他——
直到一种远比落叶更轻的触碰,像一层活着的毯子,悄无声息的覆盖而下。
熊觉得有什么东西爬上了自己。
密密麻麻的触感,如同雾气本身有了生命,贴上了它厚实的皮毛。
它不以为意。在它的记忆里,总有蚊虫想攀上它健壮的身体饱餐一顿,这是回归荒野必然要付出但微不足道的代价。
于是习以为常,甚至惬意的将身体靠向一旁布满苔藓的粗壮树干,开始挤压。
早就沾上其他动物血液的皮毛与粗糙的树皮剧烈地刮擦,它期待着听到那些小东西被碾碎时发出的、细微的噼啪声。
没有声音。
瘙痒感并未消失,反而像是扎下了根,从皮肤表面,向着更深处的血肉与骨髓,细密的蔓延进去。
它停止了动作,巨大的头颅困惑的歪了歪。
然后,它闻到了一种从未存在于它记忆中的气味——来源于它自己的身体,也就是背后散发出来的。
森林在它眼前,第一次变得如此安静,又如此陌生。
——
你和带土刚踏上这片森林。
最后的GPS定位在距离你们3km的地方停下,电子屏幕上每一次像呼吸频率一样闪着光的定位原地等待着求救。
并非蓝天救援队,你们是私营工作室。接的都是别人不敢接或不愿接的脏活、累活、怪活。佣金高昂,风险亦然。
今天是委托方要求承接方进入森林的日子。你和带土的任务是——
“如果有蛇我希望是蝮蛇。”你一脚踏在枯枝树叶上,“因为我只带了蝮蛇的血清。”
头戴红外线护目镜的带土环视一圈,“哪那么容易被咬?”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未经世事的纯粹,或者说是缺乏对危险应有的敬畏。
“因为从进来以后一直有种不详的预感。”你的靴子跨过一根歪曲的树干,“上一次有这种预感还是我的大紫峡蝶标本被阿飞打碎的时候。”
“标本?”带土把这个并不常见的字眼重读了一遍。
你已知他这是触发了“听不懂就提问”的简单模式。对这个缺乏大量系统教育的前实验室试验品,你早已习惯了充当人形百科全书的角色,进行名词解释。
“是把生命定格在死亡某一瞬间的工艺,”你继续走在带土的前面,尽量用他能理解的词汇,“死亡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腐败,分解……人对世界的感知是来源于视听触三个层面,标本是在视觉层面按了个暂停键。”
带土的理解方式总是直接而朴素:“喂蝴蝶吃防腐剂?”
你耐着性子,像教一个孩子那样细致解释:“是在蝴蝶腹部侧面切开一个小口,掏空腹内含水量太高的组织,吸收完残液用棉球支撑外形。”
“为什么不能给蝴蝶喂福尔马林?”好奇宝宝继续追问。福尔马林大概是他在实验室里最熟悉的“保存”概念了。
你再次解释,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些严谨:“福尔马林虽然能迅速凝固蛋白质,杀死微生物和虫卵,但这不如掏空持久,只要操作得当,腹部就是一个永久的空腔,里面只有支撑用的棉花。只要外部环境防潮防虫,内部就永远不会发生腐败。但福尔马林里的甲醛会挥发,只是操作上更简单更适合小白而已。”
带土跳脱般的发问:“你在紧张吗?你紧张的时候才会像这样不停的说一些我不知道的专有名词。”他顿了顿,“……但是为什么我的无知会给你带来安全感?”
