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不好吧》鹿知忆

10、勾手指

　　今天的早饭似乎有点不一样。

　　想着小叔子的脸手冲不是一件太光彩的事情，所以一大早就跟意淫对象的监护人景铭同桌吃饭，季盛筵有种莫名的心虚感。

　　洛繁不怎么爱吃早饭，季盛筵一直奉行乐天派教育，孩子不吃就不吃呗，一顿早饭而已。

　　但景铭却不这么认为。

　　他今天早上刚刚得知，因为他经常不在家，没有人催着洛繁吃早饭，所以早饭时间他弟弟连楼都不下之后，一直垮着一张脸。

　　这表情大概率不完全是生气，他可能气洛繁不听话，可能气季盛筵没有一点责任心，但归根结底，还是把责任归咎于自己没照顾好自己的弟弟。

　　景铭没有去喊醒洛繁，这就苦了季盛筵，坐在饭桌上味同嚼蜡，时不时偷瞄景铭一眼。

　　人做了亏心事就是这样，不管有没有实质性的破绽，总是心里发怵。

　　直到景铭受不了了，季盛筵的视线实在太明显，而且不是以前那样爱慕的眼神，而是一种诡异的……心虚。

　　景铭蹙眉，直白道：“你怎么了？老看我干什么？”

　　季盛筵抬头望天：“没有啊，我就看着你的饭挺好吃的。”

　　【……你敢不敢再假一点。】

　　景铭冷笑一声，提醒他：“我们的早饭是一样的。”

　　季盛筵讪笑，正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应付，咔哒一声，楼上门锁开了，他的救世主来了。

　　“哥哥，哥夫，你们在聊什么？”洛繁如天使般微笑着降临，带着满身的苦茶香气。

　　“随便聊聊。”景铭帮他拉开椅子，语气平淡，“最近我不在，早饭也不吃了？”

　　“……啊。”洛繁似乎没料到他突然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神色一瞬间僵住，呆呆地思考着借口，最后可能是没思考出来，小心翼翼地看向季盛筵。

　　季盛筵无奈摊手。

　　小宝宝，哥夫这次真救不了你。

　　眼见着在场唯一一个救兵也起不上作用，洛繁放弃挣扎，小声道：“对不起哥哥。”

　　他认错认得太迅速，态度也十分诚恳，景铭不好再说什么，给他盛了一碗粥：“吃饭吧，以后不许不吃早饭。”

　　洛繁乖乖点头。

　　季盛筵嚼着煎饼，看戏看的津津有味。

　　照他对十八岁叛逆期少年的了解，越是轻易答应的要求，往往越是不可能做到的，景铭一走洛繁这熊孩子肯定不会乖乖听话。

　　景铭可能也想到了这里，突然转向了季盛筵，淡淡道：“你看着他。”

　　季盛筵扯出一个微笑，立马点头：“好的亲爱的。”

　　洛繁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碗里的粥，可能是想让景铭放他一马，于是亲呢地凑到景铭跟前笑笑，从座位上起来：“哥哥我给你倒杯牛奶哦。”

　　傻孩子，景铭有粥喝，倒什么牛奶。

　　季盛筵暗自叹息，人与人的差异是天生的，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嘴甜会来事，把老头子哄的团团转，作为私生子还能过的这么滋润。

　　洛繁乖巧又小心地把牛奶递到景铭跟前，几乎同一时间，景铭的手机剧烈震动，他一边接过牛奶一边接起电话，在把牛奶送入口中之前，电话里的内容让他蹙起眉头：“什么？”

　　他猛的起身，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冲出了餐厅。

　　他弟弟给他倒的那杯牛奶被孤零零地丢在桌上。

　　洛繁站在原地，也不说话，静静地盯着那杯景铭没有来得及喝的牛奶。

　　季盛筵察觉到他身上不寻常的低气压，洛繁没什么表情，微微低着头，睫毛垂着，刘海也垂着，投下来的阴影挡住了眼睛，但还是能让人感觉到他陡然变化的心情。

　　季盛筵猜他可能是因为哥哥的忽视而不开心，想来想去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局面，只小心翼翼哄他道：“你哥他忙，别浪费了，哥夫喝掉好不好？”

