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不好吧》鹿知忆

12、做什么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冷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季盛筵身子下意识一僵，随机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调戏完洛繁，两个人安安分分跟饭饭玩着呢，于是很有底气地回头微笑道：“亲爱的你怎么回来了？”

　　景铭蹙眉——虽然称呼亲呢，但这句话真怪异，面前是自己的弟弟和男朋友，他自己好像反倒成了外人。

　　“哥夫给我买了一只小狗。”洛繁蹲在地上抬头看他，乖巧道。

　　景铭盯着饭饭，面色不虞。

　　饭饭正玩在兴头上，被陌生人打扰有点不高兴，冲景铭吠了几声。

　　藏獒庞大的身体趴在地面上，眼神冷酷，牙齿尖锐，虽然知道饭饭脾气还不错，但季盛筵觉得还是很唬人的。

　　他看着景铭脸色一变，飞快地后退了一步。

　　季盛筵一顿，在他发问之前，系统率先道：【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设定里，景铭非常怕狗，小狗都怕，更别说这种藏獒了。】

　　“怕狗……”季盛筵喃喃，难以理解道，“洛繁不知道？今天下午他进门就是奔着狗去的。”

　　【洛繁怎么可能不知道。】

　　季盛筵缓缓看向温柔抚摸着饭饭的洛繁，脑袋有点转不过来。

　　正常人应该不会在哥哥极度怕狗的情况下，把一只藏獒带回家来养的。

　　而且这是季盛筵家，狗也是季盛筵买的，景铭还不能说什么。

　　“哥哥。”洛繁看着景铭，手上慢慢抚摸着饭饭的狗头，“你要来跟他玩一会吗？我和哥夫准备去做狗狗饭。”

　　景铭无言，眼皮下垂，不知道是在看洛繁，还是在看狗，许久他缓缓道：“你玩吧。”

　　随机离开了房间。

　　洛繁没有起身，视线移回饭饭身上，突然道：“哥夫，你知道我哥特别怕狗吗？”

　　你知道啊。

　　两个人短暂的对话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季盛筵咽了咽唾沫，谨慎道：“知道。”

　　“喔。”洛繁兴致缺缺，“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明知道哥哥怕狗还要带回一只狗来。”

　　季盛筵本以为这是洛繁的另一个秘密，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描淡写说出来。

　　他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

　　他问完，洛繁却又不说话了，他蹲坐在地上，下巴抵上膝盖，眼睫垂下来，嘴巴抿成一条线。

　　最后，洛繁慢慢说。

　　“哥哥好像不在意我了。”

　　他说的很轻，很慢，语气没什么起伏，没有哭腔，没有颤抖，只是一个平静的阐述。

　　季盛筵却因为这一句话，失了声。

　　在罪恶的结局发生之前，洛繁的世界里只有景铭一个人，他以为景铭无所不能，他把哥哥当做他的全世界。

　　而现在，即便景铭费尽心思想要保护他，洛繁也会意识到当下他们的状况不那么好，至少，景铭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处理好了。

　　洛繁是个心智不完整，生活环境不正常的孩子，景铭的焦头烂额让他感到恐慌，而景铭在忙碌之下不自知的忽视，被他理解成了，不在乎。

　　季盛筵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喜欢景铭的人设，说直白些，他始终认为景铭是个畜生，季盛筵喜欢洛繁，心疼洛繁，所以一直将景铭视为对立面。

　　但他现在才意识到，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景铭对于洛繁是一个多么特别的存在。

　　季盛筵沉默，最后道：“所以你只是想引起你哥哥的注意。”

　　洛繁低着头，小幅度点了点：“我想惹他不高兴，这样他的注意力就会回到我身上了。”

　　“繁繁……”季盛筵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但出于不想哄骗洛繁的心理，他只能说，“你这样也没有用，景铭现在真的没什么时间管你。”

　　洛繁沉默了。

　　季盛筵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蹲着，见他低着头不说话，他以为洛繁被事实伤到心了，急忙起身想靠近他：“繁繁。”

　　而当他轻轻抬起洛繁的下巴，看见少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眼睛依然澄净而明亮，却平静的像一滩死水。

　　“那你呢。”

　　季盛筵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他问的是，景铭没有时间管他，那自己呢，有没有时间管他。

　　他并不明白洛繁问这句话的意思，但他还是安慰道：“我白天不都说了？你哥没时间照顾你，照顾你是我的事情。”

