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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为爱相守 ...

  •   一条清澈的溪流蜿蜒穿过院落。

      一间挂着“上官氏武馆”木牌的院子,便是扶摇和宋柠远的家。

      扶摇自带着儿子回了苷州后,并未和于叔他们住在一起,她也不想参与药铺的事宜。

      虽说那药铺是阿娘开的,可于叔,二婶他们也是出了不少力。

      现在药铺的经营有上官器的加入,他们二老也能腾出更多的时间来武馆看看他们娘俩。

      扶摇穿着利落的青色劲装,长发束起。

      她不再是皇宫里那个忧心忡忡的妃子,而是飒爽干练的武馆教头。

      清晨,她在院中石坪上带领一群农家少年练习基础拳脚,招式简洁实用,强调心性与勇气。

      午后,她坐在廊下,借着光耐心教导柠远读书习字,讲解兵法谋略,更潜移默化地灌输着“心之所向,素履以往”的自由之道。

      她的眼神平和而坚定,偶尔抚摸腰间那枚温润的羊脂玉佩,眼底会掠过一丝极淡的怀念,但更多的是对当下生活的满足和对儿子成长的欣慰。

      武馆虽小,却名声在外,扶摇的武艺和品格备受尊敬。

      柠远已长成眉目俊朗、气质沉稳的少年。

      他继承了阿娘的英气和爹爹的聪慧。

      在阿娘的影响下,他不仅武功扎实,读书也极好,尤其喜爱史策,常对阿娘讲述的“开明君主”、“仁政爱民”故事充满向往。

      他对自己的身世有所察觉,阿娘偶尔流露的、对南方遥远地方的深切思念,以及武馆中偶尔传来关于裕安“那位年轻皇帝”的赞誉,都让他心中充满好奇与一丝莫名的牵挂。

      他孝顺懂事,是扶摇最大的慰藉。

      金碧辉煌的皇宫深处,御书房内烛火通明。

      宋尘宇面容沉毅,眼神却深邃如古井。

      批阅完最后一本奏状,揉了揉眉心。

      从腰间拿出一个白色的珍珠步摇,这正是他第一次与扶摇在青楼相遇时,自己拿走的那个。

      其实一直没丢,一直被他带在身上。

      因为他觉得,步摇在,扶摇就在。

      他羡慕扶摇身上的自由与洒脱,也正是这些特质深深的吸引着他。

      窗外是沉沉的宫阙夜色。

      自扶摇离开后,他再未给后宫纳入任何人。

      在她离开的第三年,曾有朝臣提议,国不可一日无后,望陛下早日寻觅合适人选。

      宋尘宇只说一句,
      “除了扶摇,朕谁也不要。”

      确实,上官扶摇,这个曾经为守护京城大着肚子的太子妃在城楼上击鼓助威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大臣们也是倾佩不已,自此立后之事也再未有人提起。

      这些年宋尘宇励精图治,阑国体制清明,国库充盈,边疆稳固,史称“乾元盛世”。

      他勤政爱民,却也深谙帝王孤独。

      御书房角落,始终摆放着一个简单的木架,上面是扶摇留下的一柄未开刃的练习剑和一套素色衣裙。

      他几乎不去触碰,只是每天路过时,目光会停留片刻。

      他保留着睦宁宫,里面的一切都维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花香依旧,却人去楼空。

      他每年都会秘密派人去苷州附近“采买药材”,实则只是远远眺望一下那座熟悉的院落轮廓。

      确认灯火阑珊处,有她平安的身影。

      他将对她的思念,化作治理国家的动力,以及对储君毫无保留的培养。

      他深知,唯有天下大定,他才有资格去追寻个人的幸福。

      东宫,一位身着亲王规制、面容端方、眼神清澈坚毅的青年太子宋明轩,约二十岁,正在听太傅讲经。

      他是宋尘宇从宗室里选拔的一位子嗣。

      他博闻强识,待人谦和,对民生疾苦有深刻体察,处理政务井井有条,深得朝野赞誉和宋尘宇的绝对信任。

      宋尘宇视他如己出,倾囊相授治国之道与为君之德。

      在扶摇离开的第十年,庄严肃穆的大庆殿里。

      丹墀下,文武百官肃立。

      宋尘宇身着玄色常服,未戴皇冠,仅持玉圭,站在龙椅旁。

      太子宋明轩身着衮冕,神情庄重地接受了百官朝贺。

      宋尘宇的声音清晰、平静,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朕,倦于万机。
      今太子明轩,贤德昭彰,才略兼备,足以承继大统,开创新的盛世。