　　洛繁还是不说话，像个被抽了发条的娃娃，僵直到有些诡异，季盛筵硬着头皮端起牛奶，洛繁死死盯着他，那眼神莫名让季盛筵感到后背发凉。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不敢喝了。

　　正当他心一横准备灌下去的时候，洛繁猛的抢走了他手中的杯子，一言不发回厨房里倒掉，没有再跟他对话，而是径直跑回了房间。

　　季盛筵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心跳，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这几分钟洛繁突然变得好古怪，像是景铭放下牛奶杯离开的这个举动对他刺激很大。

　　可是为什么？

　　虽然洛繁像是有很多秘密，但季盛筵可以确定他是个好脾气的小孩，正常来说不太可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发脾气，甚至迁怒到自己身上。

　　季盛筵不明白，但也没有去贸然打扰洛繁。

　　他选择等待，果不其然，只过了十几分钟，他的门就被敲响了。

　　他哼笑一声打开门，倚在门边故意逗他：“怎么了小炮仗？”

　　洛繁不好意思地低头。

　　季盛筵让他进来，才看见他手里又端着一杯牛奶：“给我的？”

　　“嗯。”洛繁点点头，递给他，“对不起哥夫，我刚刚有点失态了。”

　　手心传来热度，季盛筵才发现牛奶是热过的，跟刚刚直接倒进杯子里给景铭的冷牛奶不一样。

　　他舒服了点，把洛繁带到床边坐下：“没事，你为什么不开心，可以告诉我吗？”

　　洛繁抿抿唇：“以前……我每天都跟哥哥在一块，他爱我，保护我。可是自从家里出事后，他一直不在家，也不再管我，遇上工作的时候，连句再见都不记得跟我说。”

　　他的声音很低落，眼眶慢慢变红，我见犹怜。

　　季盛筵吃这套，有点心疼了，不管怎么样，在这个故事里洛繁是从头到尾的受害者。

　　他叹气：“我管不了你哥哥做什么，但他最近应该没什么时间照顾你……啧，别垮着张小脸，这不还有我嘛。”

　　洛繁茫然抬头。

　　季盛筵：“现在是我养着你对不对？那照顾你是我的事了，以后不管什么事情都先跟我说，至于你哥……他没空。不用管他，你觉得一个人孤单不开心对不对？走，换衣服我们出门，哥夫带你找伴去。”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也不管洛繁有没有听明白，先推他回了房间，洛繁被指引着懵懵懂懂换了衣服，然后又莫名其妙被拖上了季盛筵的车。

　　“……我们要去哪？”上车好一会，他才小心翼翼地问了这么一句。

　　季盛筵平静道：“把你卖到村子里，给傻子当媳妇，一辈子都得乖乖听话。”

　　洛繁一梗，不高兴地转移视线——季盛筵又在讲冷笑话吓唬他。

　　“生气了？”季盛筵觉得他突如其来的脾气可爱又好笑，于是继续逗他，“怎么，不喜欢傻子？”

　　洛繁没中他的套，闷闷道：“我也不想给人当媳妇。”

　　“不给人当媳妇怎么办，你要孤独终老啊？”

　　洛繁沉默一会，最后慢慢疑惑道：“我也是男生，为什么我要给别人当媳妇？”

　　无辜如季盛筵，他这次真不是故意逗他，他当下是真没意识到洛繁除了给别人当媳妇外还有其他选择。

　　季盛筵忍不住又瞟他。

　　嗯，很清纯无害的一张脸，皮肤白皙柔嫩，语气温柔可爱，这简直老婆圈天菜啊。

　　“你的意思是你要找一个媳妇是吧。”洛繁应该只是单纯疑惑，季盛筵不觉得他真的有这方面意识，于是有恃无恐地慢悠悠道，“看不出来啊小宝宝，志向挺远大。那你想去哪里找一个比你还要甜美的小男生回来？”