　　洛繁盯着他，季盛筵不知道以前有没有人说过，他盯着人看的时候会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洛繁的眼睛颜色浅，又太过清透，像搪瓷娃娃的玻璃珠眼睛，有点空洞，不真实，看久了让人觉得害怕。

　　季盛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明明洛繁的长相清纯漂亮，气质也是温柔恬静的。

　　“你跟哥哥，很好吗？”洛繁抬头看着他。

　　什么意思？

　　【他可能是问你们俩的情侣关系。】

　　季盛筵不解：“他突然关心这个干什么？”

　　【他会不会觉得，是你分散了他哥哥的注意力。】

　　“可明明……”季盛筵停住。

　　明明洛繁也很喜欢他。

　　“还行，就，还行呗。”季盛筵糊弄道，“你哥对我没什么感情，我肯定不会跟你争宠的。”

　　“那你对我哥哥有感情吗？”

　　“我……”季盛筵犹豫，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按设定来说，他爱景铭爱的不得了，但当下的情况，他又开不了这个口，况且洛繁都跟自己不清不楚的，他说什么都不对。

　　洛繁似乎对他的犹豫有些疑惑，他等了一会，没有得到回答，索性丢出了一句毁灭全宇宙的话。

　　“如果我们做了的话，哥哥会生你的气，还是生我的气？”

　　五雷轰顶。

　　季盛筵用了将近十秒钟的时间去质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又用五秒钟的时间思考自己有没有喝酒，三秒钟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幻听，两秒钟掐了下自己的胳膊，最后三秒钟目瞪口呆的确认，他从洛繁嘴里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他怀疑是不是自己老司机当久了，大脑自动把洛繁这个小天使的话理解歪了，小心问道：“做什么？”

　　洛繁的唇角慢慢上扬，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你说做什么？”

　　季盛筵倒吸一口凉气，每次自己的男朋友提到做的时候，自己也会明知故问地问一句做什么，洛繁这个回答完全跟他们一模一样。

　　他现在不知道是该先喜悦一下艳福来得太突然，还是忏悔一下是不是自己的到来才让洛繁的人设偏到了加利福尼亚。

　　最后，他选择拎起洛繁的领子，无情道：“谁教你的？”

　　据他对剧情的了解，景铭是绝对不会教洛繁这种污秽的东西的，季盛筵偶然借洛繁的手机用过一次，发现他的手机居然是被强制纯净化的青少年模式。

　　别说弹出个性感荷官在线发牌了，估计连开局一把刀装备全靠砍都没有。

　　倒霉孩子哪里学来的？

　　季盛筵作为“家长”，觉得很有必要管教一下这个成年幼崽。

　　“……什么呀？”洛繁像小狗狗一样被扼住命运的咽喉，水光涟漪地抬头看他，眸子里充满了不解。

　　“你刚才那样说话，谁教你的？”

　　“你在说什么呀？”洛繁盯着他，温声细语，纯良无害，“我没说什么啊，我只是问你，如果我们去厨房做狗狗饭，哥哥会生谁的气。”

　　季盛筵：“……”

　　他故作自然地收回手，轻咳一声。

　　草率了。

　　做狗饭这个事好像确实是在前几句话里面提到过。但是洛繁这倒霉孩子切话题切的怎么那么远啊！

　　果真，小孩就是小孩，多说两句思维就天马行空地飘走了，季盛筵觉得还是不能用成年人的思维模式跟洛繁交流。

　　【明明是你自己太污浊了吧。】系统冷酷无情道。

　　季盛筵更加冷酷：“滚一边去。”

　　“哥哥不喜欢狗，现在可能还在气我不记得他怕狗。”洛繁还在自己嘟囔着，“我们去厨房做狗狗饭的话，他肯定更气了。”

　　季盛筵情绪稳定，摸了摸他的后颈：“你不是就想让你哥生气？”

　　洛繁跟饭饭对视着，闷闷应了一声，不太高兴的样子。

　　季盛筵这次能get到他的别扭心理了，想通过跟他哥对着干的方式吸引他哥注意，但他哥要真不高兴了他也不高兴。

　　这不标准幼稚小男生做派嘛。

　　季盛筵觉得好笑，但是猛然想起这个套路一般是小男生面对喜欢的小姑娘才实行的，心里警铃大作，噌一下站起来：“你跟饭饭玩吧，我去做，让你哥生我的气。”

　　洛繁不知道他一个不会做人类饭的人怎么突然对做狗狗饭这么有激情，不过他现在不是很想看到景铭，季盛筵能去替他转移一下火力也是很好的。

　　他弯唇：“谢谢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