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全校最亮的星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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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的颍上中学，桂花已经开了两轮，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甜香。公告栏前挤满了人，彩色的招新海报一张叠着一张，最显眼的那张却被护在正中央——米白色的底纸上印着墨色的艺术字，【校园之声广播站招新】几个字格外醒目，下面用荧光笔标注着四个岗位：DJ、撰稿、后期、点歌主播。
温予澜挤在人群里，帆布鞋被踩了两脚也不在意，指尖轻轻敲着“点歌主播”那四个字，指甲盖蹭过纸面，留下一点细微的划痕。他回头，正好对上江屿澈的目光——少年抱着一叠物理竞赛卷子，白色校服的领口沾了点粉笔灰，阳光落在他肩上，把发梢染成了浅金色。
“清单第4项，有内味儿了。”温予澜冲他挑眉，声音里藏不住的雀跃。上周巨蟹座新月那天，他把“只属于我们的歌”写进了愿望清单，原本还在想怎么实现，没想到广播站招新来得这么巧。
江屿澈低头翻了翻手里的卷子，声音淡淡的，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广播站周三面试，你稿子写好了？”他太了解温予澜了，这个巨蟹座总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热情来得快，却偶尔会漏掉细节。
温予澜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他凌晨三点写好的稿子，标题用了醒目的红色字体：“早写好了，就差一个搭档。”他往前凑了两步，几乎贴到江屿澈身边，目光直白又滚烫，像带着温度的小太阳，“小十一，一起？”
“小十一”是温予澜给江屿澈起的昵称——温予澜总说他像十一月的月亮，清冷又温柔。每次这么叫，江屿澈嘴上不说，耳尖却会悄悄泛红，这次也不例外。他把卷子往怀里紧了紧，避开温予澜的目光，声音轻了点：“我没试过广播。”
“没关系啊，我教你。”温予澜立刻接话，伸手勾了勾他的小指，“而且，只属于我们的歌，当然要和你一起播。”指尖相触的瞬间，江屿澈感觉心里像被羽毛拂过，轻轻痒了一下。他抬眼，看见温予澜眼底的光，比公告栏上的荧光笔还要亮，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叹气：“好。”
面试那天是周三，午后的阳光格外温柔，透过广播站小窗的玻璃，落在旧木桌上，扬起的尘埃在光里跳舞，像撒了一把碎星。广播站在行政楼三楼，房间不大，靠墙摆着一排旧书架，上面堆满了往期的广播稿和CD，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纸墨香和檀香混合的味道。
负责面试的是高三的林学姐，据说她是广播站的王牌DJ，对内容要求格外严格，去年有个学长因为稿子少了一个标点，都被她当场指出。温予澜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把叠得整齐的稿子递过去，封面用浅蓝色的便利贴做了标记，上面画着两只手，十指相扣。
“林学姐好，我是高一（3）班的温予澜，这是我的面试稿。”温予澜笑得一脸乖巧，小虎牙露在外面，带着点少年特有的清爽。
林学姐接过稿子，指尖在封面上顿了顿，目光落在标题《把名字写进风里》上，抬眼看向他：“主题？”她的声音很脆，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告白。”温予澜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坦然得让林学姐愣了一下。
“对象？”林学姐又问，一边翻开稿子，一边用红笔在纸上做标记。
温予澜侧过头，目光穿过房间，落在站在门口的江屿澈身上。少年还抱着那叠物理竞赛卷子，站姿笔直，像棵挺拔的白杨树，阳光落在他的耳尖，把那里染成了淡淡的粉色。“全校最亮的星星。”温予澜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江屿澈耳朵里。
江屿澈的耳尖瞬间烧红，像被烫到一样，连耳根都泛了红。他没再站在门口，而是迈开脚步走进来，站在温予澜身边，声音低却清晰，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我来当他的搭档。”
林学姐看着突然走进来的江屿澈，挑了挑眉——她当然认识江屿澈，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物理竞赛拿奖拿到手软，是老师眼里的“学神”。她翻了两页温予澜的稿子，又看了看站在一起的两人，忽然笑了：“行，去试音间吧，把稿子念一遍，我听听效果。”
