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维科夫回声》玳沭

11、新人

　　“诶？”
　　季卮眨眨眼，回想起这个很漂亮的大佬，这是他进到这个庄园里遇到的第一个和他说话的人。
　　“你好呀。”季卮朝她咧嘴笑笑，“昨天多谢你给我介绍了，我还真的很幸运遇见了一个大佬。”
　　“哦？”柳坞月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那你们相处的怎么样？”
　　“呃……”季卮冷不防被问这么一嘴，自己回想起来倒有些不好说，“中……中间出了点小插曲，总体算是……还可以吧。”
　　如果刚刚碰面就把大佬绑起来算是小插曲的话。
　　“那你要到大佬联系方式了吗？”
　　“……没有，”季卮摇摇头，“但是他说可以让我去现实找他，很奇怪，他怎么会知道我没有地方住了……”
　　柳坞月仿佛听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后来你去了吗？”
　　季卮又摇头，“昨天我赶去爆炸现场救人，没来得及去。”
　　“啧啧啧，”柳坞月一拍季卮的肩膀，“小弟弟，大佬都邀请你去他家住了，你不出现的话他要伤心了哦。”
　　“是……是吗？”季卮紧张地捏住衣角，“可是大佬当时的语气……”
　　“大佬嘛，”柳坞月笑道，“总有些掉不开面子，有些人就是这样，邀请人到家里做客都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那我是不是应该去一趟？”
　　“你可以等到中午，那时候大佬应该在家。”
　　“哦。”季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中午就去。”
　　柳坞月在一旁欣赏季卮这双澄澈的眼，心想这下岚烟江也算有了个小跟班——给她当八卦的眼线。
　　想到这，柳坞月忍不住露出些许阴险的笑来。

　　——

　　“竞拍的各位久等喽！”
　　陈兮不知从哪搞来只锣，一路边敲边吆喝，惹来了道边众多侧目。
　　柳坞月捂着脸远远跟在他身后，面色红一阵白一阵。
　　“别敲了陈兮！”柳坞月终于忍不住快走几步，一把扯住了陈兮又要敲锣的手，“人们都过来了，你赶紧放下这个去准备准备。”
　　“哦，这就去！”
　　陈兮对这事热情的不成样子，柳坞月自认为脸皮比树皮厚，但架不住身边墩了一座城墙。
　　这个没法比。
　　等陈兮拉开了架势，柳坞月站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今儿不搞那有的没的，三十万金币起步，拍成了里边儿是棵野草那都是你的！”
　　“信儿姐爽快！”
　　“信儿姐”是柳坞月在这群人里边的名号。
　　“诶三十五万……这边给四十！还有再多的没？”
　　“呦嗬，于老板直接抬到五十万！”
　　“谁来挑战于老板？”
　　“五十五！孙老板大气！”
　　“五十五！还有多的没？这院儿马上五十五飞别人家去喽——列位老板就看着它飞？”
　　……
　　人群散去，柳坞月身边飘着系统显示的余额界面，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数着零。
　　“陈兮，你姐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位数——”
　　柳坞月眼睛里要是会发光，估计晚上开车放这个余额在旁边的话，车灯都不用开。
　　“个十百千万……整整八十万啊～～～”
　　柳坞月已经沉浸在她金晃晃的富婆现状里无法自拔了。
　　在旁的陈兮跟着岚哥的时间比柳坞月更久一些，想当初岚哥把手里的财产几百几千万拍出去的时候，把余额里的金币甩手给了自己，以至于陈兮老早就对这个数额的钱财脱了敏。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成长了。
　　于是煞有其事地正正衣领，朝兴奋到飘飘然的月姐提醒道：“月姐，已经中午十一点半了。”
　　“嗯——”柳坞月恋恋不舍地关掉余额界面，“我六他四，算下来得给你岚哥分出去三十二万……还是多了，当初不该答应的那么爽快，好歹跟他还到我七他三也行……”
　　“月姐，岚哥说那个新人到他那去了。”
　　“嗯？岚烟江不是说……”
　　“俩人又进副本了。”
　　“什么？！岚烟江怎么不等等我！”
　　陈兮心说等你从钱眼里掉出来，新人早跑了。

