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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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十七脸上的笑容几不可察地僵住一瞬，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光风霁月的家主模样。
然而，江临还是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不自然。
失忆的槐十七居然会对“柳清源”这个名字有反应？
江临心下微冷，面上却不显，只执起茶壶，为两人各斟了一杯热茶。
水汽氤氲升腾，白雾缭绕间，对面槐十七的眉眼有些模糊，只余一个清隽轮廓，和那双此刻沉静如墨玉的眼眸。
失忆的槐十七不似往常那般，眼神总是带着几乎要将人灼穿的热意与明晃晃的侵略性，此刻这双眼里，只有纯粹的打量与几分对强者的欣赏。
“柳客卿，”槐十七语气轻松，仿若闲谈，“此次莅临槐家，不知有何贵干？”
江临没有立刻回答，他看向对面那双沉静的黑色眼眸，觉得这样根本无法试探出什么。
要知道，槐十七的眼睛并非总是金色，唯有情绪产生剧烈波动时，那墨色才会逐渐浸染成璀璨的金色。此刻这般沉静的黑色，正说明他情绪尚算平稳。
不行，得想办法让这双眼睛变色。
江临沉默片刻，才勾起唇角，直视回去，声音放缓，清晰地说道：“我来找槐家主要个人。”
“要人？”槐十七眉梢微挑，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原来如此，槐家每日往来宾客众多，不知柳客卿寻的是哪位？若方便告知，或可让下面的人帮忙留意。”
装傻？
江临闻言，唇角弯起的弧度更深了些，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玩味：“槐家主若不发话，我恐怕没法如愿。”
槐十七眸光微闪，语气依旧从容，却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维护：“若是寻那位暂居客院的江临，他既受我槐家庇护，便是槐家的客人。阁下若是为他而来，还请回吧。”
“哦？庇护江临？”江临本人轻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锁住槐十七，语速缓慢，字字清晰，“如果我说，我想找的人……是你呢？”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无数璀璨的金色咒文自江临脚下凭空浮现，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迅疾如电，缠向对面的槐十七！
槐十七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起身地后撤两步，手中双枪乍现，“砰砰”两声精准点射，将最先袭至眼前的几道符文藤蔓击碎成点点光屑。
然而，预想中连绵不绝的攻击并未到来。那些碎裂的光屑并未消散，反而如同萤火虫般悬浮空中，将周遭景象映照得光怪陆离。
槐十七持枪的手一顿，敏锐地察觉到不对——是幻觉？
他凝神感知，果然，那些剩余的符文藤蔓在接近他周身尺余时便失去了所有攻击意图，如同温顺的光带般缓缓摇曳，最终消散于无形。
而始作俑者“柳清源”，依旧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己对面，手里不知何时拿起了自己刚才用过的茶杯，正姿态闲适地将杯中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
江临放下茶杯，如愿以偿地看到，槐十七那双原本沉静如墨玉的眼眸，正一点点被璀璨的金色浸染，亮得惊人。
江临在心里默默想着：
想看槐十七眼睛变色还不容易？
挑衅他不就行了。
而对面的槐十七，感受着胸腔里尚未平息的激烈心跳，以及那双不受控制变色的眼眸，看着对面那人一脸得意的坦然模样，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
他一直在勾引我。
根本就没停过。
偏偏对面的那位柳清源客卿完全没有自觉，微微偏过头，眼底闪过一丝如得逞狐狸般的光：
“只是开个玩笑，槐家主怎么这么紧张？”
话音未落，那人竟顺势向前倾身，一只手随意地支在桌沿，支撑着微微前倾的上半身，这个动作让他瞬间侵入了槐十七前方的空间，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一个近乎私密、能清晰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范畴。
茶水的温润水汽似乎还萦绕在他唇齿间，随着他再次开口，带着若有似无的暖意，轻轻拂向槐十七的耳廓与颈侧。
这位柳客卿抬眸，紧盯着那双已经完全转为鎏金的瞳孔，轻声开口道：
“您是想起什么了吗？”
这太过分了！
槐十七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嗡鸣，一半是因为方才被突袭的本能警觉，另一半，则完全是因为眼前这人堪称“恶劣”的行径！
靠得这么近……他刚才还用我的杯子喝了茶！
他在暗示什么？！
某个自己不敢想的认知像一道惊雷劈进脑海，让那间接接触的意味瞬间变得曖昧不清，仿佛某种隐秘的亲昵。
而现在，对方居然还敢用这种……这种仿佛在枕边耳语的姿态和声音问他“想起什么”？
想起什么？
我该想起什么？！
难道我们之前真的……？
一个荒谬又极具冲击力的念头无法抑制地窜了出来：
难道失忆前的我，不仅玩弄了搭档江临的感情，还真的和这位“柳清源”有过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所以笔记本上才会划掉“喜欢江临”，所以才会对调查“柳清源”如此重视，所以现在才会因为对方一个眼神、一次靠近，就心跳失序，难以自控？
