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渡苦海

11、第 11 章

　　“起床起床，赶紧起床！”宋白在闹钟发出的第一声震动时就睁开眼，踢了一脚钻到他被窝里的沈度，把人压在脖子上，害得他做了一宿窒息噩梦的胳膊甩开。
　　“别闹。”沈度把人搂回来，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
　　“我去洗漱，吃完饭你还没起我就自己去玩了。”宋白挣扎着坐起身。
　　沈丰泽已经吃过饭去公司了，金秀玉满脸慈爱的给他盛粥：“多吃点宝宝，骑车肯定消耗体力。”
　　亲昵的称呼，金秀玉习以为常的叫出口，宋白不适应的接过他喜欢的甜粥，红着耳根埋头吃。
　　“靠！吃饭不等我。”沈度顶着鸡窝头，睡眼惺忪的拉开椅子。
　　“我叫你了。”宋白把金秀玉刚递给他剥好的鸡蛋放到沈度碗里。
　　沈度隐隐约约记得有这回事，胡乱应了就闷头接着睡，脑子里突然飘过今天出去玩的念头，嗖一下就坐起身爬了起来。
　　金秀玉又剥好一个鸡蛋，递到宋白嘴边，宋白张口含进嘴里，把自己手里洁白的鸡蛋放到金秀玉的盘子里。

　　“注意安全宝宝。”金秀玉把车停稳，靠在路边，“要回家提前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阿姨。”宋白挥挥手，沈度看着旁边母子情深，抽搐着嘴角觉得自己应该在车底。
　　八点多俱乐部只有几个教练在前台站着玩手机，看到宋白来了熟稔的打招呼。宋白应着，把车随意扔到一旁，带沈度去更衣室。
　　“你跟我放一个柜子吧，我一会儿把卡放前台。”宋白打开柜子，去厕所换衣服。
　　沈度偷偷笑他娇气，都是老爷们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干脆利索的站在原地迅速换装。
　　沈度从前掌握不好平衡，一上午的时间突然间跟开了窍似的，骑着山地车能穿过下面满是海绵垫的独木桥，嘚瑟的单手放把比了个耶，结果当然是整个人陷在海绵里，宋白翻了半天才把人掏出来。
　　“好好骑，别浪。”宋白无奈道，“赛道不平，这么骑很容易摔倒。”
　　“失误失误。”沈度悻悻道，把手机塞给宋白，“给我录个视频，这次我肯定可以。”
　　又叮嘱几句，幸好摔在海绵里不痛，沈度坚持自己可以，宋白只好举着手机，看人从小坡滑下，附身前冲单手撒把，像模像样的拧了一下车把，后轮在空中右甩然后平稳落地。
　　“帅啊！”宋白欢呼，听人得意的笑声，自己也笑了。
　　“天赋！哥以前不骑车就是因为不想，不是不会！”沈度摘下头盔，卷发被压塌贴在额头上，脸上满是汗水，狼狈又张扬。
　　“累吗？”宋白陪人练了一上午，刨坑都刨累了，“吃饭去吧，附近有家猪肚鸡挺好吃。”
　　沈度也没客气，点点头去更衣室：“我洗个澡，一身汗。”
　　“行，我等你。”宋白拿毛巾在额头擦了擦。
　　“你不洗啊？小脏孩儿。”沈度看他湿透黏在身上的衣服，浑身都不舒服。
　　“我回家洗。”宋白在南方呆久了，至今没习惯北方的洗浴文化，白花花的□□挨在一起像早市的肉铺。
　　“行吧。”沈度凑近在他脖颈间嗅着，“你怎么都不会臭啊。”
　　“快滚，我香妃后人。”宋白拿着衣服去厕所前，一脚把沈度踹进了洗澡间。

　　“下午带我去跑跑赛道。”沈度夹了筷子猪肚放进宋白碗里。
　　“你要不再练练？”宋白夹起来吃了，“实战跟训练还是有区别的。”
　　“我觉得我可以，训练场的小道没等骑就到头了。”沈度信心满满，已经幻想着自己威风的样子。
　　“行吧，那骑慢点，我带你去条简单点的。”宋白不好扫人兴，他在总归不会出大问题。

　　“一定要慢慢骑，这条路你不熟。”宋白夹了个运动相机在他胸前。
　　“这是为了记录下我帅气的姿态吗？”沈度好奇的摆弄半天。
　　“你帅气的姿态由我记录，你跟着john骑就行。”宋白看人兴奋的状态估计也听不进去，让教练在前面领路，一蹬踏板跟着人飞出去了。

　　“呜呼！爽！”沈度一连飞过三个小土包，屁股震得发麻也丝毫未察觉。
　　宋白穿进羊肠小道后就再没提速，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后面稚嫩的童声喊起：“让开让开让开！”
　　宋白靠左侧让位，扬声喊沈度：”让路！”
　　小孩儿不知是停不下来还是有意为之，胳膊擦着沈度的胳膊就穿了过去。
　　沈度刚从土包上蹦下来，听到了呼喊正要让开，就被小孩儿撞了一下，前轮与小孩儿的后轮有一瞬摩擦而过。
　　突然冲出的孩子本就吓了他一跳，撞上的轮子让他一时间有点抓不住车把，正要调整就又被石头硌了一下，摇晃着摔进旁边的草丛里。
　　“操！”宋白车都没停稳，蹦下去跳到沈度旁边，不知人的伤势也没敢轻易乱动，“摔哪儿了，严重吗？”
　　“嘶，”沈度坐起身，“不严重，磕着膝盖了。”
　　宋白小心翼翼的帮他脱下护膝，把裤腿推上去，左腿青了一块，右腿承担了大部分重量，摔得更狠，整个膝盖都血淋淋的，
　　“妈的，死小孩儿急个屁。”宋白嚷了几声，看着那个小孩儿举手高举中指离开，带起的一片尘土，气的牙痒痒，让john联系了摩托来接。