试音间比外面的房间更小，中间隔着一层玻璃，里面摆着一套专业的播音设备，调音台上的按钮闪着微弱的光，旁边放着一副黑色的头戴式耳机，看起来有些年头，耳罩上的海绵已经有点磨损。温予澜拿起耳机，轻轻戴在头上，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调音台，心里有点紧张，却更多的是期待。
他抬头，透过玻璃看向外面的江屿澈，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轻轻推了推调音台的滑块。舒缓的背景音乐缓缓响起——是周杰伦《晴天》的钢琴伴奏，温予澜特意让学后期的表哥帮忙降了速，去掉了原有的鼓点，只剩下钢琴的旋律，像把回忆拉得很长，温柔又治愈。
音乐声渐稳，温予澜深吸一口气，对着麦克风开口，声音透过设备的放大，清晰地落在广播站的每个角落，甚至传到了楼下的操场：“这里是校园之声，周三特别栏目《把名字写进风里》。我是主播温予澜。”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一点，带着点麦克风特有的磁性，像春风拂过湖面，轻轻荡起涟漪。
江屿澈走进试音间，坐在温予澜旁边的椅子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跟着音乐的节奏打拍子。等温予澜的声音落下，他才接过话，声音比平时更哑一点，却格外好听：“我是主播江屿澈。”
温予澜侧过头，目光穿过玻璃，与江屿澈的视线在空中相撞。阳光从江屿澈的身后照过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像蝴蝶停在眼睑上。“今天，我们要把一首歌，送给一个人。”温予澜的声音轻了点，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江屿澈低头，看着桌面上的稿子，指尖轻轻划过“十年前”那三个字，声音低哑得像在说悄悄话：“送给十年前，在青石巷给我月亮汽水的那个男孩。”
温予澜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眼底闪着光，像盛满了星星：“也送给十年后，在五里湖牵我手的少年。”五里湖的那次牵手，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牵手，那天的日落、湖面的波光，还有江屿澈掌心的温度，都成了温予澜心里最珍贵的回忆。
背景音乐缓缓切换，从《晴天》的钢琴伴奏，变成了一段温予澜提前剪好的音频。他花了整整一个周末，把十年前青石巷的蝉鸣、汽水“呲啦”拉开的声音，还有上次在图书馆牵手时录下的心跳声混在一起，又找表哥做了降噪处理，此刻播放出来，蝉鸣清晰却不刺耳，汽水声清脆得像在耳边，最让人动容的是那心跳声——“扑通、扑通”，像鼓点，一下一下，敲在耳膜上，带着真实的温度。
江屿澈的目光落在稿子上，指尖轻轻按住麦克风，声音混着背景里的心跳声，缓缓念了出来：“我想把名字写进风里，让淮河的晚风替我告诉你——你是我藏了十年的月亮，也是我余生所有的潮汐。”他的声音很稳，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每个字都像浸了温柔的水，落在听众的心里，轻轻漾开。
淮河是颍上镇的母亲河，每次放学，他们都会沿着淮河的堤坝走一段，晚风会把芦苇的香气吹过来，带着点湿润的水汽。温予澜听到“十年的月亮”时，眼眶有点发热，他接过江屿澈的话，声音轻得像怕惊动空气，却又清晰得能让每个听到的人感受到其中的认真：“我想把名字写进你的校卡，让所有‘滴——’的瞬间，都变成我偷偷吻你的证据。”
校卡是他们每天都会用到的东西，进校门要刷，去食堂要刷，甚至进图书馆也要刷。每次刷校卡时，“滴”的一声响，温予澜都会偷偷看一眼江屿澈的侧脸，心里想着，要是能把自己的名字和他的名字写在一起就好了。
这段告白播完，试音间里安静了几秒，只有背景里的心跳声还在轻轻响着。温予澜摘下耳机，转头看向江屿澈，发现他的眼眶有点红，指尖还停留在麦克风上，像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走出来。“怎么样？”温予澜小声问，伸手碰了碰他的指尖。
江屿澈抬头，看着温予澜的眼睛，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叹气：“很好。”
而此时的试音间外，林学姐正拿着笔，在面试表上“通过”那栏打了个大大的勾，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她做了三年广播，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真诚的告白，那些藏在字里行间的温柔，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动人。
当天下午四点半，原本应该播放英语听力的时间，校园广播里突然响起了《把名字写进风里》的栏目。一开始，还有同学以为是广播站放错了内容，直到温予澜和江屿澈的声音传出来，整个校园都安静了下来。
食堂里，刚打完饭的张栖迟正拿着筷子夹红烧肉，听到“十年前青石巷”那句时，手一抖，红烧肉掉在了餐盘里。他猛地拍了下桌子，声音大得惊动了周围的人：“卧槽！这谁顶得住！温予澜这小子，居然来真的！”