脑海中的念头如同沸腾的开水，咕嘟咕嘟冒着混乱的气泡。
槐十七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清隽面容，那双带着探究却又显得无比坦然的眼睛，喉咙发紧，一时竟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不能再待下去了！
必须立刻、马上离开这个让他几乎无法思考的空间！
“咳……”槐十七猛地向后撤开，几乎是弹射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
他侧过身，避开那道让他心慌意乱的视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快速说道：
“突然想起长老院那边还有急事需要处理，柳客卿请自便。”
话音未落，他人已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快步走出了客院，一连串动作实在是行云流水，只剩下江临微微蹙眉，望着空荡荡的院门，在心里无声地发出了灵魂拷问：
“他在脸红什么啊？”
槐十七几乎是飘回自己书房的。
脚踩在熟悉的青石板路上，却像踏在棉花堆里，软绵绵的，使不上力，连同他那颗方才还为“柳清源”悸动不已的心，也一同沉甸甸地往下坠。
“柳清源……”
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舌尖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
怎么会是他？
那个让江临剥离骨骼、承受无尽轮回也要寻找的人？
那个在笔记本上被自己用最严厉笔触标注为“高度危险”、需“秘密调查”的存在？
那个，他失忆前明明应该极度警惕、甚至可能心怀敌意的“情敌”？
就在刚才，他的心跳根本不受控制，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吸引力和熟悉感，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让槐十七明知不该，却依旧怦然心动。
这太荒谬了！
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到书案前，一把抓起了那本被他视为“失忆期间行动指南”的笔记本。
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急切地翻到记录着江临和柳清源相关信息的那几页。
目光先是死死钉在那行被一道清晰墨线划掉的「我喜欢江临」上。
为什么划掉？
是因为……发现了自己真正的心之所向吗？
他的视线艰难上移，落在关于柳清源的记录和那个粗重的重点符号上。
「安排情报网，最高优先级，秘密调查‘柳清源’一切相关信息。注意隐匿，勿打草惊蛇。」
调查他……是因为在意吗？
一种混合着荒谬、绝望和自作自受的苦涩感，如同藤蔓般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所以，失忆前的自己，在划掉“喜欢江临”的同时，心里真正装着的人，其实是这个柳清源？
而失忆后的自己，竟然……对同一个人，一见钟情了？
哈？
槐十七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想起之前翻看终端时，对那些匿名帖子里恋爱脑的“自己”嗤之以鼻，说什么“恋爱只会阻碍我练枪的速度”。
现在报应来了。
枪还没练快，心先乱了。
一股难以排遣的烦躁和茫然涌了上来。
他该怎么办？
能跟谁说？
这种离奇到堪称狗血的遭遇，说出去有人信吗？
鬼使神差地，他点开了个人终端，熟练地登录了那个名为“相亲相爱槐家人”的内部论坛。
看着那个熟悉的匿名发帖界面，他指尖悬停片刻，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攫住了他。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决绝，在发帖框中敲下了标题：
【匿名】失忆后对情敌一见钟情了怎么办？
内容他犹豫了很久，删删改改，最终化为一句充满绝望气息的文字：
我过去一年好像一直在玩弄我搭档的感情，实际喜欢的一直是情敌。
很绝望。
1L【观照自在】
等等，我是不是看错了？楼主你再说一遍？？？
咱槐家祖传情种，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叛徒？！玩弄感情还玩到搭档头上去了？！
2L【重生之我靠算命吃瓜】
两级反转之爱上情敌？？楼主你确定你不是能量紊乱出现幻觉了？
【匿名用户】回复【重生之我靠算命吃瓜】
我很确定，我今天一见到他心动了。
我现在连他提防我的小动作都觉得可爱。
3L【通玄池旁一钓友】
年轻真好啊……
我年轻时也曾在两个姑娘之间徘徊，后来我选择了鱼。
4L【阵法维修请扣1】
匿名老哥，我追了你和江临的帖子三百多楼，你现在告诉我你喜欢的其实是情敌？
5L【别问问就是大吉】
我追的CP补药be啊啊啊心理委员呢，我喘不上气儿！我喘不上气儿！我喘不上气儿！我喘不上气儿！我喘不上气儿！我喘不上气儿！我喘不上气儿！我喘不上气儿！……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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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06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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