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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池塘 ...


  •   望着外面让自己觉得陌生的世界,再低头看看脚下踩着的土地,裴北叹了口气。

      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怎样的未来。

      要说不心慌是不可能的,可到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刚抬腿走出没多远,身后传来发动机由远及近的轰鸣。

      裴北下意识朝旁闪开,只差一点,她就和汽车的前保险杠来了个亲密接触。

      她面色不悦地转头看去,停下的吉普车上坐了个面戴墨镜的女人。

      她摇下车窗,朝裴北露出一副看起来相当...呆瓜的笑容:“需要打车吗,给钱就走。”

      “莫名其妙。”裴北懒得理她,拔腿就走。

      看她没有想搭理自己的意思,女人着急起来,这人怎么不理人啊?

      “哎!哎!!裴北!”她不由得从车窗探出半个身体喊住裴北。

      裴北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那肯定,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女人再次露出她的招牌傻笑。

      “......”

      裴北转身离开的同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就是个实打实的神经病。

      见她懒得理自己,女人这下真急了。

      女人拉开车门,三两步跑到裴北身边,喘着气道:“留步!沧姐叫我来接你的。”

      等到女人走近,裴北才认出,她是送自己下楼的士兵,她此时换了身便装,怪不得感觉有点眼熟。

      “祁韵沧?”她试探着问出那个熟悉的名字。

      女人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是的,上车吧先?”

      裴北将信将疑地和她回到车上,坐在了副驾驶。

      北极狐的人果然都不正常。

      “我是沧姐手底下的,你可以叫我寻夜。”兴许是开车太无聊,女人和她闲聊起来,“在医院躺了这么久,有没有感觉外面很新奇?”

      裴北点头:“嗯,有点...不太真实。”

      寻夜笑了笑:“我也这么觉得,这样的感觉大概出现在十多年前,那场波及全球的大范围磁暴发生后。”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磁暴的源头在哪,极光在天上整整挂了七个日夜,除此之外只有偶尔划过的流星,全球电力与通讯中断了将近一周,所有城市陷入黑暗。”

      “等到磁暴余波结束,我们才发现,绝大多数电子产品都在这次爆炸中被烧毁,而那些流星,其实是天上坠毁的卫星。”

      看到裴北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寻夜无奈道:“我忘了,你好像不记得这些事。”

      裴北挠挠头,眼中光芒闪烁:“是啊,我还挺想看到的。”

      实在难以想象,那是一副怎样的瑰丽奇观。

      “还是不要看到比较好。”寻夜看她这副好奇的样子,轻叹一口气。

      不多时,汽车驶入一段隧道,再出来时景色已然巨变。

      树林将两人拢在其中,只留下一条

      望着周围的密林,裴北沉默良久才试探着问:“这是要带我去拍山村老尸?”

      正在喝水的寻夜一口水喷向窗外。

      虽然许多电子资料已然报废,但她记得这部流传下来的经典电影,给小小的她留下过很深的印象。

      好巧不巧,何梓澜刚看完岗亭值班表,正欲转身离开,没想到背后突然降下一场雨。

      “我天内,人工降雨...”片刻后,怒吼声从车外响起。

      “寻夜!你给老子!滚!下!来!”

      此时车速并不快,女人几步便追上慢悠悠行驶的吉普车,她骂骂咧咧扒住车门,抬手就揍:“你恶不恶心?”

      寻夜很识趣地松开油门,侧身躲闪着求饶:“澜姐,我不是故意的,回来再打行不行,沧姐叫我先送人。”

      “又来这套?天天拿她当挡箭牌是吧!”

      女人刚要动手,目光瞥到副驾的裴北,惊奇道:“你出院了?”

      裴北望着她,报以一个礼貌的笑容:“是的。”

      何梓澜眨眨眼,朝她回了个转瞬即逝的笑脸:“要去基地报道对吧?欢迎。”

      寻夜讪讪朝她讨好道:“你大人有大量,就当这事没发生过行不行?”

      “不行,等你忙完我再和你好好聊,赶快滚。”何梓澜跳下车,没再回头看她。

      寻夜撇撇嘴:“心眼真小。”

      女人的声音从车外传来:“你再说一遍。”

      寻夜一脚把油门踩到底:“我什么都没说,晚上见,姐。”

      “她是你亲姐吗?”看两人打闹完,裴北对她们的关系好奇起来。

      寻夜似是而非地点点头:“不是亲姐,我俩一个福利院长大的。”

      坐在副驾驶上的裴北失笑:“你们福利院民风好淳朴。”

      汽车驶出一段距离后,寻夜接着说起了没说完的故事:“受磁暴影响,很多城市因为缺乏电力被尸潮攻陷,我和澜姐的福利院就在其中一座被攻陷的幸存者城市里。”

      “后来城内组织了多次反攻,最终付出惨烈代价,才将城市夺取回来。但我和福利院的同伴也在那次浩劫里失散了,我一直以为梓澜姐也牺牲在了尸潮中。”

      “后来长大,我觉得自己该干点什么,顺便赚些钱,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见她。”

      裴北听得很是认真:“你们挺有缘分的。”

      “是啊,我们因为尸潮失去家人而聚在一起,好不容易有喘息的时间,又再次失去拥有的一切,谁都没想过会再见面。有时候我只能靠回忆来支撑自己,不过比起小时候,澜姐真的变了很多...”

