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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雨日、拥抱与未完成的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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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像一首永无止境的催眠曲。周六的早晨因此变得格外慵懒,光线昏暗,时间仿佛也放缓了脚步。
温言先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整个人几乎都扒在祁安身上,头枕着他的肩膀,腿缠着他的腰,像只无尾熊抱紧了尤加利树。祁安还沉睡着,呼吸平稳悠长,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温言的后腰,占有欲十足。
温言没有动,只是微微抬起头,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描摹祁安的睡颜。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总是紧抿着、此刻却放松柔软的嘴唇,还有下巴上冒出的点点青茬。他看得入了神,忍不住伸出指尖,极轻地划过那道英挺的鼻梁。
祁安的睫毛颤了颤,没有睁眼,却精准地抓住了他作乱的手指,送到唇边吻了一下,声音含混沙哑:“…小狐狸,一大早就调皮?”
“你装睡。”温言指控道,手指却眷恋地留在对方温热的掌心里。
“被某只狐狸盯醒了。”祁安终于睁开眼,眼底还有未散的睡意,却盛满了温柔。他收紧手臂,把温言更紧地搂进怀里,下巴蹭着他柔软的发顶,“下雨了?”
“嗯,下了一夜了好像。”
“正好,哪儿也不去了。”祁安满足地叹息一声,闭上眼睛,似乎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温言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听着窗外规律的雨声和耳边沉稳的心跳,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令人安心的声音了。他偷偷数着祁安的心跳,数着数着,意识又开始模糊。
再次醒来时,雨还在下,但天光亮了些。身边的位置空了,残留着余温。温言揉着眼睛坐起来,听见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
他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悄无声息地走到厨房门口。祁安背对着他,正在煮咖啡,身上只套了一条宽松的家居裤,露出线条流畅的背肌和窄腰。咖啡机的蒸汽嘶嘶作响,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温言走过去,从后面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温暖的背脊上。
祁安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覆盖住他交叠在自己腹前的手:“醒了?咖啡马上好。”
“嗯。”温言懒懒地应着,像只撒娇的猫一样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背。
祁安关掉咖啡机,转过身来,顺势把他抱上料理台坐好。温言惊呼一声,下意识地用腿圈住他的腰保持平衡。
“早餐想吃什么?”祁安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把他困在方寸之间。
温言歪着头思考,手指无意识地卷着祁安额前垂落的一缕黑发:“松饼?要淋很多蜂蜜的那种。”
“要求真多。”祁安低头,鼻尖蹭过他的鼻尖,然后是一个带着咖啡清香的早安吻。
最终早餐是在客厅地毯上解决的。他们围着矮桌,分享着一大盘金黄的松饼,淋着黏稠的琥珀色蜂蜜,还有新鲜切块的草莓。祁安还是喝他的黑咖啡,温言则是加了大量牛奶和糖的拿铁。平板电脑上放着温言喜欢的治愈系动漫,声音开得很小,更像是背景音。
吃完早餐,温言枕着祁安的大腿,继续看他的稿子。祁安则靠着沙发,膝盖上放着素描本,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偶尔停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温言的头发。
“这里不对。”温言突然开口,用笔尾戳了戳祁安的大腿。
“哪里不对?”祁安放下素描本,俯身看他手里的稿件。
“这个角色不会说这种话,不符合他的人设。”温言指着一段对话,“他应该是更内敛的,用行动而不是语言。”
祁安看了看:“也许作者是想让他在这里有所成长?”
“成长不是突变,是渐变。”温言反驳,眼睛亮晶晶的,“就像你的设计,不会突然从极简主义跳到巴洛克风格,总有过渡和痕迹。”
祁安笑了,低头亲了亲他因为认真而微微蹙起的眉心:“温编辑说得对,受教了。”
温言得意地哼了一声,继续看稿,却悄悄红了耳尖。
午后的雨势渐小,变成了朦胧的雨雾。他们决定一起准备晚餐。冰箱里有前一天买好的食材,打算做温言想吃的照烧鸡排。
厨房里,祁安负责处理鸡腿肉,去骨,用刀背轻轻拍松。温言则在一旁洗米煮饭,准备配菜的西兰花和胡萝卜。两人肩膀偶尔相碰,交换一个短暂的微笑,或者偷尝一口对方手里的食材。
“咸淡怎么样?”祁安把调好的照烧汁递给温言。
温言用手指蘸了一点尝了尝,仔细品味:“嗯…再加一点点蜂蜜?”
祁安照做,然后又递给他。这次温言直接握住他的手腕,就着他的手指又尝了一次,舌尖无意间擦过指尖。祁安的眼神暗了暗。
“完美!”温言浑然不觉,转身去切胡萝卜丁了。
祁安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腌制鸡肉。
晚餐美味得超出预期。鸡排鲜嫩多汁,酱汁甜咸适中,米饭煮得恰到好处。他们甚至开了一瓶清酒,小酌了几杯。温言酒量浅,脸上很快泛起红晕,话也多了起来,眼睛湿漉漉的,看着祁安笑。
收拾完厨房,雨已经完全停了。窗外夜空澄澈,被雨水洗过的星星格外明亮。他们裹着同一条毛毯,窝在阳台的躺椅上看星星。温言靠在祁安怀里,手指着天空,小声地说着哪个星星像什么,哪个星座又有什么故事。大部分是他瞎编的,祁安却听得很认真,偶尔低头吻一下他被夜风吹得冰凉的耳尖。
“冷吗?”祁安把毛毯裹紧了些。
“不冷。”温言摇头,往后靠了靠,更深地陷进他温暖的怀抱里,“你就像个大暖炉。”
“那以后冬天就靠我取暖了。”
“夏天呢?”
“那就推开点。”祁安笑道,手臂却收得更紧。
温言也笑了,抬头找到他的嘴唇,交换了一个带着清酒余味和夜晚凉意的吻。这个吻开始很温柔,渐渐变得深入,直到两人都气息不稳。
毛毯滑落了一半,没人去捡。
“回屋里?”祁安抵着他的额头,低声问,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
温言没说话,只是用行动回答——他拉着祁安的手,引领他回到温暖的室内。阳台的门轻轻关上,将星光和寒意隔绝在外,只留下满室的温情。
夜深时,温言趴在祁安光裸的胸膛上,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心跳,手指无意识地在他皮肤上画着抽象的图案。
“下周出版社年会,要带伴侣。”他忽然说。
“嗯,我知道。”祁安闭着眼,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光滑的背脊,“需要我准备什么?西装?演讲稿?还是才艺表演?”
温言想象了一下祁安西装革履、一本正经表演才艺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你负责帅就行了。”
“这个任务倒是不难。”祁安自信道,睁开眼看他,“温编辑到时候可要看好我,别让别人拐跑了。”
“谁敢?”温言故意凶巴巴地说,却凑上去亲了亲他的下巴,“你是我的独家设计,专利所有,仿冒必究。”
祁安一个翻身把他压进柔软的床垫里,眼神危险又迷人:“那温编辑要不要现在再检查一下,你的独家设计有没有哪里需要…改进?”
温言笑着躲闪他的亲吻,却很快被擒住手腕,融化在更深沉的夜色里。
窗外,一颗流星悄然划过天际,无人看见。但屋内相拥而眠的两人,却拥有着比流星更珍贵、更恒久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