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男的新衣》土豆殿下

8、方菲

　　在京城时，父母三令五申不允许我谈恋爱。
　　我问母亲：“高中的时候你不是还说不反对早恋吗？”
　　她回答：“京城那么远，你要是在那里谈个对象留下了，以后被婆家欺负我们都不在，没办法给你撑腰。”
　　我觉得他们想太多了。
　　瞒着父母交往过一个同学，结果发现是个“老好人”，他好像没做错什么，但总能让我感到愤怒，让我变成“泼妇”，于是不到几个月我果断决定分手。
　　后来遇到一位师兄，温柔体贴，结果发现我只是他众多“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暧昧对象之一。
　　大学城的快递小哥偷偷告诉我这个署名的人常常同时送不同女生一样的小礼物，只是卡片留言不同，他原本不想管，但我曾经在下雨天借过他伞，他不忍心我也被骗。
　　我交换了师兄送女生们小礼物的卡片，于是医院众目睽睽之下几个女孩子围住他质问“静静是谁？梓涵是谁？”
　　我从此投身学习的海洋，果然，男人只会影响我进步的速度。
　　方菲与我截然不同，大学时□□普及起来，聊天成本降低，她不时分享恋爱时报。
　　“虽然是网友，但他的初中同学是我们的小学同学。”
　　“这次这个不是网友啊，我留学生班里的同学，绝对靠谱。”
　　“他居然有女朋友，外校的，他们室友都帮忙瞒着我。”
　　“今天走在大街上，我好像一见钟情了。”
　　“最后一次啦，你再帮我分析分析——”
　　此时我正为考试焦头烂额：“菲菲啊，我觉得你应该把重心放在学习上。”
　　“大学不就是用来谈恋爱的嘛，而且，我一个人在这里很孤独啊，就想有个人可以一直陪着我。”方菲声音失落。
　　我建议：“你多选几门课，人一忙就不会觉得孤独了。”
　　她突然大叫：“你根本不理解我的感受，我就想找个男朋友可以一辈子守在我身边陪着我。”
　　“你不能满脑子只有恋爱啊。”
　　“我没你聪明！没有你志向远大！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厉害？连宋宇都被人捷足先登，你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我气得大叫：“那也比你天天想着男人强。”
　　我忙着准备考试没有再理会她，等反应过来，已经好几周了，我给她发信息，她再没回复我，于是我也赌气地不再发消息。
　　拖着拖着，我们竟然许多年没有再联系对方。
　　——
　　回老家半年后，我考入本地的XX医院工作，父母关于“我应当庆幸我是独生女”的习惯用语突然消失了，我猜想是姑妈或者哪一位表哥表姐让他们终于意识到这句话对我的伤害性，我猜想我达成了父母的期许，所以有资本重新过上“掌权长公主”的日子了。
　　还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小学同学聚会时，几个同学围着我问医院挂号的事情，我听到有男生喊她的名字：“方菲！”
　　我端着面子不去向她打招呼，偷偷用余光瞄，肤白貌美大长腿，黑色长裙样式简单却完美展现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大波浪、大耳环、大浓妆、大红唇，我低头看看自己，运动T加牛仔裤，方便上班的丸子头。
　　没想到她跑过来搂住了我：“胜男，你终于回来了啊！”
　　一个男同学说：“方菲大美女每次同学聚会都问你来不来呢，到底你们同桌就是感情好。”
　　我想，看在她这么热情的份儿上，我就原谅她不回我消息了。
　　同学会聚餐结束后，我们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聊天。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感慨。
　　我问：“你现在是两国跑还是回来定居？”
　　“回来定居。”
　　我又想到：“最后一次看到你□□空间的照片好像你穿了婚纱，你在漂亮国结婚了？”我兴师问罪：“后来你居然屏蔽了我。”
　　方菲声音低低地说：“闪婚闪离。”
　　我诧异。
　　她拉着我的手：“我那时候不是要屏蔽你，是把所有相册里的照片删了。”
　　“删了？”
　　“我跟他一见钟情，以为他是我的完美老公，没想到结婚不久就发现他脚踏N条船，被我捉奸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所以我火速离婚了。”
　　我反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刚离婚的时候我整个人的精神都崩溃了，一个人待在公寓里把东西都砸了，把照片都剪了，□□相册里的也删了，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啊，因为那个渣男，一时激动把所有相册都删了。”
　　“没关系。”
　　“后来，我就离开伤心地回来了。”
　　我鼓励她：“一个渣男而已，不值得。”
　　“我当初应该听你的话的，对不起。”她抱着我痛哭流涕：“从小我爸妈就经常不在家，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真的很羡慕你，天天被家人围着转，我以为找到一个好男人，我就可以拥有自己的小家了。”
　　我诧异，方菲是个G二代，又是白富美，女同学们不是羡慕而是嫉妒的程度，家里要什么给她买什么，我一直以为她是无忧无虑的。
　　“这几年我想联系你的，又怕你不理我，你能原谅我吗？”
　　“我也有不对，我们扯平了。”
　　她回国后无心上班，有朋友约她合伙做生意，投一个倒一个，最后方爸不再出资，宁愿由着她不上班做个只知道刷卡的闲散女儿。
　　我与她恢复联系，闺蜜情更胜从前。
　　渐渐地，我发现她和从前不一样了，身边不乏追求者，她与他们约会，但从来不推进关系。
　　我问：“是因为那个渣男吗？你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方菲无奈地笑了：“除了你和我爸妈，我已经没办法相信任何了。”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她扯开话题：“倒是你，大好年华怎么一直单着，不会是忘不了——”
　　我连忙截住：“XX医院竞争很激烈的，我现在一心只想快点晋升职称，好在里面站稳脚跟，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尖的速度。”
　　“还是你爸妈的教育方式好，让你当个女强人自立自强胜过男人。”方菲站到我身后给我捏肩：“女强人，将来小妹靠你撑腰了哦。”
　　——
　　某天去她家里玩，见到百忙中回来的方爸方妈，他们早听说我念的什么学校什么专业，就职于什么医院，送我大拇指称赞手势，夸我前途无量，认为我人如其名，胜过不少同龄的男性。
　　他们让我像小时候一样常来家里玩，好让方菲“近朱者赤”。
　　方爸方妈那样高位的人对我评价如此高，饱经中式谦卑教育的我忍不住翘起来自满的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