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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手机了传来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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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京墨接过外卖再回头，客厅刚才被他堵住的少年已经不见了身影。
卧室里，一垛子棉花坐在床上，两颗实心棉桃一样的小爪子在屏幕上扒拉来扒拉去。
虽说能手写输入，但选字时需要的操作太精确了，小猫的肉爪很难做到，这让沉岱有点急躁。他删删改改几次都没选对，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
门外，表白被拒绝后陆京墨每天要看上许多遍的、满是红色感叹号的对话框重新弹出消息，
呆呆：【窝今天补舒服，泥先走吧。】
呆呆：【过几天窝会送猫回去，钱会还，补跑。】
陆京墨看着屏幕上错字连篇的消息，信了沉岱可能身体真不太舒服。
债主：【别拉黑。】
债主：【否则猫我现在就带走。】
正准备拉黑对方的小猫爪子一顿，刺啦，手机旁边的床单光荣牺牲。
敢威胁他，沉岱咬恨得牙切齿，然而还是没有拉黑对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小猫弱，陆京墨你等着我变回来的。
债主：【我先走了，好好休息。】
听着门打开又关上，沉岱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陆京墨倒不是多坏的人，相反，跟他认识七年的沉岱很清楚，对方虽然看着不近人情却是个完全没有道德污点、称得上正人君子的人。
起码在那天之前他是这么觉得的。
不愿意回想起的片段终究还是在脑中播放，床上摊成一片的小猫叹了口气。
——
车窗摇下，车门上搭着一只夹着烟的漂亮的手，衬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名贵腕表。吐出的烟雾模糊了男人锋利的面容，叫人一时间看不清那双深邃眸子里流露出的情绪。
陆京墨几乎不抽烟。
一个原因是顺风顺水的人生让他从不需要依赖这种成瘾性的东西去排遣什么，工作压力于他而言反而是获得成就感的动力，他不会觉得的痛苦只觉得有挑战性。
另一个原因是沉岱不喜欢烟草的味道，所以他会尽量避免沾染烟味。
但他每次见过沉岱之后都会下意识点一支烟，相比烟草，有人让他更上瘾。
“沈蒙，”陆京墨掐了烟，带腕表的手靠在车门上撑住额头，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帮我查查现在年轻人间流行的网络用语。”
电话另一头提前下班正在家准备享受烛光晚餐的助理完全不意外这个时候接到电话，一听便心下了然，小陆总估计又在沉先生那儿受了刺激。
张口闭口年轻人，其实自己不就比沉先生大三岁。
“冒昧问一下，小陆总你具体想找哪个的方面呢？年、年轻人的网络用语太多了。”其实沈蒙很想直接问沉先生说什么了，但又怕太直接自家boss恼羞成怒直接开了他。
“你们说话的时候会自称……咪吗？”
沈蒙一下没听懂，反应过来之后心想又不是有病，正常人哪有这么说话的，在这儿玩COS性感小野猫那一套呢。
“没吧，”沈蒙反驳完又想起妹妹总在音符上给他分享的视频，于是补充到：“倒是见过拍宠物的视频里，给小猫配音自称咪。”
某个念头在陆京墨脑中一闪而过，他没捕捉到。
——
贼心不死的沉甸甸还是成功吃到一口猫条，然后大失所望，漱口之后老老实实去吃沉岱给他点的烤鱼外卖。
变成人之后味觉当然也变了，小猫咪吃的东西对人来说太过腥气，至少沉岱的身体接受不了。
餐桌前，少年戴着一次性手套抓起一块带脆皮的鲜嫩鱼肉，咬一口，眯眼露出幸福的表情，简直是绝赞美味。
他还不会用筷子，四肢虽然都能大概控制，但精细操作还是做不来。
“妈之前怎么不给咪吃。”沉甸甸吃得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儿，觉得惊为天鱼。
给自己做了许久心理建设才对着猫碗里的罐罐大快朵颐的沉岱：“喵。”（小猫不能吃重口味的东西，而且这里有很多花椒，猫也不能吃。）
他想了想又补充：“喵。”（吃了会肚痛。）
小布偶对自己的玻璃胃完全没有任何自觉，但知道妈从来不会骗他，于是只好点点头说：“好吧，那咪明天还想吃这个。”
