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考试那天会下雨》小猫不蕉绿

32、踌躇

　　沈晴云的态度转变得太快，上一秒还是夸他是高富帅。
　　下一秒，她怎么就劝离开他了？

　　谢今雅呆呆地坐着，双目无神，迷茫得不知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沈晴云鼓着嘴，双手叉腰，一看就是在生气。
　　看起来，一定是在气她，成了摆不定的人。

　　其实谢今雅何尝不懂，沈晴云话里的意思。
　　她握着双拳，脸色苍白，艰难地挤出笑意。

　　沈晴云是不想让她在感情里失控。
　　特别，是一个她沉迷一整个青春的人。

　　只是，她的心是脱笼的小鸟，蠢蠢欲动。
　　就像是迈入一个枯叶林里，她要从中穿越。
　　路过一条分叉路，明知道踏上这条路，可能比原来的要走的路，更坎坷，陷阱更多。

　　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她想去，想去这条路上领略不同的风景。

　　尤其，是江铭旭就在这条路上……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洒脱。

　　飞蛾为何扑火？
　　是因为它渴望光与热。
　　哪怕被灼伤，也义无反顾。

　　谢今雅紧紧地捏着手，迟迟没有放开，她在和自己较劲。
　　掌心被长指甲掐出泛白的凹陷，明明是钻心的痛楚，可她欲罢不能。

　　疼痛才能让她清醒，只能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决定。

　　不亚于飞蛾扑火。

　　想靠近江铭旭。
　　但是，她更怕自己受到伤害……

　　就像，当年，江铭旭笑着，却只是为了骗她，一去不复返。

　　沈晴云抓住谢今雅的手腕，硬拽着把她的食指和掌心分开。

　　“哎呀，阿雅，你干嘛这么对待自己？”

　　白痕深深浅浅，尤其是中指和无名指留下的指甲印，都快把皮抠破了，看着触目惊心。

　　沈晴云又气又恼，无奈伸出手，把谢今雅揽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拍着背，像哄小孩。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替你做决定。”

　　谢今雅抵在沈晴云的肩上，她太贪图有人给予她的温柔了。
　　沈晴云的包容，始终都是她的良药。

　　无论是父亲谢雄的事，还是关于和江铭旭的恩怨。

　　沈晴云慢慢地松开，摸着谢今雅的肩膀。
　　“我知道你在感情里的纠结，但我希望，能看见原来那个，一往无前的谢今雅。”

　　谢今雅在沈晴云的眼里，是一个在事业上，有卓越追求的人。
　　也是一个不会做无用功的人。

　　可偏偏是这样一个极致理性的人，在感情里却稀里糊涂。
　　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

　　沈晴云起身，她明白谢今雅在感情里的犹豫。
　　所以，她只能，把心中的猜测压下。

　　关于苏乐景和江铭旭的亲密……
　　空口无凭，她现在还不能和谢今雅说。

　　可她始终悬心，虽然只是听办公室里的大姐姐们，聊起过。
　　能带梵克雅宝手链的男生，基本都是……

　　沈晴云倒吸一口冷气，她也觉得这种猜测很荒谬，可她却实实在在。

　　见到了他们二人，比旁人更亲近的行为。

　　可是，她没有证据。

　　沈晴云看了眼谢今雅，想着这事只能从长计议，她开口说道。

　　“我只能请半天假，下午我就要回公司了，所以中午出院吧，我去办手续。”

　　谢今雅抬头只能看见沈晴云的背影，她的长发乱糟糟，就像是两三天没有打理。
　　她是个爱打扮的人，如果不精致美丽，她都不会选择出门的人。

　　可是却为了自己，忙前忙后，熬了个大夜……

　　谢今雅对着她的背影，深深地说道：“晴云，谢谢你。”

　　沈晴云摆了摆手，潇洒地说道：“你我之间，说这些太见外了！当年简鹏缠着我的时候，要不是你……”

　　她转过身，“要不是你帮我，我现在，只怕还甩不掉这个烂人。”

　　谢今雅听着，想起了那天在京大院楼的事。
　　“说到简鹏，我这次去京大，见到他了。”

　　“啊？”沈晴云张大嘴巴，她立刻扑到床边，“你竟然见到了那奇葩？”

　　她震惊之余，才反应过来，“也是，他是我们这届唯一保送京大的，宣扬得就快和宋青繁的名声比肩了。”

　　“在A大显摆够了，还不得去京大再显摆显摆……”

　　“那你有没有？后悔拒绝他的追求了？”谢今雅打趣她。

　　沈晴云瞪着眼，“呸！我是为你打抱不平，你还嘲笑我……”

　　“唉，说实话，你保研失败这事，我总觉得有猫腻，但是我也说不上来。”

　　“怎么往年还好好的，今年就换了赋分方式……”

　　谢今雅见她义愤填膺，知道她的好意。
　　可是木已成舟，只能出言安慰道。

　　“各凭本事，是我的原因。”

　　谢今雅闭上了眼睛，往事历历在目。
　　那一年去参加一项重要的竞赛，要不是谢雄……
　　也许，她今日也不会败北，还是曾经自己看不上的小人。

　　“可是，简鹏的父亲，是副校长诶……”