      说到这,面前的景色渐渐开阔,一座伫立于森林中的坚固堡垒出现在眼前,缠绕着铁丝网的围栏将钢铁大门拱立其中,后方哨塔上的人神色戒备。

      门口站岗的人抬起道闸,示意汽车停下接受检查。

      寻夜探出头,递过自己的通行证,笑着打招呼:“今天怎么是你值班。”

      “抽签抽到的,哎,幸好你来了,我还能走上几步,站得腿疼啊。”士兵锤锤自己酸痛的双腿,看向副驾驶,“她是...?”

      寻夜抬抬下巴,指向基地内:“沧姐要的人。”

      闻言,士兵迅速侧身放行:“您请,她在训练场。”

      裴北看她们这样,很是好奇:“怎么感觉大家都很怕她。”

      寻夜发动汽车:“目前服役的佣兵,一大半都是沧姐带出来的,大家还是新手的时候就被她折磨得够呛,怕也正常。”

      裴北眼睛不由得睁大了些:“我不会也是...她带吧。”

      她对祁韵沧的狠厉记忆犹新,如果是这样的话,裴北可以想象到,自己以后的日子会有多折磨。

      寻夜摇头:“不全算,她只负责一部分,另一部分是澜姐和其她人。”

      交谈间,祁韵沧在远处训练场看见了缓缓从大门驶入的汽车,她摁下别在衣领上的耳麦。

      女人的声音从对讲机内响起:“寻夜,带她去宿舍,我那栋二楼右边,让她换好体能服就过来后山。”

      “眼睛怎么这么尖。”寻夜嘟囔着调转车头,带领裴北往宿舍那边开去。

      她尽职尽责地给裴北介绍:“训练场旁边那座山看到了吗,它脚下就是宿舍区,你和沧姐她们一栋,单人间。”

      裴北眺望前方,一栋栋小房子于山脚处拔地而起,她不敢置信道:“住宿条件这么好?”

      本以为丧尸横行的世界,大家过的都是风餐露宿的生活,怎么还能住上单人间?

      寻夜哼哼笑道:“因为人少,进去看看吧,钥匙应该就挂在门口。”

      裴北按寻夜的指示进到了房内,该有的生活设施一应俱全,甚至还有阳台。

      房间收拾得十分整洁,简单的床铺被摆放至角落,床头柜旁是足以容纳二人坐下的舒适沙发与茶几。

      阳光透过玻璃洒满地板,书桌上静静躺着一摞崭新的书籍和笔记本。

      裴北打开衣柜,里面挂了几套合身的藏青色体能服。

      她换好衣服,来到镜子跟前。

      镜中的女人面色略微苍白,棕色的眸子里倒映着明亮光辉,正瞬也不瞬地打量着她。

      一瞬间,裴北有种怪诞的茫然,她不敢相信,自己即将要用这副脸庞开始从未体验过的全新生活。

      不过这种迷茫很快就被寻夜的喊声打破:“裴北,沧姐让我问你换好了没有。”

      “好了,马上来。”裴北回过神,迅速小跑出门。

      过去后山的路上,寻夜不断叮嘱裴北:“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她的训练强度堪称变态,尤其是对你而言。”

      裴北起初并未将这句话放到心上,毕竟她只是中途加入的新手,总不至于把自己弄死吧?

      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裴北隔老远就看到了站在池塘边的祁韵沧。

      她将一头黑发高束至脑后,穿着黑色体能服负手而立,身形挺拔。

      风从池塘上刮过,吹得体能服紧紧贴合住祁韵沧身侧,让女人看起来格外英姿飒爽,和裴北印象中的她形成了很大反差。

      不过她前面的池塘里怎么跪了一排人...?

