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考试那天会下雨》小猫不蕉绿

6、他还信得过吗？

　　她可以心甘情愿，接受江铭旭的好意吗？
　　谢今雅仰望深空悬月，却失去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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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有什么问题吗？”
　　小护士不解地看向谢今雅，才发觉她像是憋着气，看起来面无表情，实际已经红了脸。
　　“您放心，这样的事情我们司空见惯，您不用有羞耻心理……”

　　如果是这个，她羞耻个毛线……
　　倒是她第一时间猜测的，竟然是江铭旭……

　　谢今雅此刻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偏偏不巧，她的肚子响亮地咕噜一声。

　　也罢，来都来了……
　　谢今雅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自从下了高铁，她直奔京大，还没顾得上吃午饭，又碰上这事……

　　她胡乱地点了几道菜，可仔细想想，又不知道吃什么，只让护士随便安排。
　　她猛然想起来，她的手机坏了。

　　“请问，我可以借你的手机一用吗？我想联系我的朋友。”
　　护士笑盈盈地说道：“房间里有固定电话，谢小姐，在那里，您可以用来通话。”

　　她指了指电话摆放的地方，谢今雅倒是真没注意，桌子上有一部电话。

　　*
　　小护士出去之后，谢今雅挪到了电话所在之处。
　　她想着沈晴云的电话，怕她联系不上自己，打了过去。

　　一阵忙音，她以为沈晴云在忙，撂下了话筒。
　　谢今雅看着电话的光幕发呆，手指靠在按键上。

　　跟在名字后面的电话号码，是江铭旭的吗？
　　如果她打过去，她又该说些什么呢？

　　道谢？
　　可是他不稀罕她的道谢……

　　倒是她自己……
　　谢今雅想着想着，手上却无意识地按下了心中记住的电话。

　　她想听，想听他的亲口解释。
　　关于，他们分别的七年里，他所有的境遇。
　　以及，当年离去的原因……

　　慌忙间，她按下了取消键，谢今雅看着自己颤抖的手。
　　明明该主动坦白的人，是他才对。
　　那此刻？自己又在慌什么呢？

　　一声电话铃再次响起，谢今雅一阵激灵，她本能地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沈晴云的声音。

　　谢今雅说了自己住院的情况，沈晴云的语气明显地焦急。
　　“要不要我来看你？你也太不小心了，被人抢劫都没注意……”
　　谢今雅淡淡一笑，她说道：“没事，我等下办完手续，就出院来你那儿，你好好加班。”

　　“如果有事，就打现在这个电话，我的手机坏了。”
　　“嗯，我知道了，那你照顾好自己，天杀的，为啥我们实习生也要加班！”

　　在沈晴云的咆哮里，谢今雅挂断了电话。

　　外头的晚霞早已消散，只有半轮悬月，孤独地晾在灰暗的天空。
　　城市的喧嚣落幕，可它依旧耀眼夺目，没有停歇的时刻。
　　谢今雅看向外面，犹如繁星璀璨的城市夜景，不由地站起身，向阳台走去。

　　可她还没走出去，又一阵铃声响起，谢今雅回头，看着电话。
　　难道，是沈晴云还有事？

　　接起电话，她还没开口，传来一阵急促地追问。
　　“阿雅，你在哪个医院？”

　　*
　　谢今雅没有拗过宋青繁的要求，他执意要来医院看自己，她也只能在病房里等着。
　　她站在阳台上，手里握着一杯白水，俯瞰京西市的夜景。
　　晚风轻柔，吹动她如瀑的长发。

　　她想着宋青繁刚才在电话里的忙慌，急得她像是被江铭旭绑架了一样。
　　以及他反反复复问的那一句。
　　“阿雅，他还信得过吗？”

　　“他还信得过吗……”
　　谢今雅喃喃自语，她望向波光粼粼的兰江。
　　那有灯光绚丽的游船，以及全市最大的摩天轮。

　　也不知道江铭旭回来之后，有没有回老家？
　　那个曾经水路不通的小镇，已经焕然如新，就像现在的兰江一样，美丽繁荣。

　　万事万物都在发生变化，今日之景，非昨日可比。
　　她应该像宋青繁电话里叮嘱那样。

　　对于一个七年未见的故人，她应该保持充足的戒备心。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顾忌，接受他安排的一切照顾。

　　谢今雅抬头，天空那一轮悬月，被城市炫目的灯光压制，可它依旧明亮。
　　就像她从未怀疑过，江铭旭会变……

　　*
　　宋青繁火急火燎赶到医院楼下的时候。
　　进门那一刻，就遇到前台和保安的阻拦。

　　他解释了半天，哪怕是报了江铭旭现在的名字。
　　都没有得到探病的许可，情急之下，他打了谢今雅新的电话。

　　可电话那头没有人接，宋青繁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想硬闯，医院正门突然停了一辆车。
　　宋青繁往门外望去，是辆劳斯莱斯幻影。
　　他驻足，能住京大附院国际部的人……

　　他看着车子发呆，却没有注意到，从他身边路过的一个时尚女人。

　　江楚对着前台说了几句话，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宋青繁，便走出医院。
　　在宋青繁的注视之下，司机开门，江楚上了那辆劳斯莱斯。

　　江楚坐在车里，看着那个戴着眼镜的青年，对放行的前台连连道谢。
　　直到宋青繁的身影消失，江楚吩咐司机开车。

　　她看了一眼手机，顺手给江铭旭发去了一张照片。
　　照片很简单，是宋青繁和前台在争执。
　　江楚又打了几个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别让人捷足先登了。”

