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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我怕打雷 ...

  •   傅家大宅的花园经过名家设计,四季皆有景致。深秋时节,银杏叶铺满了蜿蜒的石子小径,踩上去沙沙作响。午后阳光正好,带着一丝慵懒的暖意,是散步的好时机。
      林池余合上看到一半的习题集,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看向安静地坐在角落扶手椅里的傅故渊。他正望着窗外一棵叶子快掉光了的法国梧桐出神,侧脸线条依旧完美,却蒙着一层淡淡的迷茫,像一幅被时光模糊了细节的古典油画。
      “我们去花园走走,好不好?”林池余站起身,声音温和。
      傅故渊像是被从遥远的思绪中唤回,缓缓转过头,目光聚焦在林池余身上,然后点了点头,安静地站起身。
      这几乎成了他们每天的固定项目。林池余认为适当的户外活动对傅故渊的恢复有益。
      一走出通往花园的玻璃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林池余很自然地朝身侧伸出手。几乎是在他手指微动的瞬间,傅故渊的手就已经默契地、或者说本能地递了过来,准确无误地嵌入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他的手比林池余的大一些,指节分明,带着微凉的体温,但握手的力度却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软弱,也不会弄疼他,是一种带着依赖的、却又奇异地蕴藏着某种掌控感的握法。仿佛这个动作早已演练过千百遍,刻进了骨子里,即使记忆丢失,身体的习惯却顽固地保留着。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慢慢地走在落叶铺就的小径上。很少说话。傅故渊的目光会偶尔掠过经过的树木、凋零的花圃、远处的人工湖,眼神里大多是空茫的好奇,偶尔会在一两只不怕冷的雀鸟跳过后,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专注。
      林池余则一边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光,一边在脑子里复盘刚才没做完的那道数学题,或者构思晚上要给傅故渊讲哪个知识点。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傅故渊掌心的温度和力量,这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和平静,仿佛所有的疲惫和压力都能暂时被隔绝在这份紧密的连接之外。
      就在这时,林池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顿住脚步,松开了牵着傅故渊的手,去掏手机——是家教老师发来的消息,关于下周学习计划的调整,需要他尽快确认。
      林池余的注意力被手机屏幕吸引,手指飞快地打字回复。他完全没注意到,在他松手的瞬间,身侧傅故渊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那双原本平静望着远处湖面的眼睛缓缓垂了下来,落在自己突然空落落的手上。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仿佛还能感受到残留的温热。然后,他抬起眼,看向正专注回消息、眉头微蹙的林池余。
      傅故渊的脸上并没有出现类似委屈、不满或者闹别扭的孩子气表情。没有撇嘴,没有瞪眼。相反,他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依旧是那副略显冷淡的、没什么情绪的样子。只是,那眼神一点点地沉静下来,像是温度骤降的湖面,结起一层薄薄的冰。他周身那股原本因为和林池余牵手而稍微软化下来的气息,也重新变得疏离起来。
      他不再看林池余,也不再看风景,只是微微侧过身,目光投向虚无的某一点,下颌线似乎绷得紧了一些。整个人像一尊突然被冷却下来的、俊美却冰冷的雕塑。
      林池余快速回完消息,松了口气,将手机塞回口袋,很自然地再次伸出手,想去重新牵住傅故渊。嘴里还说着:“是老师的信息,说下周……”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伸过去的手,落空了。
      傅故渊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他的手,甚至极其轻微地、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往身后避了避。动作幅度很小,却带着一种清晰的、不容错辨的拒绝意味。
      林池余愣住了,抬眼仔细去看傅故渊。
      只见傅故渊依旧维持着侧身站立的姿势,目光放空地看着不知名的远方,薄唇抿成一条冷淡的直线。阳光照在他脸上,却仿佛照不进他那双沉寂的眼睛里。他没有说话,没有质问,没有抱怨,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欠奉。但这种极致的安静和周身散发出的“勿扰”冷气,比任何形式的吵闹都更具压迫感,也更让林池余心头一紧。
      这不是小孩子的赌气。这是一种……属于傅故渊式的、极其内敛却锋芒毕露的不悦。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习惯了被全心以待的傅家大少爷,在被无意间忽视后,最本能、最克制的反应。哪怕他失忆了,这种刻在骨子里的东西,竟然依旧存在。
      林池余立刻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他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他放软了声音,凑近一步,试探性地轻轻扯了扯傅故渊的衣袖:“生气了?”