变成两脚兽虽然丑，但也不是没有好处。
“喵。”（可以。）
“这个是什么？”沉甸甸拿起烤鱼店送的绿色瓶子。
“喵。”（雪碧，好喝的。）
甜甜的碳酸饮料接触到口腔，少年眼睛唰一下亮了起来，作出评价：“像有小虫子在咪嘴里蹦，喜欢。”
一人一猫迅速消灭晚饭后，沉岱用电视给小猫放了早教动画片，希望能帮助小猫适应人类生活：“喵。”（要认真学习哦。）
沉甸甸乖乖点头，眼睛粘在电视屏幕上，坐姿倒是很端正。
沉岱自己则是打开笔记本在一旁准备处理工作，他今天下午请假了，工作就压到这个时候处理。
其实如果他还是人，那明天处理也没关系，但他现在不是。哪怕明天真的去上班了，工作也还得是身为小猫咪的他处理，肯定不能交给沉甸甸。
平心而论，这一幕看起非常温馨和谐，如果坐在电视机前目光炯炯神色认真地看“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的不是一个二十二岁青年，以及坐在电脑前工作的不是一只还没屏幕高的小猫的话。
沉岱认真盯着比自己整个身子还要大的屏幕，坐在笔记本电脑前，脑袋随着文字从左晃到右。
沉岱自己的游戏公司破产后，身边值钱的东西都抵押出去给员工发工资了，连猫都是迫不得已抵给陆京墨的，他现在在陆氏旗下一个游戏的文案部门工作，跟文字打交道不可避免。
小猫两颗雪球一样的爪子左一下右一下敲击着键盘，更贴切点说，那力道大得不像在打字，像在玩砸地鼠，好半天才能打出一个字。
工作半小时打出两行字的小猫怒了，再这样敲下去他两条前腿都要练出麒麟臂了，像那张小猫抬爪的power表情包一样。
啪的一声用前爪踩上屏幕背面合住笔记本，沉岱身心一下舒畅起来。
换回来之前还是继续请假吧，大不了不干了，反正给陆京墨打工他也并不是主观愿意的。
“妈，咪想尿尿。”
沉岱僵住了，面色凝重地把沉甸甸带到卫生间进行指导。
好在沉甸甸在家经常陪着他上厕所，一教就会，否则沉岱真不知道自己面临另一种可能的场景会多崩溃。
“咪之前也有的，可惜被妈带去医院回来之后就没有了，”上完厕所正在洗手的沉甸甸低着头语气颇为幽怨。
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的沉岱假装没听见，意义不明地喵喵咪咪几声走出去了。
他决定给沉甸甸找点生活技能的网课，譬如刷牙之类的。小猫刚用他的身体喝了碳酸饮料，必须比平时更认真刷牙！
－
视野开阔的房子里，只有客厅位置开了灯。
陆京墨头发没吹，泛着湿气。穿着浴袍长手长脚的男人坐在落地窗旁的单人沙发里，手机屏幕上是浏览器搜索框。
【猫一直响是为什么？】
【猫身体痒。】
【猫尾巴痒。】
认真浏览后反应过来自己错过小猫讨好撒娇的陆京墨难得出现了一丝懊悔的情绪。
他并不讨厌小动物，只是觉得这种小生命太脆弱所以从来不主动靠近。他又想起今天在手机里看到的画面，心说小猫其实还是很可爱的，随主人。
陆京墨起身把喝空的啤酒罐扔进垃圾桶，看见了里面躺着的已经报废的宠物摄像头。
摄像头不仅线折了，玻璃面板上的一角也被咬了两个小小的洞，整整齐齐，像订书钉取下后的痕迹。他于是想到，虽然摄像头坏了，但之前录下的视屏在云端是有备份的，然后本来准备洗漱睡觉的陆京墨又坐了回去。
今天几点来着？六点三十七么。
他凭着记忆里的时间节点拖动进度条，想再看看小猫撒娇，然而手指上沾了冰啤酒外的水蒸气，一不小心竟往前多划了一段。
圆圈只转了几秒就播放了视频，画面里只拍到雪白的墙和深色地毯，他听见手机里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妈怎么变成猫了，和咪长得好像呀，咪果然是妈亲生的吧！“
“诶？咪变得好高，咪变成两脚兽了？！”
和沈蒙通过电话后那一丝没捕捉到的想法忽然闪回，这次清清楚楚地出现。
“为什么妈会和咪换？”
“喵。”
陆京墨第一反应是自己喝到假酒出现幻觉了，因为这事太过危言耸听，但如果……是真的呢？
脑中的证据像拼图一样连接起来，如果是真的，今天去沉岱家时候的一切不合理和怪异都有了相对合理的解释。
——
正在洗手台上监督沉甸甸刷牙的毛绒三角饭团打了个喷嚏，肉粉色的鼻头翕动，好像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忘在脑后了。
算了，不重要。
沉岱：“喵。”（仔细点、认真点刷。）
“好，咪会认真刷的。”满嘴辣辣白色泡沫的沉甸甸声音含糊。
指针指向十二，一人一猫相拥好眠。
同一个城市的另一处，有人一夜未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