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你喜欢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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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江临全身僵直，大脑一片空白时——
“喵呜！”
一声凄厉得几乎变调的猫嚎，骤然撕裂了凝固的死寂！
砚离此刻浑身毛发炸立如刺，脊背高高弓起，碧绿的猫瞳瞪得滚圆，死死锁住舷窗之外，尖利的爪子无意识地刮擦着金属地面，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刮挠声。
正是这声撕裂般的嚎叫，打断了江临的恍惚，他立刻转开视线，避免看向9号和那个惊悚的礼物。
窗？
这条走廊一侧，确实嵌着几扇厚重的观察窗。几乎是出于本能，他下意识看向窗外。
那里已非记忆中被墨绿苔藓和暗色岩石覆盖的荒凉世界，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了。
无边无际的黑暗，巨大的、色泽妖异的菌类如同畸形的森林，占据了目之所及的每一寸土地。
它们形态扭曲怪诞：有的如擎天巨伞，伞盖上遍布流淌着粘稠荧光的脉络；有的似层层叠叠的肉瘤堆砌成的塔楼，微微搏动；有的则如同垂死的、长满无数细小眼泡的蠕虫尸骸，纠缠盘绕，直探向晦暗的地平线……
大地被一层湿滑黏腻、散发着微弱腐败荧光的厚重菌毯完全覆盖，将整个地表浸染成一片地狱般死寂的光海。
天空的景象更是惊骇欲绝，一颗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暗红色气态巨行星，占据了小半个天穹，它浑浊旋转的大气带清晰可见，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污浊红光。
而本应高悬的昏黄“太阳”，此刻竟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边缘燃烧着惨白光圈的漆黑空洞，那空洞深邃冰冷，宛如宇宙睁开的独眼，毫无情感地凝视着脚下这颗早已病入膏肓的星球。
日食！
“喵——嗷——！”
砚离发出更加惊恐欲绝的尖啸，整个身体几乎弹跳起来，猛地窜到江临腿边，小小的身躯紧紧贴着他，在巨大的恐惧下剧烈颤抖，如同风中落叶。
江临只觉得一股寒气自脚底直冲天灵盖，几乎冻结了血液，窗外的日蚀地狱与他记忆中的登陆点景象形成了撕裂般的恐怖对比，那些巨大的菌类，究竟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极度的震惊让他脱口而出，声音嘶哑干裂：
“等等，现在是什么时候？这不是第五天吗？”
明明今早一切还很正常。
“第五天？”
身后的9号开口了，那奇特的混合音色依旧平淡无波，金色的眼眸毫无情感地注视着江临的背影：
“时间…对你们而言，有意义吗？”
他的问句中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困惑，礼物没送出去，那只握着盛放眼球量筒的手，自然地垂落身侧。
一切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的问题？
时间错乱，或者说……是感官操控？
破碎的记忆碎片在江临脑海中尖啸着闪过：员工休息室白板上潦草涂写的疯狂警告：「墙壁在说话！」
散落备忘录上刺眼的紧急标记：【异常报告：环境感知扭曲】
它们从来不是疯言疯语，而是被身边无处不在的渗透者扭曲了感官的可怜人，在彻底沉沦与幻觉前发出的、濒死的真实警报！
“太迟了…”江临喃喃自语，脸色铁青，额角渗出冰冷的汗珠，“在我们没有发觉的时候，你对感官的侵蚀早已完成了。”
时间恐怕只是它……或者说9号编织的最后囚笼。
“你很敏锐，”9号走上前与他并肩，一起看向外面的巨大真菌集群，“不过在这里，敏锐并不是什么好事。”
说这句话时，江临从玻璃的反光中观察到那张苍白完美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情绪。
9号缓缓转动脖颈，金色的瞳仁清晰地倒映着舷窗外那片在污浊红光下搏动、扭曲的菌类森林，那末日般的景象在他眼中，不过是寻常的背景。
“现在，”他平静地宣告，如同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宇宙常数，“是你们来到这里的第七天。”
他稍作停顿，似乎在精准地计算或者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语气不带一丝波澜：
“你们的系统没有告诉过你们吗？”
“这‘第七天’，它的长度……”
“将涵盖……你们前六日时光的总和。”
第七天长度等于前六天的总和？！
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以为只过了五天的经历，实际已被拉长到了六天！