　　“忍着点，我给你消毒，不然会感染。。”宋白给金秀玉打了电话，一下一下的在沈度腿上泼着碘伏。
　　“疼疼疼疼疼！”沈度自小就被他爸说娇气，一点小磕小碰都叫的惊天动地，实打实受了伤更是喊得歇斯底里。
　　宋白手上的力气减轻了几分，一边揉一边吹气。等消完毒缠好纱布，一早就看到了刚才火急火燎的小孩儿，百米冲刺的速度飞过去抓住了他的后领。
　　“你干什么！”小孩儿的母亲就坐在旁边等待，看到儿子被抓着骂骂咧咧的去扯宋白的手。
　　“去道歉。”宋白面沉如水，任由人扯着他的胳膊也没松手。
　　“道个屁！”小孩儿放声尖叫，拳打脚踢的往宋白身上招呼，“菜就活该！怎么没摔死他！”小孩儿完全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沈度摔倒的那一刻他就看到了，轻蔑的笑笑就把人甩在身后。
　　“那就去警察局解决。”宋白轻易的就把小孩儿拎了起来，悬空的小孩儿一时被吓到了没敢有动作。
　　“干什么呢！松手！”沈度听到门外吵吵嚷嚷的声音，一瘸一拐的走出来，看见宋白揪着一个小孩儿，女人不断的在他手上挠，企图把小孩儿夺过来。
　　宋白抬眼，松开手，女人搂着孩子失声痛哭，不停重复着“欺人太甚，这么大人欺负一个小孩儿”，招来了一群围观的人。
　　“你睁开眼看看，我们小白的手都成什么样了！”沈度怒气冲冲的举起宋白的手，白皙的手臂上全是被指甲挠出的又长又深的血印，“他又没打你儿子，跟他友好交流一下你就这么打他，看我们好欺负是吗！”
　　宋白愣怔一瞬，本以为刚才沈度是冲他发脾气，看来是他小人之心了。
　　“怎么回事？”沈度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听宋白讲清楚缘由，他本就是无理也要争三分的人，现在占着理，插着腰就准备跟人吵。
　　“躺。”宋白悄声说，在他屁股上拧了一把，沈度迅速心领神会，硬气的腰板哀嚎一声就贴到了地上。
　　“哎呦，你家小孩儿故意绊我，看看我这个腿都摔成什么样了。”沈度露出青紫的膝盖和厚厚的纱布，淤血比刚才更甚了，看着甚是骇人，“不仅不道歉，骑着车就跑了还冲我们竖中指，哪儿有这样的道理啊！”
　　周围的议论声传进小孩儿母亲的耳朵里，面色又红又青，还是虚张声势的嚷：“你有证据吗！我要报警，我要告你污蔑！”
　　宋白从兜里掏出刚才挂在沈度身上的运动相机，还好留痕了，不然这事还真不好说清楚：“我有录像，你报警还是我报警。”
　　沈度这会儿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要挂在沉甸甸的东西在胸前了，抿着嘴唇强忍笑意。
　　女人的脸红透了，恶狠狠的骂：“还没小孩儿厉害还有脸说，没完没了跟个孩子计较，走儿子，咱不搭理他们！”
　　“道歉！”宋白一把就从女人手中扯过小孩儿，小男孩儿号啕大哭，害怕他们真的报警，抽抽噎噎的道了歉。
　　“行了，哥大人有大量，下次再这样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了。”沈度从地上慢悠悠爬起来，摆摆手放人走了。

　　金秀玉到的很快，天还没黑，皮猴子就要回家，肯定是出事了，火急火燎就赶来了。看着儿子青紫的膝盖，身上的衣服也被划出一个大口子，心疼的眼眶红了。
　　“对不起阿姨。”上了车后，宋白率先道歉，要不是他带沈度来，肯定不会让人摔成这样，金秀玉心疼的表情让他更加愧疚。
　　“你有病啊？你道个屁的歉，是你让我摔得啊？”打断了金秀玉疑问，沈度的大嗓门在车里仿佛喊出了回音。
　　“小白，阿姨知道一定不是你的原因，不要道歉，好吗？”金秀玉通过后视镜看到宋白低着的头，“怎么回事羊羊？”
　　沈度简短的讲述了事情经过，重点强调了一下宋白一对二给他出气，还被人挠了好几下，举起宋白的手给金秀玉展示。
　　“小白，”金秀玉叹了口气，宋白的心都往起提了几分，“下次先保护好自己可以吗？你给羊羊出气，阿姨很高兴，但是下次这种情况不要自己解决。哎呦也不知道那人多久没剪指甲了，这么不讲究卫生，看给我们家小孩儿抓的。”
　　“我……我不应该带他去，要不然羊羊也不会受伤。”恶语相向宋白可以竖起浑身的尖刺，伶牙俐齿的跟人斗嘴，温言软语的关心让他无处遁行，愧疚更甚。
　　“我想去！”沈度很快的接话。
　　“听到了吧。”金秀玉说，“想去就去，小朋友磕磕碰碰的多正常，但是还是要注意安全。”

　　宋白被父亲放养式的长大，爱自然不必提，宋致远对他的喜好习惯了如指掌，但父爱总是忙碌的，广阔的，悄无声息的。金秀玉直白真切的对孩子的爱意让人心软，她就这样温柔的，坚定的表达她的爱，如同泉眼里涌出的潺潺流水，流向他的心窝，夏时凉爽冬时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