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挂》咕咕查

28、28

　　“我觉得叔叔阿姨也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个好消息。”洛欢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蹩脚，漏洞百出的理由。

　　舒菡不能理解，她激动得手无处安放比划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说：“可，可是，你这话有问题啊！
　　叔叔阿姨消化好消息和我们今天去通知娅娅，这两件事并不冲突。有机会治愈的好消息，为什么不可以告诉娅娅？”

　　洛欢垂眸不语。
　　她沉默的一动不动，还没想好怎么和舒菡去讲述这个为什么。

　　“洛欢，你在想什么呀？你不希望娅娅好吗？而且配型的事情也是你主动的啊！我们这段时间总是和娅娅在一起，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身体情况，难道你希望这是娅娅的最后一个冬天吗？”舒菡的话就像连珠炮，噼里啪啦的。

　　洛欢听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她明白舒菡对娅娅的关心。

　　“你知道娅娅为什么不治疗了吗？”

　　舒菡一下被问住，激动的情绪缓了一下，“这，我问过，娅娅不肯说，所以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我想应该是觉得痊愈希望渺茫吧……”

　　洛欢深吸一口气，十分无奈：“舒菡，不是希不希望的，是穷。
　　是一场疾病耗尽家财还不一定治愈，甚至会让父母背上巨额债款还失去女儿的贫穷，让娅娅选择不继续治疗。
　　你还记得娅娅读大学的时候为什么去当发替拍广告吗？”

　　“做课设，需要电脑，她不好意思找室友借，所以想办法兼职想买一台二手笔记本，恰巧碰到拍广告的兼职，就去了。”舒菡怎么不记得呢？
　　她那时候还说要不借娅娅一点钱，刚好她有存款。
　　娅娅拒绝了，说自己会想办法。

　　舒菡可以理解洛欢所说，但她同样也有自己的考虑。
　　“可是洛欢，娅娅一开始接受治疗的时候很积极，每天按时打针吃药，化疗也进行过几次。我不相信她不希望自己好起来。”

　　洛欢：“是啊！娅娅肯定也希望自己好起来，但这需要钱，需要很多钱。如果她是几岁的小孩可能不考虑钱的事情安心治疗，但她不是。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一开始她积极治疗花的钱，是她这两年的存款。”

　　当存款用光，娅娅不希望连累家里，所以不愿意继续住院。

　　哪怕她爸妈已经把房子卖了做好准备，可是娅娅就是不愿意再住院了。

　　舒菡没有想到这个层面，她只是希望好朋友娅娅能快点好起来，不再被病痛折磨。

　　“娅娅读大学的时候，连生活费都是靠自己挣。”洛欢说着感觉有些累了，她叹了口气，“舒菡，你明白我刚才所说的为什么吗？所以我们今天各回各家吧。”

　　难得的舒菡没有马上回话。
　　放在以前她们两在一起，无论洛欢说什么话，她一定会在五秒钟之内嘴比脑子快的先说些什么。

　　舒菡就这么望着洛欢，明明两人的距离只有两三米，可是忽然变得遥远起来。

　　“你不要觉得我不愿意捐赠救娅娅。”洛欢认为有必要把这话说明白。
　　舒菡：“我知道，我知道你愿意。”
　　“我的意思是，劝娅娅治疗的事情，首先我们得让娅娅接受用家里的钱治病。然后娅娅必须接受钱不够需要向外借钱，并且不是小钱。让她知道，只有病好了才能和父母一起还债。治好了，人生漫漫还有很多个可能。”
　　舒菡：“我明白你在说什么，要给她一定能治好的希望，娅娅才有机会松口。”

　　她说的，洛欢还没意识到。
　　但仔细想想，其实两个人的意思是差不多的。

　　无非就是钱和活下去。

　　她们互相望着对方，都没再说话。

　　似乎还在僵持。
　　舒菡依旧想今天就去找娅娅。
　　尽管她没说，但洛欢了解她，没答应回去就是还抱着想法。

　　可洛欢还没想好措辞。
　　她不擅长游说，需要想好措辞才能去劝别人，而且还不一定成功。

　　特别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得好好准备才行。

　　洛欢更希望一次就能劝成功，否则就需要反复去找娅娅，每次去都说这件事，然后三个人因为这件事闹得不愉快。
　　她简直不敢想为此闹僵的后果。

　　毕竟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反复不断的因为同一件事争吵，就是消耗他们的情谊。

　　最终舒菡败下阵来，她将双手举过肩做投降的状态。
　　“好吧洛欢，你是捐赠人听你的。但我希望你能在三天之内约我去找娅娅，你知道的，越早接受治疗，痊愈可能就越大。”舒菡表情无比认真。
　　她不是商量的语气，是通知。