      傅故渊没反应,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仿佛没听见。
      “是因为我刚才松手回消息了吗?”林池余耐心地解释,语气里带着哄慰,“不是故意的,是老师有急事。你看,我已经回完了。”
      傅故渊依旧沉默,周身的气压更低了点。
      林池余看着他那副油盐不进、冷冰冰又莫名透着点可怜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知道跟现在的傅故渊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他叹了口气,放弃了解释,选择最直接的方式。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臂,轻轻地、却不容拒绝地环抱住了傅故渊的腰,把脸贴在他微凉的、质地精良的家居服外套上。这是一个带着明显安抚意味的拥抱。
      “好了好了,我的错。”林池余的声音闷在他的衣服里,带着无奈的纵容,“下次不这样了,走路绝对不看手机,好不好?只牵着你。”
      被抱住的傅故渊,身体先是僵硬了一瞬,似乎有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但很快,林池余身上熟悉的、干净清冽的气息,以及怀抱的温暖,像是无声的融化剂,让他紧绷的身体一点点软化下来。
      但他依旧没有回抱林池余,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偏过头,下颌似乎几不可察地蹭了蹭林池余柔软的发顶。那是一种极其隐晦的、近乎本能的回应和妥协。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气渐渐消散,但脸上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淡淡的样子。
      林池余感受到他的软化,心里松了口气,又觉得这样的傅故渊实在可爱得紧。他抬起头,看着他依旧没什么波澜的眼睛,忍不住笑了笑,主动重新拉起他的手,紧紧握住:“走吧,前面那棵枫树好像还没完全掉光叶子,我们去看看。”
      傅故渊垂眸,看了一眼两人重新交握的手,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坚定地回握住。他依旧没说话,但却迈开了脚步,乖乖地跟着林池余往前走。仿佛刚才那段小插曲从未发生过。
      但他握手的力度,似乎比之前更紧了一些。
      这就是傅故渊。即使失忆,变得依赖,粘人,他表达不满的方式也绝非哭闹撒泼,而是用一种极致的、冰冷的沉默和疏离来彰显他的存在。而一旦被安抚,他又会迅速恢复那种大型犬般的安静跟随,只是那偶尔流露出一丝隐晦的委屈和需要更多关注的眼神,泄露了他深藏的不安。
      夜晚,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席卷了城市,雨点急促地敲打着玻璃窗,很快,远处天边滚过沉闷的雷声,轰隆隆,由远及近。
      林池余刚洗完澡,正擦着头发,就听到雷声。他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快步走向主卧室。
      推开房门,果然看见傅故渊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安静地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床沿,背脊挺直,双手放在膝盖上,握成了拳。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将他紧绷的侧影投在墙上,显得有些孤寂。
      又一声惊雷炸响,仿佛就在屋顶。
      傅故渊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剧烈颤抖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看向窗口,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他的眼神里不是孩童般的惊恐,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对无法理解的巨大声响和自然力量的警惕与不适,眉头紧锁,嘴唇抿得发白。这是一种源于动物本能的不安,而非懦弱。
      他看到林池余进来,那双沉寂的眼睛里瞬间像是投入了石子,漾开细微的波纹。他没有像害怕的孩子那样扑过来,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就那样看着林池余,眼神直白的,带着一种无声的、强烈的诉求。
      林池余的心立刻被揪紧了。他快步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握住他微凉而有些颤抖的手:“怕打雷?”