      朕心甚慰。

      即日起,朕卸下帝号,退为太上皇,移居永寿宫,颐养天年。

      愿我阑国,江山永固,国泰民安!”

      他说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殿外遥远的天际线,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望向千里之外的山水。

      当群臣跪拜新君时,他微微侧身,避开了象征最高权力的龙椅,眼神平静而悠远。

      退位诏书昭告天下,举国震惊,随即转为对这位开创盛世的仁君的深深敬意和对新君的期待。

      宋尘宇完成了他作为帝王最后的、也是最艰难的使命。

      为爱,也为天下,彻底放手。

      大殿下站着的绍寒酥甚感欣慰,为扶摇,也为宋尘宇。

      永寿宫,布置简约雅致,如同宋尘宇本人。

      他召来跟随自己近二十年的马崇。

      失去爱人的他,眼神依旧锐利忠诚。

      宋尘宇亲手将一封厚实的信和一枚半块龙纹玉佩放入锦盒,
      “此信与玉佩,务必亲手交到扶摇手中。
      告诉她,我已是太上皇。
      储君明轩贤能,天下无忧。
      我从未一日忘记她,也未一日停止思念。
      当年放手,实属无奈。
      如今,我愿以余生,换她一世安稳喜乐。
      此去,不是强求,只为告知真相,表达歉疚与诚意。
      她若有半分不愿,我绝不强留,只盼她母子安康。
      若她肯见,我当亲自前往,负荆请罪。”

      声音低沉,饱含无尽的愧疚、思念与孤注一掷的期盼。

      玉佩的另一半,正是扶摇一直贴身收藏的那枚。

      马崇一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抵达苷州。

      找到“上官氏武馆”时,扶摇正在教拳。

      马崇恭敬行礼,呈上锦盒,
      “大娘子,奴奉太上皇宋尘宇之命,特来送信。”

      扶摇震惊,接过锦盒,
      “太上皇?
      他?”
      手微微颤抖地打开盒子。

      熟悉的半块玉佩让她瞬间泪目。

      信纸上的字迹,是她刻在心底的熟悉。

      她躲进内室,借着昏暗的光线读信。

      “扶摇亲鉴,见字如晤。
      我今已为太上皇,明轩贤德,储位稳固。
      我之愿足矣。
      只念你与柠儿,日夜萦怀。
      昔年迫于江山社稷,忍痛分离,我心实痛,虽我从未负你。
      今卸下九重枷锁,唯愿寻你于江湖。

      若你尚念旧情,愿随我归,我必以余生补偿,护你周全,许你自由。

      若你心已成灰,我绝无怨怼,唯祝你母子平安顺遂。

      玉佩另一半奉还,你寄相思。

      勿念,珍重。

      尘宇 。”

      字字泣血,句句肺腑。
      扶摇掩面而泣,多年的担忧、思念在这一刻奔涌而出。

      扶摇拿着信,走出内室,面色复杂地看着柠远。

      柠远早已从她反常的举动和信使的身份猜到七八分,此刻正襟危坐,眼神坚定,
      “娘,您看了信了。
      是…是父皇。”
      他深吸一口气,

      “孩儿都知道了。
      当年爹爹的不得已,孩儿能理解。
      这些年,您为爹爹的不牵绊,为孩儿的平安,受了太多苦。”
      他看着阿娘,
      “如今,爹爹已放下江山,只为您的安康。
      孩儿,不恨他。孩儿,想去看看他。
      也想,娘,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孩儿已长大,能保护您,也能面对自己的身世。”
      才十岁的他,心智却也如此成熟。

