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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瞒不住了,实行计划B ...

  •   又是等待边境叛乱消息的一天。

      周渚没给她安排差事,昭切玉还察觉,王爷明里暗里总派人盯着她。百无聊赖间,她从冷冰冰的灶膛里扒拉出一小截烧剩的炭笔头,一笔一划在墙上打起分来:

      王府同事友好度:一颗星。管事嬷嬷的脸臭得像要把我架在火上烤;

      王府住宿条件:零颗星。比我高中那十二人寝还差,王爷走路都像能掉出金子;

      王府饭菜:负一颗星。有没有搞错?居然把狗粮掺进来了。

      画得正起劲,一阵议论声传入昭切玉耳中:“听说了吗?出大事了,北地反了!”

      ——主线开始了!

      昭切玉连忙丢掉炭笔,将墙的字用衣袖擦干净后贴着墙听她们讲话。

      “反的是镇赵节度使赵启泰!听说拥兵自重好些年了,这次直接扯旗了!”

      “这可不得了!”

      “我听说啊,裴相爷举荐咱们王爷封帅平叛呢,估计没过几日便要启程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几乎贴着昭切玉响起:“干什么呢?”

      昭切玉被惊得浑身一颤,猛地回头,才发现是周渚的贴身侍卫江未易——不知何时,这人已悄无声息地绕到了他身后。

      王爷果然来找她了!

      昭切玉发现一件事,就是瑾诚王府里的每个侍卫、家丁,拎人都当拎鸡提鸭一样。她被江未易押着穿过长廊,一路到了周渚的书房。刚站定,身侧两个家丁便伸手揪住她的后领,毫不费力地将人按跪在地。本就没好利索的膝盖又猛地磕在冰凉的地面上,叫昭切玉疼得差点喊出来。

      这时系统出声了:“请宿主接收子任务~获取随军资格!”

      按眼下的情形来看,周渚最有可能就是怀疑她是细作把她直接杀了。

      昭切玉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好聪明啊,昭切玉,”周渚坐在书桌旁的凳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居然让你猜准了。”

      昭切玉没了第一见周渚那么紧张,她说:“当时的胡言乱语,竟然成真了,奴婢也没想到……”

      “别演了,”周渚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你将全部托盘而出,本王可以留你全尸。”

      昭切玉又像之前那样,挤出几滴眼泪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周渚逐渐逼近,带些狠厉地说:“这就是你的‘实话’?”

      她应该怎么说,咬死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安分守己地扮演“恋慕者”?周渚确实会没理由杀她,那任务怎么办?周渚怎么会随意让她随军!

      承认自己是文氏遗孤?她确实可以说少时跟随父亲了解了一些内幕,而且全家因此遭遇灭顶之遭,这样她之前提起裴秉和叛乱有关便能解释的通了——可这样一来,周渚会信吗?以他的多疑,怕是会立刻将她视作潜在的威胁。

      怎么样才能保留转圜余地,又能让周渚相信呢?

      ——有了!

      昭切玉微微抬头,说:“奴婢其实是沧州出生!”

      周渚拖长语调“哦?”了一声。

      “我自小在沧州长大,那时年纪尚小,只隐约记得父亲提过沧州盐利,还有个叫裴秉的人。后来家里遭了灭门,应当这事脱不开干系,我侥幸逃出来,才被辗转卖到了王府。”

      她顿了顿,继续道:“赵启泰也一直觊觎沧州盐池,这几年在那边小动作不断。我想,裴秉与他必然暗中勾结,至于叛乱的具体时日……不过是我为了保命赌的。”

      昭切玉突然庆幸自己是个网文作者,开口就能编故事。

      “你说,你告诉本王这么有用的信息,本王要赏你些什么呢?”周渚盯着她说,“让你脱离贱籍,给你银两,在京城中有立足之地?”

      昭切玉向他磕了个头,说:“奴婢想去文牍房,随军前往北地!”

      “你想接触文书?还想随军?”周渚极轻地笑了声,昭切玉突然感到脖子发凉。

      昨夜她从湖边离开,特意转去藏书阁翻查。她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硬塞进随军的行列里去。这一查才发现,这本书的背景里有文牍房档吏这一军中常设的职位,而史载中就确确实实常有女性担任随军文书。

      但是她绝不能直接说想当档吏,必须要先降低周渚戒心!

      昭切玉垂着头说,“奴婢会磨墨,会浆糊,会整理纸页——文牍房总有人需要干这些粗活的。”

      她顿了顿,恳切地说:“当年爹娘死得蹊跷,而他们出事前正查沧州盐池的账目……文牍房里或许有旧年盐池的卷宗——奴婢不敢奢求查案,只求能远远看一眼那些纸页,哪怕只认得几个字,也算对得住爹娘的在天之灵了。而此次前往北地,必然会经过沧州,王爷,奴婢多想再去故土走上一走。”

      “文牍房需要文吏,”周渚突然松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明日卯日,去文牍房找张录事。能不能留下来,看你自己。”

      他还接了句:“本王也想知道这其中藏了些什么。”

      昭切玉重重磕了个响头:“谢王爷!”

      周渚居然主动提出叫她去当文吏,而非粗使丫鬟!