      傅故渊看着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承认得有些艰难,但很诚实。
      “没事,我在呢。”林池余放柔声音,用指尖轻轻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就是打雷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但接下来的雷声似乎更响了。傅故渊的身体又是一颤,反手紧紧握住了林池余的手,力道很大,甚至有些弄疼了他。但他依旧没有失态地尖叫或躲闪,只是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目光紧紧跟着林池余,仿佛他是风暴中唯一的锚点。
      林池余看他这样,知道今晚他是不可能一个人睡了。他叹了口气,不是无奈,而是心疼。他站起身,拉着傅故渊的手:“今晚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傅故渊立刻点头,动作快了些。
      林池余掀开被子,示意他躺进去。傅故渊乖乖躺下,却依旧睁着眼睛看着林池余,手还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不放。
      林池余只好也躺到他身边,刚躺下,傅故渊就立刻侧过身,面向他,然后伸出手臂,不是撒娇似的搂抱,而是以一种带着些许笨拙却不容拒绝的力道,将林池余整个人圈进了自己的怀里,把脸埋进了林池余还带着湿润水汽的颈窝处。
      他的动作甚至带着点生涩的强势,仿佛这才是他习惯的、给予安全感的姿势。呼吸温热地喷洒在林池余的皮肤上,带着细微的颤抖。
      林池余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心里涌起一阵复杂难言的情绪。他抬起手,轻轻拍着傅故渊的后背,像安抚一只受惊的猛兽:“睡吧,我就在这儿,雷声没什么可怕的。”
      傅故渊在他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声音很低。他抱得很紧,但姿势并不显得弱势,反而像是一种沉默的占有和保护。仿佛即使在他最不安的时候,他潜意识里依然觉得自己应该是给予方,而非索取方。
      窗外雷声隆隆,雨声淅沥。屋内,温暖的被窝里,两人相拥而眠。傅故渊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抱着林池余的手臂却始终没有松开,仿佛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绝不能再失去的宝藏。
      林池余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他怀抱的温度和力量,即使在这种被依赖的时刻,他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傅故渊骨子里那份未曾磨灭的、属于一个强大男人的本质。
      他是呆,是茫然,是失去了过往的迷雾。
      但他不是傻,更不是弱。
      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依赖着他唯一的光。
      第八十五章 陪我睡觉
      好的,我们来细致描绘这个夜晚的温情与缱绻,以及翌日清晨那令人哭笑不得的“撞破”场面。
      夜深人静,只开了一盏暖黄台灯的书房里,响起清脆又规律的键盘敲击声,如同秋夜里的蟋蟀低鸣。林池余盘腿坐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笔记本电脑放在低矮的胡桃木几上,屏幕的冷光映着他专注而略显清冷的侧脸。评论区,“余故”的读者们正在疯狂刷屏催更,消息提示音隔一会儿就叮咚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大大!看看孩子吧!没有更新的夜晚是如此漫长!】
      【余故老师,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快用更新砸死我!】
      【我赌一包辣条,大大肯定卡肉了!(狗头)】
      【楼上真相了!求快进到付费内容!】
      【余故!余故!余故!给孩子点饭吃吧!要饿死了,呜呜呜!】
      林池余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后颈,指尖在键盘上飞舞,试图忽略身后那存在感极强的视线。
      最大的“干扰源”并非读者的热情,而是他身后大床上那位。
      傅故渊侧躺着,身上盖着柔软的烟灰色羽绒被,只露出一张无可挑剔的俊脸。他没有睡,那双失忆后时常显得空茫此刻却异常清晰的眸子,一眨不眨,牢牢锁着林池余清瘦的背影,像是沉默而执拗的守护者,又像是等待投喂的大型猫科动物。他的目光沉甸甸的,即使背对着他,林池余也能感觉到那视线如有实质地落在自己的脊背、发梢、敲击键盘的手指上,带着一种纯粹的、不容忽视的依赖和占有。
      键盘声稍一停顿,林池余无奈地叹了口气,纤长的睫毛垂下一小片阴影。他转过头,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柔和:“故渊,很晚了,你先睡好不好?”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哄慰。
      傅故渊缓缓眨了一下眼睛,浓密的睫毛像蝶翼般扇动,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动作幅度很小,近乎矜持,但拒绝的意味却表达得清清楚楚。
      “我还有点稿子要写,就一章,写完立刻陪你睡。”林池余试图讲道理,声音放得更软,像在哄一个格外固执的孩子。他知道傅故渊吃这一套。
      然而,傅故渊依旧摇头,目光甚至更加专注灼热了些,仿佛在无声地控诉:你在这里,却不在我身边。你的注意力在那些冰冷的字符上,而不是我。他甚至微微抿了抿唇,流露出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委屈。
      林池余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尖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搔过,那点因为被打断思路而升起的细微烦躁瞬间烟消云散。他合上电脑,作出让步:“那我去客厅写?你把门开着,也能看到我,好不好?我保证很快。”