　　她心满意足合上屏幕，却迟迟没有等来江铭旭的回复。
　　江楚以为，他还在忙，根本没空。

　　江铭旭很早便看到了江楚的消息。
　　在坐满了人的会议厅里，最剑拔弩张的时候，他找来了陆怀。
　　只是问了一句：“让她准备好东西，去京大附医院。”

　　陆怀作为他的秘书，不由得提醒了他一句。
　　“会后，江董事长，想私下见你一面……”
　　“推了。”

　　江铭旭不留情面地拒绝，陆怀也只能应声出去。
　　出去关门的时候，陆怀看见，坐在长桌首席的江董事长，朝他看过来的目光。
　　他也只能装作没看见，关上了门。

　　*
　　不知何时，小护士出现在谢今雅身旁。
　　见她靠在阳台的沙发上，睡得香甜，不忍打搅。
　　可宋青繁还在会客厅等着，他按捺不住性子催促，小护士也不得不叫醒了谢今雅。
　　“谢小姐？”

　　恍惚间，梦中有人喊自己，谢今雅醒来，闻到了满屋飘香。
　　她都快饿晕过去了，说好无微不至的服务，看来也就这样……
　　谢今雅迷迷糊糊地问道：“是开饭了吗？”

　　“不是，是外面有人找您，他名叫宋青繁。”

　　谢今雅等宋青繁进来，她伸了个懒腰，让风替她醒醒神。
　　小腹传来隐约的痛楚，谢今雅皱眉，捂起了肚子。

　　她没想到，这次月经忽然到访，不仅闹了笑话，还分外有存在感。
　　她一向是不痛经的，她想，可能是这个月为了保研的事，太累导致的。

　　她让医生开了止疼药，叮嘱饭后，再让护士送来。

　　方才小憩的时候，谢今雅思来想去，她想到一个问题。
　　这个电话，她明明只告诉了沈晴云，宋青繁又是怎么知道的？

　　宋青繁进门那刻，他飞奔似地向谢今雅跑来。
　　“阿雅？你站在外面做什么？”
　　他紧紧地拽住谢今雅的手臂，扯着她肩膀生疼。

　　“虞明辰呢？他在哪里？”
　　他眉头紧锁，眼镜后的双眸凝重，像是如临大敌。
　　谢今雅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江铭旭。
　　她还没有习惯，别人叫他的新名字。

　　“宋学长，你放心，我没事。”
　　“他把我送来医院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了，他不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
　　宋青繁松了口气，放开谢今雅，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只要你没事就好，我从西门保安那里知道你出事，找了好久，才找到你。”

　　谢今雅看着他如释重负的模样，问出她心里的疑惑。
　　“学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谢今雅从来没有介绍沈晴云，给宋青繁认识。
　　宋青繁自然而然，没有沈晴云的电话。

　　如果他们两个认识，她也就不必跑京西市一趟了。

　　宋青繁沉默一会儿，他摸了一下鼻子，冲着谢今雅笑道。
　　“我们进去再说吧，外面冷。”

　　“冷吗？”
　　谢今雅张手感受风的温度，明明是正常的天气。
　　既然宋青繁说冷，她也不便推辞。
　　跟着他进屋了。

　　她在餐桌坐下，回头看，宋青繁已经把落地窗以及窗帘拉上了。
　　他这也太怕冷了吧？

　　宋青繁贴心地把他的外套脱下，搭在谢今雅的肩膀。
　　谢今雅看向他，拒绝了他的好意，把外套还给他。
　　“学长，既然你冷，你穿吧，我不觉得冷。”

　　宋青繁只能收回衣服，拉开椅子，坐在谢今雅旁边。
　　桌上早就摆好，给谢今雅准备的餐食。

　　琳琅满目，竟然都是她爱吃的菜。
　　厨师还贴心地没有放辣椒和香菜，谢今雅搓手跃跃欲试。

　　今晚这顿饭，算是她不幸的这一天里。
　　被命运随性安排的，最幸运的一顿饭了。

　　“对了？你还没和我说，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谢今雅的突然发问，倒是把宋青繁给问懵了。

　　宋青繁想了想：“我打你的电话，没有接通，后来我托校友，找到你室友沈晴云，才知道你在这里。”
　　谢今雅放下筷子，她瞪着眼，说道：“怎么可能？沈晴云还给我打了电话，你怎么会打不进来？”

　　她说着就要去找充好电的手机，虽然那已经成了一块板砖，根本就开不了机。
　　宋青繁拉住她，“别管了，你安全就好，先吃饭吧。”
　　“我看你也饿了。”

　　她的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谢今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问道。
　　“学长吃吗？我也吃不完。”
　　她说着，把一副新的碗筷推向了他。

　　宋青繁把放得远的饭菜，挪到她的身前。
　　“我吃过了。”

　　谢今雅以为他只是客气，不再理他，大快朵颐起来。

　　“阿雅，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不应该，让你来京西市第一天，就遭到这样的事情……”
　　宋青繁说着说着，把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他匍匐在桌上，话音像是在抽泣。

　　谢今雅忙放下碗筷，她站起来，摸着宋青繁的肩膀，一脸错愕。
　　“这不关你的事，学长，再者说，我也没受伤，你不要自责。”

　　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内疚的宋青繁，可明明，他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她断断续续安慰他良久，可宋青繁还是没有抬头。
　　谢今雅想给宋青繁找两张纸巾，转身却看见护士拎着小箱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