坐在他对面的许安安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青菜，嚼了两口才开口：“我赌一包辣条，今晚表白墙要崩。”她早就看出温予澜和江屿澈之间不对劲，每次体育课，温予澜都会偷偷给江屿澈递水；每次放学，两人都会故意绕远路走淮河堤坝，这些小细节，都藏着说不出口的心意。
许安安的话果然应验了。晚上七点，颍上中学的表白墙就彻底崩了——后台消息一条接一条，刷新都要等三分钟。
【#高一学妹：我死了！这是什么神仙爱情！江学长和温学长也太甜了吧！】后面还配了三个大哭的表情。
【#高三学姐：谁懂啊！江屿澈的声音也太杀我了！“藏了十年的月亮”这句话，我循环听了十遍！】
【#匿名：请问怎么才能加入他们的爱情？我可以当背景板！】
【#高二学长：原来十年前青石巷的月亮汽水是真的！我小时候也在青石巷见过一个送汽水的小男孩，原来就是温予澜！】
表白墙的运营同学忙得手忙脚乱，最后不得不发了一条置顶动态：【大家冷静点！关于《把名字写进风里》的后续，我们会跟进报道！另外，温予澜和江屿澈学长的联系方式，真的没有！】
而此时的温予澜，正躺在家里的床上，翻着表白墙上的评论，笑得像个傻子。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江屿澈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图片——是他的校卡，校卡背面贴了一张浅蓝色的便利贴，上面画着一个小小的无限符号。
第二天下午，温予澜和江屿澈一起去广播站交后续的稿子。走出行政楼时，夕阳正好落在西边的天空，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把整条青春都叠进了脚下的石板路里。行政楼前的桂花树还在开花，风一吹，花瓣落在他们的肩上，带着淡淡的甜香。
温予澜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新的便利贴——还是他最喜欢的浅蓝色，上面用黑色的笔写着：【清单第4项，完成。】他踮起脚尖，把便利贴轻轻贴在江屿澈的校卡上，指尖蹭过校卡的塑料外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温柔。
江屿澈垂眸，看着校卡上的便利贴，指尖在“完成”两个字上轻轻摩挲，声音低哑得像在说悄悄话：“还有第5项。”清单第5项，是“在合肥的摩天轮最高点接吻”，那是温予澜在看到合肥摩天轮的图片时，突发奇想写下来的。
温予澜笑了，伸手勾住江屿澈的小指，两人的小指轻轻相扣，在夕阳下形成一个小小的圈。“高考后，合肥摩天轮，我等你。”他的声音很认真，像在许下一个永恒的约定。合肥是他们约定好要去的城市，那里有最好的大学，也有全安徽最大的摩天轮。
江屿澈点了点头，指尖轻轻捏了捏温予澜的小指，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好，我等你。”
风又吹来了，桂花花瓣落在他们交握的小指上，像给这个约定盖上了一个温柔的印章。远处的操场上传来同学们的笑声，教学楼的窗户里透出温暖的灯光，一切都像被浸在温柔的夕阳里，美好得让人想把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夜里，江屿澈坐在书桌前做题，广播站的耳机还挂在脖子上，耳罩蹭着他的衣领，带着点淡淡的檀香味道。台灯泛着柔和的暖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桌上摊着一本物理竞赛题，旁边放着他的校卡，校卡上还贴着温予澜写的便利贴。
他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熟悉的心跳声又响了起来——“扑通、扑通”，和那天在图书馆牵手时听到的心跳声一样，真实又温暖。耳机里的声音循环播放着，像把整条银河都折进了耳膜里，让他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江屿澈放下手里的笔，拿起校卡，看着上面的便利贴，看了很久。最后，他从笔袋里拿出那支刻着“江”字的湘妃竹钢笔，在便利贴旁边添了一行小字：【已签收，概不退货，终身有效。】
笔迹清隽有力，每个字都写得格外认真，像在签下一份永恒的契约。
写完，他把校卡放进钱包的夹层里，那里还放着温予澜送给他的月亮汽水的瓶盖——十年前的那个瓶盖，他一直珍藏着，现在，又多了一张写满约定的便利贴。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书桌上，给那本物理竞赛题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耳机里的心跳声还在继续，像在为他们的未来伴奏。关于清单的故事，还没有结束，还有第5项、第6项，还有很多很多的约定，会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实现。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全校最亮的星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