      话音刚落,傅故渊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虽然脸上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冷淡样子,但周身的气息瞬间就沉静下来,透出一种无声的不悦。他甚至用手臂微微撑起了身体,羽绒被从肩头滑落,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和睡衣领口,一副立刻就要跟着他下床、寸步不离的架势。
      “……”林池余彻底没辙了。跟一个失忆且逻辑回路变得简单直接的傅故渊讲条件,简直是自讨苦吃。读者的催更再凶猛,也比不上眼前这位爷一个无声的抗议和眼神里那微不可察的失落。
      他认命地将笔记本电脑从膝盖上挪开,轻轻放在地毯上。屏幕还亮着,映出“余故”后台疯狂跳动的评论,但他已经无暇顾及了。他起身,走到床边。
      傅故渊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看着他掀开被子躺进来,那双沉寂的眼睛里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得逞般的微光,快得让人抓不住,像是流星划过夜幕。
      林池余刚躺稳,傅故渊就自动靠了过来,手臂习惯性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环过他的腰身,将他往自己温热的怀里带了带,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林池余甚至能感觉到他平稳的心跳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和自己因为刚才一番动作而稍快的脉搏形成了对比。
      林池余失笑,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那里冒出了一点点青色的胡茬,蹭着嘴唇有点痒。他又凑上去,这次是亲了亲他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一片羽毛落下,带着无尽的怜惜和纵容:“好了好了,不写了,陪你睡觉。真是拿你没办法。”
      傅故渊似乎很受用这种轻柔又主动的亲吻,虽然脸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冷淡样子,但周身那股细微的紧绷感却瞬间消散了。他低下头,将高挺的鼻梁和微凉的脸颊埋进林池余温热的颈窝里,依赖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他身上那股干净清冽的气息全都攫取干净,然后才满足地轻轻蹭了蹭。发丝柔软,扫过林池余敏感的颈侧皮肤,带来一阵细密而愉悦的战栗。他的呼吸温热地喷洒着,是一种全然的信赖和无声的满足。
      林池余被他蹭得心里软成一汪春水,反手抱住他精瘦的腰身,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安抚一只终于得到安全感的大型犬:“睡吧,我就在这儿。”
      傅故渊似乎还不满足,他从林池余的颈窝里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下,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池余近在咫尺的脸,然后视线缓缓落在他的唇上。他的眼神直白而专注,带着失忆后的纯粹和一种潜意识的渴望。
      林池余看懂了他的眼神。他微微仰起脸,主动凑上去,这次不再是脸颊或下巴,而是准确地吻住了傅故渊微凉的薄唇。起初只是轻柔的贴合,带着试探和安抚的意味。但傅故渊似乎本能地知道该怎么做,他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回应,张开嘴,含住了林池余柔软的下唇,小心翼翼地吮吸舔舐,动作有些生涩,却带着一种惊人的热切和专注,仿佛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这个吻逐渐加深,带着薄荷的清新和彼此交融的气息。林池余能感觉到傅故渊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温柔地回应着,引导着这个有些笨拙却无比真诚的吻,直到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分开时,彼此的呼吸都变得温热而急促。傅故渊的眼底似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光,在台灯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亮,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空茫,只剩下全然的依赖和得到安抚后的餍足。他又凑过来,像小鸟啄食般,一下一下地轻吻着林池余的嘴角、下巴,不知餍足。
      “好了……够了,故渊,该睡了。”林池余被他亲得有些痒,笑着偏头躲了躲,声音里带着纵容的喘息。
      傅故渊这才慢慢停下来,但依旧紧紧抱着他,再次把脸埋进他的颈窝,这次不动了,只是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
      林池余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怀抱的温暖和紧箍的力量,心里一片宁静。
      至于读者的催更……余故老师今晚被迫断更了。
      罪魁祸首正心满意足地抱着他的专属安眠药,沉入了没有噩梦的睡眠。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林池余醒得稍早一些,还没完全清醒,就感觉到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身后的人无意识地将他又往怀里按了按,下巴抵着他的发顶,是一种充满占有欲和依赖的睡姿。
      他无奈又纵容地弯了弯嘴角,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趁着傅故渊没醒再赖一会儿床。
      就在这时,卧室门外隐约传来方程大大咧咧的声音,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肯定醒了!这都几点了!”
      然后是谢灼带着笑意的劝阻,声音清朗:“你小点声,万一没醒呢?”
