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流》淮别

20、真相

　　对方保持着沉默，只留给时又知无尽的疯狂，时又知脑子里跳出许多问题，几乎让他窒息，最终理智战胜了疯狂，他冷静下来又问了一次。
　　时又知：你是谁？
　　陌生号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这些照片都是真的。
　　时又知：你有什么目的？
　　陌生号码：你不觉得你被欺骗得很可笑吗？
　　时又知浑身发抖，回想起以前几次怀疑余献的工作都没有细究，现在这样确实挺可笑的。

　　时又知没再问别的，对方也没有发消息，他闭上眼回忆着以前的种种，突然感觉不真实，他想狠狠给自己一巴掌。
　　没过多久，余献回来了，门啪嗒一声打开，余献从门口探出头，看见时又知醒了不自觉挂起笑容。
　　“你醒了啊？”
　　时又知没回他，只是定定看着他，余献有些奇怪，但还是缓缓坐在时又知旁边，又迟疑地说：“又知？”
　　“你别这么叫我。”
　　余献僵硬了一瞬，心里莫名慌起来，他无法接受此时时又知眼中的冷漠与失望。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了吗？”
　　时又知难受地闭上眼，将聊天记录给余献看。

　　余献一头雾水地接过手机，在看到照片的一瞬间，他紧绷的弦似乎断了，浑身变得冰凉，但他还是挤出一个笑说：“你觉得……你相信这些吗？”
　　“我能不相信吗？照片就放在这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时又知表情很苦涩，让余献不敢看。
　　“万一图是p的呢，或者只是长的像呢？”
　　“你都说了，‘万一’，你已经承认了。”
　　余献这下笑都笑不出来了：“不是又知，这时候不是这样抠字眼的……”
　　“你可以走吗？我不想见到你。”
　　余献胸口一阵发闷，但他还是尽量稳住语气：“我去哪儿？我能去哪儿……”最后一句话有些发抖，时又知听得心尖一颤。
　　“滚。”

　　在无尽的沉默下，余献冷静了一些，他抬起头拉了一下时又知说：“你冷静冷静，这一定是别人故意诬陷，我就先出去。”
　　余献起身向门口走去，最后在门口看了眼时又知然后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一瞬间，余献的慌张全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阴冷，他一边下楼一边打电话。
　　“13*******07，查出来把人带到我身边，记住，要活的。”
　　余献朝时又知家的楼层看了好久，面色阴森可怖。

　　而此时时又知正抱着枕头在床上发呆，余献走后他又尝试联系过那个人，但是对方一句话都没回，而时又知就这么沉默着，他不敢联系别人，他怕害了余献，他疯了。
　　其实在余献声音颤抖前他都是不信的，但是余献的反应给了他答案，他只能感到深深的无助。
　　后续怎么办？要分手吗？肯定要分的，那然后呢，余献要是缠着自己呢？他该怎么办？告诉公安？要报警吗？时又知混沌的眼清醒了一瞬。
　　要报警吗？
　　要报警吗？
　　要报警吗？
　　要报警吗？
　　要报警吗？
　　要报警吗？
　　要报警吗？
　　要报警吗？
　　这个念头充斥着时又知的大脑。他脑子浮现出照片里余献的那张脸，又跟第一次看见的余献的脸疯狂重合，两者不断显现，翻转，撕裂，融合。
　　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哦，两个都是。时又知突然觉得这两个余献并不冲突，他可以是在自己身边的，意气风发的，关心自己的余献，也可以是面不改色的，令人深恶痛绝无法原谅的毒贩，时又知觉得自己有点恨他，在黑暗中，这种狠蔓延全身，让时又知坐立难安。

　　时又知的父母回来的比较晚，等到门打开的一瞬间，时又知从空白的状态脱离出来。
　　自己躺了多久了？四个小时。
　　时又知看了眼手机，被光刺得眼睛发痛，躺在床上前时又知将门窗都关上了，屋内只有漆黑一片，所以他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现在他找回一点理智，反应过来回来的是父母，他的身子已经僵硬了，但他还是拖着身子站起身，搓了搓脸走出房间。
　　“爸妈？你们回来了？”声音有点沙哑，时妈瞬间发现不对。
　　“儿子你别笑了，好诡异。”时妈朝时爸打了个眼色，时爸就若无其事朝厨房去了。
　　时妈将时又知拉回房间问：“怎么了？”
　　时又知摇摇头。
　　时妈不满地叹了口气：“小时候你就这样，有什么事都不肯说，就自己憋着，跟余献吵架了吧。”
　　时又知点了点头：“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你跟妈说说，到底怎么了。”
　　“就是……”时又知斟酌了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做了一件非常非常恶劣的事，让我根本无法接受，我该怎么办？”
　　时妈温声道：“只要那孩子没有违法犯罪，或者出轨什么的，那就试着重新相处，如果你真的很喜欢那孩子，那你们就会互相包容，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怎么突然这样了，但是那孩子确实不错，他很喜欢你，要知道，人这一辈子，想碰到几个真心特别喜欢自己的人其实很难。”
　　时妈捏了捏时又知的手继续说道：“我和你爸纠缠了四五年，最后还是在一起了，所以一辈子，就只会认准一个人。”
　　时又知内心苦笑，第一句就被说准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你再想想，妈先出去了。”走前轻轻拍了拍时又知的手。

　　时爸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吵架了？”
　　“是，估计挺大事。”
　　“要不要再谈谈？”
　　“算了让他静静吧。”
　　……
　　这门原来也不隔音吗，时又知再一次躺到床上，耳边时妈的话和余献走前的话在互相盘旋。
　　时又知根本睡不着，实在是太压抑了，令他感到无法呼吸，空气中似乎参有玻璃渣，让他浑身都难受至极。
　　他感受着耳边声音的消失，门外的交谈声，电视声，窗外的风声，虫叫声，然后度过漫长的寂静，一丝丝阳光从窗帘缝露出。
　　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