　　——

　　两人沉默着走在在庄园某处并不热闹的街上。
　　岚烟江的视线落在眼前这个总喜欢东张西望的新人身上，他故意走得靠后一步以便观察，而走在前面的季卮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种细细打量着他的目光。
　　岚烟江一般会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告诉他，季卮那双看似单纯的眼睛里，藏着些什么。
　　而直觉毕竟虚无缥缈，真正引起他注意的还是季卮和怪物或者人动手时有意无意展现出来的老练技巧。
　　季卮把这一切归结于本能。
　　岚烟江心说你傻还是我傻，一眼就知道成了体系的身法是本能？
　　那你可真是百年难遇的天才。
　　岚烟江本身不是那样多管闲事的人，本来季卮打架的技巧从哪来，甚至他到底会不会打架，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赌赛过后，他有了点别的想法。
　　单哲靠他猪一样的跟班在赌赛里出了老千，但是因为自己看人能力几乎没有，一个老千把自己出死在副本里——
　　同时，单哲也确实拖了他很长时间，以至于岚烟江出副本时，距离副本关闭仅剩下十二秒。
　　而且是在岚烟江自己曾铺好后路的情况下。
　　这相当于单哲在姚图的帮助下把岚烟江硬拉到鬼门关去转了一遭，被岚烟江一脚蹬进去，自己跑了出来。
　　从那之后，岚烟江考虑起了这样一个帮手的价值。
　　在这种前提下，季卮那点本能就显得非常有力。
　　人傻没关系，好在十分听话。这样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岚烟江很是愿意培养一番。
　　岚烟江心想人与人的联系通常来自于利益交换吧？那我给你提供一个安稳住所和经济来源，你来给我打辅助，说起来还是你赚的更多一点呢……
　　所以岚烟江感觉自己的良心一点都没有痛。
　　岚烟江单手插在裤兜里，拿散漫的声调叫住了前面还在好奇宝宝的季卮：
　　“找个副本玩玩？”
　　“啊？”
　　季卮惊讶回头，“你不是说简单逛逛吗？进副本……”
　　“反正无聊，你进去我可以教你点保命用的技巧。”
　　说完等了一会儿，岚烟江见他还在犹豫，上前一手搭在季卮肩膀上：“进去了大佬全程保护，你没有危险的。总得在副本里找点经验保命不是？”
　　季卮这才有所松动。“那……去哪呢？”
　　岚烟江挂上一张笑眯眯的脸，勾着季卮的肩膀把他调了个方向，另一只手指着一个破旧荒凉的小院：“瞅见没，那个院子，里边的副本特～别～好～玩～”
　　季卮半自主地走到那座院子里。
　　岚烟江松开他，招手朝着里面拿着扫帚扫落叶的机器人：“招待客人来来来……”
　　“访客……”
　　“别念了，罗里吧嗦。要四级副本，我俩一块进。”
　　机器人：“……”
　　季卮：我？四级？！
　　他没表现出来，看似还算绷得住的面色下写满了对岚烟江的震惊。
　　机器人干脆连副本介绍都省略了，直接把副本入口怼到岚烟江眼前。
　　“请确认。”
　　季卮木在了当场。
　　他俩这样……可以这样么？
　　“确认确认，行了扫你的地去吧啊……”
　　没等岚烟江说完，进入副本标志性的白光便吞没了两人。
　　看来这位机器人是真的不想听岚烟江说话。
　　岚烟江：“啧，你看还急上了……”
　　季卮保持住自己的修养，稳住了想要上翻的眼珠。
　　【要不我也别念了呗？】
　　这是和系统一模一样的声色，却显得异常有活人气。
　　季卮一惊，下意识环视四周找到声音的来源，然而他们正身处空荡荡的白光中，自然什么都找不到。
　　岚烟江在一旁张口回答：“你不能省，老老实实给我报。”
　　【嘁。】
　　【六级访客岚烟江，二级访客季卮，欢迎来到四级游戏欢宴梦死，此游戏为五人共同参与，请玩家之间和谐相处，密切配合通关游戏副本。】
　　季卮微张着嘴听完，轻声问岚烟江：“五个人的副本，那是不是还要尽量和其他人搞好关系……”
　　岚烟江抱着胳膊，“实力足够的话，也可以不这样。你想不想跟他们打交道？”
　　“我可能……”
　　“我一般不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但是这次不行，你还缺乏历练，得尽量融入进去。”
　　岚烟江拿出了柳坞月都未曾见过的耐心，“你要学会的是跟这群人合作的同时不依赖他们。”
　　“那要怎么合作？”
　　“拿各自的好处，平等地怀疑每一个人对合作关系的忠诚。”
　　“……哦。”季卮半懵半懂地点头。
　　正说着，白光散去，他们正站在直通一座英国风格小镇的小路上。
　　小镇远望过去一片和谐安谧，风里传着悠悠的风笛声，带动了镇子里最显眼的大风车吱呀吱呀地转动。
　　季卮看得有些入迷，他想，这派景色放进纪录片里也一定充满了诗意。
　　岚烟江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拨动了他有些发直的眼神，道：“看什么呢，走了。”
　　季卮下意识小跑两步跟紧岚烟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