      以及景云川冷静低沉的声音:“别吵。”
      林池余心里一惊,昨晚……门好像没反锁?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卧室门就被人从外面不太客气地推开了一条缝
      “傅故渊?你看谁来了……说了你肯定没事了……”方程的声音如同被利刃切断,戛然而止。
      门口,方程、谢灼,还有站在稍后一点、神色冷静的景云川,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地定格在大床上。
      只见宽大的床上,林池余被傅故渊从身后紧紧抱着,两人亲密无间地依偎在一起,傅故渊的下巴还亲昵地抵在林池余的发顶,睡得正沉。而林池余明显是醒着的,正扭头看向门口,脸上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一丝被骤然撞破的错愕,嘴唇甚至比平时更红润些。
      这场面,冲击力实在过于巨大。死对头?同床共枕?还抱得这么紧?!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照顾”!
      方程和谢灼直接原地石化,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睛瞪得溜圆。就连一向冷淡镇定、喜怒不形于色的景云川,眼中也飞快地闪过一抹清晰的诧异,虽然立刻收敛,恢复了面无表情,但那一瞬间的破功绝非无动于衷。
      空气凝固了足足五秒,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方程猛地眨了眨眼,像是强行重启了宕机的大脑,突然露出一副“我懂了!原来如此!”的表情,声音都提高了八度,试图用夸张的语气和离奇的理解力来掩盖这诡异至极的气氛:“池余!为了照顾傅故渊,你真是拼了啊!是不是他重伤初愈又失忆,缺乏安全感,非要抱着东西才能睡?真是辛苦你了兄弟!这牺牲太大了!”他一边说还一边用力点头,试图说服自己和其他人。
      林池余:“……”他一时竟不知该佩服方程这清奇到突破天际的脑回路,还是该为他这钢铁直男般的“纯洁”思想点赞。他感觉额角的青筋开始欢快地跳动。
      旁边的谢灼也回过神来,他看看床上脸色开始发冷的林池余,又看看一脸“我真相了”的方程,差点没憋住笑。他立刻跟上,对着林池余抱拳,桃花眼里满是戏谑和玩味,摆出一副肃然起敬的模样:“先生大义!舍身饲虎……呃,照顾兄弟!佩服佩服!此等情怀,感天动地!”
      林池余额角的青筋跳得更欢快了。他被这两人一唱一和吵得头疼,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身后的傅故渊似乎被吵醒了,不满地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的鼻音,抱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紧,甚至无意识地把脸又往他后颈处埋了埋,完全是一副被打扰清梦的不爽模样。
      林池余冷下脸,毫不客气地开始赶人,声音像是结了冰碴:“我们要换衣服了,出去。”他刻意强调了“我们”。
      被赶出房间,房门在面前“咔哒”一声关上。
      方程和谢灼站在奢华却冰冷的走廊上面面相觑。
      谢灼摸着下巴,眼神玩味,故意拖长了语调:“换衣服也要一起?这照顾……可真够无微不至的。”
      方程立刻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自信满满地一拍大腿,逻辑无比自洽:“肯定是傅故渊现在脑子不清醒,自己不方便换呗!池余帮他!都是为了兄弟!理解!完全理解!”他对自己这个“完美”的解释非常满意,成功保住了自家发小钢铁直男的清白。
      谢灼看着他这副傻白甜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肩膀直抖,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方程,你真是个人才!逻辑鬼才!”
      只有景云川面无表情地瞥了兀自得意的方程一眼,眼神里写满了“这傻子没救了”的无语和淡淡的嫌弃,然后默默将视线转向走廊墙壁上价值不菲的油画,深藏功与名。他显然比那俩看得明白多了。
      门内,林池余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对话和谢灼毫不掩饰的笑声,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转过身,对上傅故渊刚刚醒来、还带着一丝迷茫和浓浓被打扰的不悦的眼睛。那眼神因为刚醒而显得有些湿润,但已经隐隐透出了失忆前那种惯有的冷淡和锐利的雏形。
      “吵醒了?”林池余伸手,替他理了理额前微乱的黑色发丝,语气不自觉又软了下来。
      傅故渊没说话,只是习惯性地凑过来,将额头抵在他的锁骨处,依赖地蹭了蹭,像只没睡醒却被吵到、下意识寻求安慰的大型猫科动物,无声地表达着不满和要继续抱的意思。
      林池余任由他蹭着,心里盘算着,等傅故渊好了,恢复了那副高冷毒舌的模样,这笔“被围观”兼“被误解”的账,非得跟外面那俩活宝,尤其是那个逻辑清奇的发小,好好算算不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我怕打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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