你不屑的说:“哪个词又成了专有名词?我刚刚用语的简易程度堪比□□演讲。”
带土随即嘴贱的发出一串无意义的音节:“balabala。”
你颠了颠肩上的双肩包,调整了一下背带,没好气的说:“有时候你真该庆幸自己是个半瞎,我总会对残疾人有所优待。”
这句话引发了带土的不满,失去了一支眼的他立刻抗议:“给我什么优待了?真正的优待应该是让我和你一样睡床。我没有去劳工组织举报你虐待员工已经是……(他找不到形容词)”
“已经是你的月薪能覆盖的极限了。”你流畅的接上,语气带着资本家的冷静,“等教授这单的尾款到账,我马上给你换床。”这承诺你说了不止一次。
“其实床可以往后放放。”带土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已经开始替你规划起这笔资金,语气甚至透露出一点憧憬,“我还想装修一下我们的厨房——”
你猛地挥动小臂,做了一个强硬而清晰的“定格”手势,示意他立刻闭嘴。带土的声音戛然而止。
“要不然我们还是少说点话。”你压低声音,在因寂静而显得格外空旷的林间,再次仔细地侧耳倾听。一种不协调感越来越清晰,“从刚才开始我一直没听到过鸟叫。”
“布谷。”带土学鸟叫。但在死寂的森林里显得格外突兀和滑稽。
“傻鸟。”你无语的翻白眼,“这个季节的布谷鸟还不迁徙,留在这里是在等死。”
带土没有反驳,而是抬手摘下了自己头上的红外线护目镜,不由分说的套在了你的眼睛上。视野瞬间被黑色和绿色的诡异色块所取代。
“可这里等死的活物,”他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只有我们两个。”
透过冰冷的镜片,你看到的景象是令人心悸。树木呈现出的或深或浅的色块与环境温度相关的,地面是冰冷的暗色。你缓缓转动头部,扫描着前方、左右,甚至是树冠层。没有代表任何恒温动物的亮白色或红色光斑。
一只都没有。甚至连一只松鼠,一只老鼠的热源信号都捕捉不到。
……
这片广袤的森林,在红外的视野里,除了植物,还是植物,干净得像一个刚刚被彻底消毒过的巨大模型。
带土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发现:“你没有听错。没有活物,这里。”
你摘下护目镜递还给他,真实的、色彩单调的森林重新回到视野,却比刚才那片伪彩色的死寂更让人不安。
你:“你狗一般的嗅觉闻到什么了吗?”
带土的鼻子在半空中嗅了嗅,“没有狗粮。”
服了他了。
你无奈的从怀里掏出健达巧克力,撕开包装纸一角,递到带土的嘴前。
“好狗。”巧克力递得更近了一点,坚硬的巧克力角戳进他柔软的唇面,直抵他的齿贝,“再闻闻,认真点。”
带土一口叼住一角,像真正的犬科动物那样左右甩了甩头,包装纸随之飘落,掉在盘根错节的树根与落叶之间。但在你无声的注视下,他顿了顿,还是乖乖弯腰捡起了那张失去了内核的包装纸,胡乱团了团,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有的东西失去了内核却被人珍藏,有的东西失去了内核只能是等待焚烧的垃圾。
你看着他的行为,心下略有欣慰,只当是自己上次因为他乱扔垃圾而大发雷霆的教育成果终于显灵了。
“怎么说?”
“好像闻到了屎味。”带土含糊不清的说。
……开什么玩笑?狗吃巧克力然后说闻到了屎味。
出于对带土幽默感的尊敬,你嘴角抽搐的追问,尽量一本正经:“什么屎?人屎狗屎和鸟屎在气味上天差地别。”
“狗熊屎。”带土咽下嘴里的巧克力,回答得相当肯定,但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让事情瞬间变得严重起来,“但屎里的成分有没有人,这我分辨不出来。”
你是在一次委托中捡到带土这个神人的,彼时你顺着阿飞的GPS定位找过去,原地只剩定位用的小表盘和他。
已经杀穿了整个实验室的你举着冲锋枪对着他,“我狗呢?!”