而现在，他们将踏入一个比之前六天加起来还要漫长、无边无际的“第七天”，在这永恒黑暗、日蚀当空、万物疯长腐坏的“第七日”？
9号似乎对他们此时剧烈的情绪波动感到一丝不解。那双纯粹的金瞳看向江临，又缓缓移向他手中紧握的弓弩和地上散落的白磷箭残骸，炸毛的黑猫。
最后，他的视线落回了手中那个盛放着金黄瞳孔、在污浊天光下幽幽发亮的量筒。
他再一次，以一种不容拒绝的、近乎执拗的姿态，将量筒更近地递向江临，冰冷的玻璃几乎要触碰到他僵硬的手指。
然后，他抬起了那双纯金冰冷的瞳孔，透过浓密淡金的睫毛，平静地说出了那句让江临骨髓深处都为之冻结的话：
“你别担心……”
“夜还很长。”
一种极其不合时宜、近乎癫狂的情绪猛地冲破了恐惧的冰层。
江临低低地、短促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干涩、嘶哑，带着点神经质，在死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在砚离惊恐欲绝、几乎破音的“你疯啦？！”的尖叫声中，在9号那双金瞳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理解的波动时——
江临动了。
他用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决绝，一把接过了9号递来的玻璃量筒！
冰冷的触感瞬间从指尖蔓延到手臂。量筒里的金色瞳孔在污浊的红光下幽幽转动，仿佛隔着玻璃“看”着他。
“呵。”江临又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没有再看那诡异的眼球，也没有看窗外那色彩丰富的菌毯地狱。
看似是我疯了，实则是真没招了。
精神骤然松弛，江临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踉跄着退后两步，脊背重重靠在相对干净些的金属墙壁上，然后顺着墙壁滑坐在地。
金属的冰冷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反而带来一丝诡异的“真实感”。
“真是熟悉的感觉。”他低下头，视线落在量筒里悬浮的金色瞳孔上，又像是穿透了它，落在了更虚无的地方。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打破了沉默：“我说你们……怎么都能听见‘系统’的声音啊？”
马戏团里的少年也好，此刻这个奇怪的实验品9号也好，处处透着诡异。
江临说着，还下意识地轻轻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量筒，看着里面那两颗球体在蓝色液体中微微浮沉晃动。
还有这金色的眼睛，难道很大众吗？
他勾起唇角，收起武器，向对面的9号勾了勾手指：
“反正‘夜还很长’，来聊聊天？”
9号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地注视着江临，好像在看着某种难以解决的谜题。
良久，他在江临对面的地方，也席地坐了下来。
江临的笑容僵住了。
因为离得近了，光线虽然昏暗但足够看清，江临这才骤然发觉，这个被称为9号的实验体，宽大的白色实验袍之下，似乎空空如也……
也就是说，他里面什么别的也没穿。
当这家伙模仿着自己，如此大咧咧地直接坐下，并且因为坐姿而使得袍子的下摆有些散开时，眼前的景象实在有点……有点过于直白，有碍观瞻。
其实客观的讲，那双腿修长、匀称，线条流畅得如同大理石雕塑，却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质感。在窗外污浊红光的映照下，那苍白的皮肤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不祥的光晕。
江临只觉得眼皮猛地一跳，一股极其不自在的热气莫名其妙地涌上脸颊和耳根。
他下意识地想移开视线，但又觉得刻意避开反而更显奇怪，只能硬着头皮干咳一声，喉咙发紧，刚想搜肠刮肚地说点什么来打破这尴尬至极的气氛，比如问点关于“系统”的正经问题，就被对面9号那毫无波澜的声音打断了。
“你脸红了，”9号的金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直直看向他，“你的视线在一秒内连续快速回避三次，心跳加快，血压上升。”
“参考人类的行为模式，可以得出结论。”
他稍作停顿，唇角略微勾起，给对面目瞪口呆的江临下了最终判决：
“你喜欢我。”
江临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停停停，谈判紧急暂停！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有点猎奇了哈，大哥，还有，能不能先穿条裤子再说？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你喜欢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