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低垂处》装困真困

3、心动（下）

　　深夜，武器库内。
　　僵化症的冰冷锈蚀感如同毒蛇啃噬骨髓。杰斯蜷缩在角落，冷汗浸透军装。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塞伦温和的眼眸，和他身上那令人安心的、浩瀚的气息。渴望如同野草疯长。就在这时，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属于塞伦的浩瀚暖流，如同穿过层层屏蔽的月光，轻柔地拂过他濒临崩溃的精神感知边缘。
　　他在主动……安抚我？
　　杰斯的心脏疯狂跳动。是怜悯？还是……他不敢想。理智在尖叫着远离，但身体的本能却在疯狂地渴求那丝温暖。去？还是不去？思绪反复挣扎。
　　杰斯就这样在浩瀚温和的信息素包裹中沉沉睡去，紧绷的神经首次得到彻底放松。塞伦悄悄进来，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借着武器库仪器幽蓝的冷光，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审视着他强大的雌君。
　　睡梦中的杰斯无意识地侧身，墨黑的军装衬衣下摆微微卷起，露出一截劲瘦的腰线。然而，吸引塞伦目光的并非流畅的肌肉线条，而是腰腹部，一片在冷光下显得格外狰狞的皮肤，那里覆盖着一层扭曲增生的暗红色疤痕组织，如同被烈火反复灼烧又强行愈合，甚至能看出鞭状凸起的纹路，狰狞地蔓延向下，隐没在裤腰边缘。
　　塞伦的眼神瞬间冷冽如冰。他认得这种伤痕。虫族雌虫背甲下的生殖腔区域皮肤极其敏感脆弱，是唯一的要害。这种伤只有用特制的、带有抑制愈合因子的合金钢鞭反复抽打才能留下。目的不仅是制造痛苦，更是为了永久性破坏生殖腔的功能，一种极致的羞辱和掌控。
　　原主的记忆碎片翻涌，他依稀记得关于杰斯那位早逝的“前雄主”的零星传闻：暴虐成性，尤其厌恶军雌强壮的体魄，常用各种手段“驯服”……
　　塞伦的指尖悬在那片狰狞的疤痕上空，并未触碰。一股冰冷的怒意在他胸腔里翻腾，但下一秒，当杰斯在睡梦中因某个不安的梦境而微微蹙眉时，塞伦眼底的冰冷迅速被一层完美无瑕的震惊与心疼所覆盖。
　　他轻轻，如同怕惊扰蝴蝶般，用指尖最柔软的指腹，极其轻微地拂过疤痕的边缘。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颤抖。
　　杰斯猛地惊醒，金色竖瞳在黑暗中瞬间锁定塞伦，身体本能地绷紧进入防御状态。但当他看清塞伦脸上那毫不作伪，混合着震惊、痛惜甚至有一丝水光的眼神，以及他指尖悬停的位置时，杰斯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别……别看！”杰斯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浓烈的羞耻。他猛地拉下衬衣下摆，试图遮盖那片代表着他最深耻辱和残缺的烙印。在塞伦这样纯洁美好的雄虫面前暴露这个比赤身裸体更让他难堪。他觉得自己肮脏又丑陋。
　　“这……这是谁做的？”塞伦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不敢置信的心疼，“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你？”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杰斯因羞耻而微微颤抖的肩膀，又在半途怯懦地收回，仿佛怕自己的触碰会再次伤害对方。
　　杰斯避开他的目光，下颌线绷得死紧，金色的瞳孔里翻涌着痛苦和难堪。“过去了。”他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他不想回忆，更不想让塞伦知道他那不堪的过去和这具身体的缺陷。
　　塞伦痛苦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是更加坚定的的光芒。他主动靠得更近，不再试图触碰伤痕，而是用那双盛满真诚的眼睛凝视着杰斯，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杰斯，看着我。这伤痕不是你耻辱的烙印，是施暴者的罪证。它证明了你的坚韧，而非残缺。在我眼里……”他顿了顿，仿佛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说出那句让杰斯灵魂都为之震颤的话，“它和你战场上每一道伤疤一样，都是你作为战士的勋章。”
　　“勋章？”杰斯难以置信地重复，巨大的冲击让他大脑一片空白。自卑的坚冰被这猝不及防的理解和珍视狠狠凿开了一道裂缝。从未有人这样看待过这片丑陋的伤疤，塞伦他到底……为何总能轻易击碎他层层包裹的防御，触碰到他最不堪，最脆弱的地方。
　　塞伦将杰斯眼中剧烈的挣扎和那一闪而逝的希望光芒尽收眼底。他心底无声地勾起唇角。很好，第一步，击溃他的自卑防线，让他开始动摇。他顺势轻轻握住杰斯冰冷的手，语气带着安抚的承诺：“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睡吧，我守着你。”他再次释放出温和的信息素，如同潮汐，将陷入混乱的军雌温柔包裹。
　　杰斯僵硬地躺下，在塞伦信息素的安抚和那番“惊世骇俗”的话语冲击下，混乱地闭上了眼。身上疤痕似乎还在隐隐发烫，塞伦的话语和眼神却像烙印一样刻进了他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