“狗?”全身赤裸,拿牙啃着定位表盘的男人重复着这个单词。
你那一刻悲从中来,看着那枚孤零零的定位器,原本戴在你的爱犬阿飞身上,现在却被拿来磨牙。
阿飞肯定已经凶多吉少,甚至死无葬身之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没有任何衣物,更没有象征研究人员身份的白大褂。他不像你的目标,对你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威胁。巨大的疲惫和失落笼罩了你,你收起枪,转身欲走。
却被他用极快的速度的追上。
“狗。”
“我在找我的狗。”你的枪口再次抬起,枪管的指向顺着视线向下——又重新回到他的发声的嘴上。
他指着自己的下巴,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开口:
“狗。”
然后就被他缠上了。介于他此前没有名字,你就把丢失了的阿飞的名字调转一下给他用了。其实换个人类社会长大的人是绝对不会想和狗的名字扯上关系的,但他对此毫无意见。
总之,带土在常识和一些词汇的掌握度上的水平水平极不稳定,相当于介于八岁到十二岁之间的人类幼崽。但在某些特定领域,他又拥有着近乎野兽般的嗅觉和远超常人的体能。
此刻,听到“狗熊屎”和可能存在的“人”的成分,你立刻从领口掏出了挂在脖子上的熊哨。
带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能把熊干跑,用不着这个。”说完他甚至有点跃跃欲试的期待。
“你闭嘴。”你枪套上还有把17发9mm子弹容量的半自动□□MOS。
于是带土做了一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他持有的是一把非法改装后的UZI。
你继续按照GPS定位,往最后消失的地方走,带土殿后。
就在你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了大约十几分钟后,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撞进了你的耳膜。
“……●&#▲……”
那声音扭曲、怪异,像是信号不良的收音机里挤出的杂音,又像是某种语言被彻底打碎后混合在一起,完全无法分辨其含义和来源。
你瞬间回头,骂带土:“又在学什么怪叫?!”
带土一脸莫名其妙,指着自己紧闭的嘴。
你皱着眉继续往前走。
森林里只有你和带土两个人踏在地里的脚步声。
过了不到一分钟。
“……●我#▲……”
你二度回头瞪带土。
带土反应更夸张的指着自己的嘴。
“不是你吗?”你半信半疑的问到,“那你听到什么没有?”
带土摇头。
你不再犹豫,果断地从背包侧袋掏出专业的便携录音设备,按下了录音键。红色的指示灯亮起,进入工作状态。你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继续前进。
你们一前一后,在寂静的森林中又前行了约几十米。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你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听觉上,等待着那个声音的再次出现。
它来了。
这一次,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不再有任何杂音干扰,像一个温柔的耳语,直接贴在你的耳廓上响起,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到我这来……”
你听到声音后马上原地站定,一把拽住身后带土的胳膊,力量大得让他都愣了一下。你另一只手迅速按下了录音设备的暂停键。
然后你拉着他,示意他靠近,用空着的那只手,在他的嘴角做了一个从一边划拉到另一边的动作,解开了一道不存在的拉链。
你回放录音。
除了你和带土沙沙的脚步声外,什么都没有。
森林里的死寂凝固成实体钻进你的鼻息。在确认录音笔无法捕捉那诡异的呼唤后,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立感抓住了你。你感觉自己和带土正行走在两个截然不同的频道里,他能闻到你看不到的熊粪,而你能听到他无法感知的邀请。
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也为了给自己壮胆,你试图找回一点平日里互动的常态。你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边挨着的带土。
“喂,”你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些,“学两声狗叫来听听。”
“哈?”带土侧过头,红外护目镜对着你,看不出表情。“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说完才想起来合适的理由,“狗辟邪。”
带土沉默了几秒,短促的叫了一声,“汪。”
不是那种逗弄宠物时发出的、夸张可爱的“汪汪”,而是短促低沉,非常逼真的一声。更像是大型犬在警惕时,从喉咙深处发出的警告音。
你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还不错嘛,挺像。再来两声?”
带土这次没有犹豫,他微仰起头喉结滚动,一连串的狗叫声就此出膛:“汪!汪汪!呜——汪!”
这声音在寂静的森林里传得很远。你脸上的笑容却微微僵住了。
太像了。
不是像普通的狗,而是……像阿飞。
阿飞是只血统不算纯粹的杜宾串串,因为混血它甚至都没有成功立耳。叫声也很有特点,警告时则会带上一种独特的沙哑破音。带土此刻模仿的,正是那种充满戒备的腔调,甚至连最后那声带着转折的尾音,都和阿飞看到陌生人时发出的威慑性吠叫一模一样。
“可以了。”你打断他,声音有些干涩。
带土立刻停下,看向你,似乎在等待评价。
“……学得挺好。”你含糊的称赞了一句,移开视线,不再看他。“跟真狗似的。”
[彩虹屁]没看过COC的其实也完全不影响。
设定来源于读者七海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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