      起身时她的膝盖已经麻了,她扶着廊柱望着它通向的尽头,不知道这是不是周渚给她的生路。

      昭切玉跨入文牍房的那一刻,墨香扑面而来。几个灰衣小吏正埋案写字,没什么人抬头看她。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从堆积的卷宗后探出头,对昭切玉说:“你便是那个昭姓女子吧?我是张仲平,文牍房的录事。”

      昭切玉规矩地行了礼:“奴婢昭切玉,见过张录事。”

      张仲平翻了翻,从角落里抽出一摞散乱的竹简:“这是京元三年到七年的北地往来文书,你将它将月份排好,有一处错便不必留下了。”

      昭切玉随意找了个地方落座,看着竹简上的字懵了——既模糊又难认,刁难她呢!

      旁边一个小吏低声和她说:“这堆破烂谁都不想理,张录事瞧你是女子为难你呢,你不如向录事请求当个粗使丫鬟,也能留在文牍房,平时磨磨墨便好。”

      昭切玉没抬头,只是专心捏着竹简逐片翻看。

      幸好只要认真看,她便可以认出七七八八,甚至可以从落笔的轻重看出当时记录者的急缓。隐隐中她好像听见了文昭玉少时学写字时,旁边传来那道男声。

      她承了文昭玉的才能,同时为文昭玉背上了血海深仇。她忽而想起,昔日的高门贵女竟然因为偷吃一个鸡腿而死。她轻轻叹气,一面可惜原主命运多舛,一面深知这条漫漫长路,昭切玉她自己必须去走。

      过了两个时辰,昭切玉理得脑袋发晕,她抬头看向窗外,檐下有两只麻雀正啄着食。她想起穿书前她常喂食的那只流浪猫,不知道她不在还有没人给它食物。

      她发了会呆,灌了口茶继续理竹简。

      等到了午后,她终于理完了一大半。昭切玉活动着发酸的指头,感觉又回到在出租屋里写网文,为了考据到处找资料的日子了。

      张仲平又从卷宗中探出头来,有了几分欣赏的意味,却还是说:“再把这叠军报残页理出来,晚膳前交不了差,饭也不必吃了!”

      这工作强度也太大了吧!

      昭切玉猛地喝了好几口茶,深呼吸之后接过了那堆残页。

      旁边的小吏从袖中掏出一块桂花糕,偷偷塞到昭切玉手中,说:“你倒是有些真本事,但是这些残页就是录事拿来折腾你的,你这晚膳估计是吃不上了。”

      昭切玉道过谢后,立马就一口吃了——她实在是太饿了。

      等天黑得差不多,留下的小吏也不剩几个。昭切玉肩和腰由于坐得太久传来一阵一阵酸痛感,她都想直接趴案上睡觉了,结果她突然触碰到一页薄纸,就搁在角落。那页纸被烧得剩下半行字,内容是:“盐车沧州,夜漏三刻……”

      她发现这页纸有折痕,想再细看,这时张仲平打断了她:“听说你打沧州来?”

      昭切玉应了声“是”。

      “沧州啊……”张仲平的声音拖得很长,“前几年倒是常有人来查那边的旧账,查着查着,就没下文了。”

      昭切玉皱了皱眉,那半行字里的“盐车”,和她编的“爹娘查盐池账目”竟对上了,是巧合吗?

      张仲平离开前,眼睛往外瞟了一眼,然后留下了一句:“有些账不是查不了,是要看谁来查。”

      微未之躯,如何撼大树?

      昭切玉将竹简和纸页摆放好,抬头望着天上月,看着看着发现自己离开了文牍房。风带着凉意钻进她掌心,她搓了搓手,顺便擦去一点手上的墨。她终于体会到了这本书中暗潮汹涌,而她已经成了局中人。

      她准备回厢房,拐角的时候撞到了一个黑影。她被吓一哆嗦,看清了才发现是江未易。

      “张录事说你合格了,”江未易说,“王爷让你明早卯时整,随文牍房的车走。”

      ——这么快!

      江未易又扔过来一块烧饼,昭切玉连忙接住。他说:“王爷赏的。记得早点去领文吏的衣袍和木牌,别误了时辰。”

      昭切玉埋头就是啃,想到马上就要去北地了有点忐忑,想和江未易说话时,一抬头发现这个神出鬼没的江未易已经消失了。

      系统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恭喜宿主,获取随军资格任务已经完成~”

      窗外的梆子敲了三下,夜漏三刻了。

      这时她躺在床榻上,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等彻底睡着时,她又做梦了。

      她梦见文昭玉颤颤巍巍地握住她的手,又递给她一支笔,轻声和她讲:“以笔……作剑。”

      昭切玉想再仔细看看她,但是突然传来一阵号角声——她惊醒了。

      廊下集合的号角声打破了昭切玉的梦,她来不及细想,急忙起身推开门,却见张仲平背对着门立在廊下,透着几分沉静。

      张仲平闻声缓缓转身,手上端着一件文吏的灰袍,中间赫然摆着块木牌。

      他冲她点了点头,没说话。

      昭切玉才进文牍房,什么草拟文书、整理档案她都接触不上。换好衣物后她被张仲平领着走,穿过营房时,她听见了士兵们收拾行装的动静,有甲胄碰撞声,也有交谈声。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尘土味,大概是由于马蹄刨地而扬起了尘土。

      她推上一辆半旧的马车,车帘“唰”地落下,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心慌。

      车轮辗过城门的石路,她低头摸了摸袖中私藏的半页残纸,又默念了一遍“盐车沧州,夜漏三刻”。

      ——这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让她看到的。

      那纸页的折痕没有泛黄,分明是才折没多久的。

      昭切玉拨开车帘,回望这京城,她想,繁荣的土地上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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