      扶摇看着儿子清澈而坚定的眼睛,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彻底瓦解,泪水再次滑落,却是滚烫的。

      他紧紧抱住儿子,
      “柠儿…我的好儿子…”

      良久,她抬起头,眼中虽有泪光,却闪烁着一种久违的、名为“希望”的光芒,
      “好,我们去见他。”

      数日后,一辆朴素的马车驶离苷州,沿着蜿蜒的山路,向着江南水乡的方向而去。

      车内,扶摇与柠远相对无言,气氛却不再沉重,而是充满了未知的忐忑与微妙的期待。

      扶摇腰间的玉佩,与柠远贴身收藏的半块,那是宋尘宇另备了一份给儿子,仿佛在无声共鸣。

      太湖之滨,一座临水的精致小院,竹篱茅舍,芭蕉滴翠,湖面上白鹅浮游。

      宋尘宇早已换下太上皇的常服,着一袭月白色长衫,犹如他第一次见扶摇时的模样。

      他站在院中等候,眼神灼灼,带着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期盼。

      马车停在院外。

      扶摇先下了车,整理了一下衣衫,深吸一口气,走向那扇熟悉的木门。

      宋尘宇快步迎出。

      时间仿佛凝固。

      两人隔着几步距离,遥遥相望。

      宋尘宇眼中的思念、愧疚、狂喜几乎要溢出来。

      扶摇的眼眶通红,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最终,是柠远先上前一步,对着宋尘宇,恭敬而清晰地唤了一声,
      “父皇。”

      这一声“父皇”,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宋尘宇浑身剧震,双目含泪,猛地一步上前,紧紧抓住了扶摇的手臂,仿佛怕她再消失般。

      他低头看着柠远,声音哽咽沙哑,
      “柠儿,好孩子。”

      然后,他转向扶摇,将她和柠远一同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失而复得的珍宝揉碎在胸口。

      滚烫的泪水浸湿了扶摇的发顶,他语无伦次,
      “扶摇,终于等到你了。
      这些年,对不起。”

      扶摇在他怀中,感受着那份失而复得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思念与爱意。

      紧绷多年的心弦终于断了,泪水汹涌而出,却紧紧回抱着他,感受着这份迟来的、却无比真实的温暖。

      小院内外,充满了温馨的烟火气。

      宋尘宇彻底变回了那个深情的郎君和慈爱的爹爹。

      他笨拙地学着扶摇的样子采茶、炒茶,虽然茶味未必最佳,心意却十足。

      他会陪着柠远在湖边垂钓,听儿子谈论古今。

      他最爱的是傍晚时分,陪着扶摇在院中石桌旁对坐,她擦拭那把当年宋尘宇为失约赔罪而送给自己的匕首。

      他研墨写字,偶尔抬头相视一笑,无需言语,默契与爱意流淌在空气中。

      他不再有帝王的威仪,只有郎君的体贴和爹爹的慈爱。

      扶摇重新找回了内心的平静与喜悦。

      她依然是那个独立飒爽的女子,但不再需要用疏离和警惕来保护自己和儿子。

      柠远时常在湖边练剑,一招一式既有阿娘的凌厉,又隐约透出爹爹的沉稳大气。

      小院树下,石桌上摆着清茶和棋盘。

      宋尘宇与扶摇对弈,柠远在一旁研墨。

      “我听绍寒酥说,当初纤凝姑娘陪你回的苷州。”
      宋尘宇执棋。

      扶摇点头,
      “是的,她现在终于有自己的家了。”

      随即话锋一转,
      “实在想不明白,邵大哥竟和灵芝结为了夫妻。”

      “那是个很长的故事,有的是时间讲给你听!”
      宋尘宇唇角微扬。

      棋子落枰,柠远笑着指点一二。

      从此,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为爱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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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日更,加油每一天。**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