　　“晴云，无凭无据的话，那就不要说了。”

　　“真是可恶。”沈晴云翻了个白眼，“想起他当年对我死缠烂打，还脚踏两船，要不是嘉嘉你拦着我，我就真上了这条贼船了。”

　　“想不到他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全是脏事烂事！”
　　“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女生，受他祸害……”

　　谢今雅想起那满头金发，向她问路的女孩……
　　“简鹏大概新交了一个女朋友，那女孩，我好像在A大的时候见过……”

　　"这么快？他又换新人了?"沈晴云冷笑一声。

　　“是个满头金发的女孩，我从京大出来的时候，不是下雨吗？然后这个女孩向我问路，看起来是要给简鹏送伞……”

　　沈晴云若有所思：“金色头发的女孩？我们学校的？”

　　谢今雅看她有反应：“怎么？你认识？”

　　沈晴云摇了摇头，“只是听你说起来，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我也记不清了。”

　　“算了，不说他了，晦气。不过想想当年你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让他再也不敢缠着我。回想起来，就觉得解气。”

　　沈晴云笑得爽朗，阳光明媚，她眼底熬夜的黑眼圈都消散了几分，精神奋发。

　　谢今雅见她开怀，嘴角上扬，不自觉，也笑了起来。

　　嘴角的笑意没有维持几秒，简鹏的骂声回荡在谢今雅的耳畔。

　　“谢今雅，你永远是我的手下败将！”

　　“谢今雅，当年帮着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羞辱我的时候，没有想过今天吧，这就叫报应！”

　　她垂下了眼眸，又怕被沈晴云发现异常，只能再次扬起笑脸。

　　她没有将和简鹏相遇的事情，全都告诉沈晴云。

　　简鹏的挑衅，羞辱自己的事情，没有必要，告诉已经置身事外的沈晴云。

　　除了平添烦恼，没有任何的意义。

　　“对了。”
　　沈晴云把钥匙以及卡片拿了过来，交给谢今雅。

　　“江铭旭离开的时候，给你留下了车钥匙，还有他说，纸上的地址，是他不住的房子，在长阳一号，你要是想去住，就可以过去……”

　　谢今雅慢悠悠地接过，明明很轻的钥匙，可是在她的掌心，就像捧起一座大山。

　　沈晴云见她接得迟疑，“咋了？你犹豫了？不想去？”

　　谢今雅心里乱糟糟的，即便是她想去，可是，她是要回学校考研的……

　　她已经没有时间，在京西市浪费了。

　　那些未曾见过的风景，本来，此刻的秋天，她可以遍览。
　　下一次，也许是明天秋天，也可能是后年……
　　如果命运眷顾她，考试那天，不要下雨，也许，她今年就能考上京大了。

　　谢今雅把钥匙握在掌心，只是对着沈晴云，眨着眼睛。
　　眼皮沉重，甚至话到了嘴边也难以启齿，她第一次向沈晴云问感情的问题。

　　“你觉得，我应该去吗？”

　　沈晴云摸着下巴，眉头紧皱，像是不太明白谢今雅为何犹豫？

　　“你在担忧什么？阿雅？他现在，对你真的挺好的。”

　　“接到我的电话，他几乎是和助理前后脚过来的，你想，助理还要通知他，他再从别的地方赶过来，这一路，可是雷暴雨的夜晚……”

　　“相比他雨夜飙车的风险，我感觉，他更害怕你出事。”

　　沈晴云的话，一字一句都撞击她的心坎。
　　谢今雅垂头，她抿着嘴，晃动着手里的钥匙，和黑金卡片碰撞，叮当作响。

　　“我也很矛盾，也可能，我很怕。”

　　沈晴云握着她的手，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谢今雅的手在不自觉地震颤。

　　“你怕？怕他变了？还是？怕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谢今雅沉默不语，可她的肩膀不自觉抖动，就像穿得单薄，处在腊月寒冬。

　　她的确怕江铭旭变了。
　　也害怕，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心另有所属……

　　其实根本不能称上另有所属。
　　谢今雅摇了摇头，脸上挂着一抹苦笑。

　　也许从前，他们年少，所经历的那些事，无论都刻苦铭心，也逐渐会因为岁月而淡忘。

　　更何况是，十几岁时的感情？
　　也许仅仅只是友情罢了。

　　又或者，江铭旭只是怜悯自己。
　　和他一样，都是苦命人罢了。

　　他的关心，其实不是独一无二的。

　　可是，她这么多年对于江铭旭的思念，却是真真切切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春去夏至，秋走冬来。

　　她们二人又陷入短暂的沉默。
　　空荡的房间，只能听见走廊外边忙碌的声音。

　　良久，沈晴云再次开口，只是她这次问的更加直接。

　　“你怕，接近他，暴露自己喜欢他很多年这件事，会让你受伤是吗？”

　　谢今雅一下抬头，对上沈晴云担忧的视线。
　　她永远是最懂自己的人。

　　哪怕，沈晴云的恋爱次数也屈指可数，只是，因为美貌，有很多人追求。

　　在感情里经验不足的沈晴云，仍旧能一眼看出。
　　她对于感情的踌躇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