      寻夜低骂一声:“我靠。”

      听到身后的脚步,祁韵沧回头望向两人,表示寻夜可以走了。

      寻夜得令,悄悄丢下一句“祝你好运。”后,立马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祁韵沧朝裴北命令道:“过来。”

      裴北按祁韵沧的指示,听话站到她身边。

      此刻祁韵沧没什么表情,她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紧接着看向身旁不知所以的裴北。

      希望她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裴北和祁韵沧并肩而立,跟前的水里跪了七个被反绑住双手、气喘吁吁的女人,池水堪堪没过她们胸口。

      每人头发都湿漉漉的,样子相当狼狈不堪,她们背后都站了个拉起面罩看不清长相的士兵。

      怎么看都感觉不太妙。

      祁韵沧颔首道:“你的编号是9464,以后会和其她人一起参加训练。各位,记得感谢她带给你们的休息时间。”

      众人闻言,只是抬头望了裴北一眼,而后抓紧时间大口呼吸。

      裴北没看明白当下情况,旁边的女人却突然握住她右手。

      温暖的感觉从手背传来,裴北疑惑地瞅着身边嘴角含笑的祁韵沧,心底隐约有些不安。

      “别动。”女人沉声开口。

      在裴北不解的目光中,祁韵沧走到她背后,熟悉的冷香随动作飘扬过来。

      片刻后,她另一只手也随之被拉起。

      “这是干什...我靠!”裴北话音未落,一阵钝痛从反剪的手腕处传来。

      祁韵沧拿来根束带,将裴北两只手反绑到一起,确定她双手被严严实实捆好后,女人后撤半步,抬腿便踹在她屁股上。

      背后像是有柄重锤对着裴北来了一记精准打击,她踉跄两步,被那结结实实的一腿踹得倒栽进池塘。

      裴北都没来得及痛呼出声,混合着泥浆的冰冷池水便扑面而来。

      水压将空气大团大团地挤出她的肺部,瞬间灌满她的鼻腔和耳朵。

      裴北什么都看不清,也不知道跌进的水有多深,眼睛像是被按进了沙地,无数泥沙摩挲着她的眼球。她越是挣扎,喝进肚子的水就越多,对毫不熟悉水性的人来说,绝对是最接近死亡的折磨。

      她无助地用脚在水中踢打,溅起大片水花。

      剩下的人无不侧目,即使她们看得出裴北压根不会游泳,也没接受过任何基础训练,但没人敢出声。

      谁说话,谁找死,这是众人经过无数次实践得出的真理。

      祁韵沧玩味地看着水中徒劳踢腿挣扎的裴北,紧跟着也跳下水,将她一把捞出水。

      “咳咳、咳、呕...”

      裴北刚张着嘴吸上两口气,胃里的不适感又让她哇一声干呕出来,鬼知道她喝进去多少水,气管也像被磨砂纸刮过一样难受。

      祁韵沧的声音适时从背后响起:“下次入水前记得憋气,不然我很乐意多教你几次。”

      “你有病、咳咳...”裴北心头漫起被人戏耍的气愤,她想骂人,嗓子却不合时宜地剧烈咳嗽。

      她此刻双目通红,眼泪鼻涕口水全都混杂在脸上,看起来比旁边那几人更加狼狈。

      众人面面相觑,这人显然不清楚自己对上的是谁,所以才敢这么说话,不过她很快就会知道的。

      听到她骂自己,祁韵沧也不动怒。

      女人伸腿踢至裴北膝弯处,逼她跪回水里,右手插入裴北湿透的发间,迫使她只能仰头和自己对视。

      祁韵沧垂眸看着裴北愤懑的双眼,声音平静:“有脾气是好事,但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让你明白两件事。”

      浑浊的池水再一次包裹了裴北。

      祁韵沧将她按回水中,看着自己腕间的表,在裴北愈渐无力的抵抗下悠闲数了一分钟才松手。

      裴北已经没有力气骂了,只剩喘气的劲。

      祁韵沧攥紧她的头发,让她对上自己居高临下的目光。

      阳光打在裴北脸上,那张苍白消瘦的面庞浮现出病态的羸弱,她眼眶盈满泪水,可依然是一副不服输的表情。

      祁韵沧心里莫名升起一丝古怪的兴奋。

      有时候,树立自己的危险性只需一个瞬间。

      她眸色沉静,缓缓开口道:“其一,学会接受自己的处境,其二就是——尊、敬、前、辈。”

      说完,她重新将裴北按回水里,转头朝人吩咐:“放。”

      那排站着的士兵立刻将身前跪着的人摁进水中,整个池塘只剩水花扑腾的声音。

      祁韵沧回想那丝诡谲的兴奋,着实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裴北只觉得肺像要炸了一样疼,眼前阵阵发黑,池水不断涌进嘴里,她逐渐感到身体正因为缺氧失去挣扎的力气,恐惧不断侵袭她的大脑。

      她终于明白何寻夜为什么要祝自己好运,而这训练明显是奔着要人命来的。

      新生活给裴北上的第一课,就教会了她——不要轻视任何一个人。

      尤其是姓祁的。

      祁韵沧适时将她扯出水面。

      裴北呼吸沉重,意识如同飘摇的火苗,一点点消散。

      她昏迷前好像听见祁韵沧轻笑了一声,女人嗓音清冷:“很高兴再次见到你,94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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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欢迎捉虫,诚邀各位老师指出逻辑漏洞,猛求收藏,噫呜呜噫QAQ 画外音:裴祁跟何乔线是交替进行的哟。 没有更新的日子都在认真醒酒-v-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