　　洛欢点点头：“我知道，三天，三天够了。”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你们路上小心。”舒菡摆摆手，准备从另一个方向绕过他们离开医院。

　　“舒菡，还是让东帆送你吧！”
　　“不麻烦了，我们之间需要距离和时间冷静、换位思考，你懂的。”舒菡拒绝的非常果断，走的每一步也很坚决。

　　舒菡说的是她们以前吵架的时候会做的事情。
　　她们是独立的个体，关系再好也有自己的想法，这就无法避免吵架。
　　为了不影响友谊，她们做好约定，吵得上头的时候还是冷静一下，至少今天晚上都不要说话见面了，好好想想如果是站在对方的角度自己是不是也会做出这个选择。

　　目送舒菡离开，洛欢才对东帆说：“我们也回去吧！”
　　“时间还早，我们去超市买点菜，中午我做饭。”东帆看了眼时间。

　　“逛逛，逛逛也行。”洛欢有些失神，满脑子都是舒菡和娅娅二人。

　　上车后她就歪着脑袋靠着座椅，听着车上放的随机歌单。

　　东帆的这个歌单有些杂，风格不定，有国语粤语英文还有小语种和纯音乐。
　　不过都很好听就是了。
　　听着不同的音乐，刚才争执不休而紧张的心情这时候缓和了一些。

　　“东帆，你觉得今天去找娅娅合适吗？”洛欢这时候想听其他人的意见。

　　东帆：“这事我不方便评判，但舒菡做出退让，她应该是认可了你的想法。”

　　洛欢瞧了一眼认真开车的男人，又想了想他刚才那句话。
　　“或许是吧！但我想舒菡做出退步，是因为我这个配型成功的捐赠者都不和她一起去劝说，很没有说服力。”洛欢闭上眼，十分无奈的从鼻腔呼出一口气，“算了，不想了，还是想想中午吃什么吧！”

　　东帆没有搭腔，默默开车。

　　他们去的是沃尔玛。
　　没办法，巍城这种小城市，相对较大的商超就是沃尔玛了。
　　如果他们在凌城，或许不会考虑亲自去超市，而是在家点菜会更方便。
　　哪怕去超市，都不会想到沃尔玛。

　　不过人身处哪里，就要适应这里的生活方式。

　　洛欢并不是觉得沃尔玛不好，她只是希望自己脑子里思考一些其他的，所以就想到了自己在巍城和凌城的生活对比。

　　东帆推着车首先来到生鲜区，挑选了一些耐放的蔬菜，比如西红柿、大白萝卜、大白菜和洋葱等等。
　　洛欢就在一旁看他挑选，只有选西红柿的时候能上手选她觉得好看的番茄。

　　看着东帆十分认真的在一堆菜里挑选，洛欢忍不住感叹：“你是一个非常有生活经验的人。”

　　一路上洛欢终于再次说话，东帆扭头看向她嘴角含笑：“因为在国外念书的时候需要自己买菜做饭，时间久了就会了。”

　　洛欢点点头，也想起来这件事。

　　“那白人饭也不能每天吃呀！我是中国胃，虽然其他国家也有美食，但我还是更喜欢吃自己做的饭。
　　厨艺在那个时候锻炼出来的，一开始也只会煮火锅。”
　　说话间东帆已经带着洛欢到肉类区，他在牛腱子肉和牛腩之间做抉择中。

　　洛欢看着两块肉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她平时很少做牛肉。
　　切牛肉讲究比较多，切错了方向煮出来就会嚼不动。
　　唯一会的做法是炖牛腩，因为只需要把牛肉切成块，不需要考虑怎么切才正确。

　　于是她不干扰东帆选择，独自到旁边的冷冻区看看冰柜里有什么。
　　冰柜里有海鲜的冻货，还有涮火锅的肥牛肥羊卷，再就是一些火锅丸子和鸡肉冻品。

　　除此之外，洛欢还发现了一些空气炸锅半成品。

　　“有想要的可以拿。”
　　洛欢回头，发现东帆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自己身后了。
　　朝推车看去，里面一块装袋的牛肉是东帆做出的选择。
　　标签上写的是牛腩。

　　她摇摇头：“我就看看，没有特别想吃的。”
　　“没胃口吗？要不拿点冰淇淋，或者蛋挞皮和蛋挞液，吃完饭弄些点心吃。吃点甜的心情应该会好点。”东帆说着已经拉开了有蛋挞皮和蛋挞液的冰柜，各拿了一份。

　　“这么多会不会太多了。”洛欢看那一袋蛋挞皮有十二个，这不一定能吃完。

　　东帆带着洛欢去找冰淇淋，“吃不完下次再弄，放在冰箱里总会吃完的。你想吃什么口味的冰淇淋，香草还是草莓？”

　　“草莓，如果有巧克力就更好了。谢谢。”最后一句谢谢是洛欢后知后觉的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