　　“我……”洛繁一顿，沉吟几秒后，他低声喃喃道，“为什么不能是女生。”

　　驾驶座上的人猛的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而急促的响声，洛繁整个身体由于惯性猛的向前一靠，他缓了几秒，茫然地抬头：“怎么了？”

　　“对不起啊。”季盛筵没想故意吓他，下意识先道歉，然后开始怀疑人生。

　　洛繁这话什么意思？

　　自己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开始惦记的人，不喜欢男的！？？？

　　季盛筵瘫在座位上，眼前发黑，感觉人生失去了指望。

　　“系统，我操你妈的。”他语气平静，“为什么不告诉我洛繁是直男。”

　　【我不知道啊……原文中洛繁没有感情线，没交代过他的性向啊！】

　　仔细想想，洛繁不算很传统的受欢迎的0那种相貌，而且大部分1都不喜欢身高超过180的，季盛筵盯着他的脸看，越品越觉得洛繁这个外形设定居然最符合现在小姑娘喜欢的那种病弱美少年款。

　　季盛筵有点想死。

　　系统安慰他：【直男也不一定就一直是直男嘛，洛繁又没谈过恋爱，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性向是什么。】

　　季盛筵发动车，神色淡了些：“算了，没意思。”

　　他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这段时间对洛繁只是嘴上逗逗一直不舍得上手，他就已经对自己的自制力感到惊讶了。

　　攻略直男这种事，太长久，而且多数是热脸贴冷屁股，季盛筵没有当舔狗的爱好，比起一味的追求，他感觉还是放弃更适合自己。

　　可能意识到季盛筵突然的沉默，洛繁小心地打量他，又不知道他的坏情绪从何处来，只能默默低着头不说话。

　　季盛筵舌头抵住牙尖，更不爽了。

　　这倒霉孩子时时刻刻一副勾引人的样儿，越看越气人。

　　无辜的洛繁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看他明显不太好的脸色，好像真的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全，又问了一次：“我们去哪里呀？”

　　季盛筵烦死他这种黏黏糊糊像撒娇一样的语气了，问问题就好好问，呀什么啦什么的是想干嘛。

　　没有人回答自己的问题，洛繁低头自闭了。

　　“啧，到了，自己下去看。”季盛筵没什么好脸色，他自顾自地下了车，走到车前才发现洛繁没下车。

　　……不是闹小脾气，是洛繁不会开跑车门，就这样在车内隔着玻璃满眼无辜地盯着他。

　　季盛筵无奈，又绕过去替他开门。

　　“下车吧小祖宗。”季盛筵现在看着他头疼，气的想磨牙，但人是自己带出来的，哄不好更是麻烦。

　　“谢谢哥夫。”小孩很有礼貌，下车后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建筑，“你要给我买宠物吗？”

　　季盛筵带他来的地方是一家宠物店，他总觉得洛繁的性格有些他不好描述的古怪。季盛筵猜测是因为多年来没有陪伴感导致的性格缺陷，所以想给他买一只小猫小狗回家陪他玩。

　　“昂。”季盛筵敷衍应声，扭过头要走，突然感觉手指被人轻轻勾了一下。

　　那触感很轻，很凉。

　　“骗你的。”

　　这少年三个字说的缓慢，好像刻意捉弄他一样，洛繁的语气里含着季盛筵从未在家里感觉到的轻快笑意，当他还在愣神的时候。洛繁已经抽出手跑进了宠物店内。

　　季盛筵没看到他的表情，后知后觉地攥了攥拳头。

　　骗我的？

　　季盛筵站在原地，唇角慢慢勾起来。

　　繁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