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间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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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啥，你跟我说今后的安排也没什么用啊。还是几个小时后让‘我’再过来看。”顾星沉‘咳了一声。“我也觉得你没必要跟我们说”琼举起手，“毕竟我们也没这个脑子来想。”
“…好吧。那…琼…你要记得请神有月下午三点过来…还有顾星沉也是。”叶加一脸丧丧的，“你们走吧。”他还要看监控呢。
位于下层甲板的公共浴室。
水流从白枭的长发上倾泻而下。鬓发湿透后贴在他的脸侧，顺着颧骨滑落。水珠沿着他苍白的皮肤流淌。莲蓬头悬在他头顶。水从孔中涌出，落在他的肩、颈、胸口。他抬着头，白色的睫毛轻颤。几乎透明的眼睛空洞地盯着那莲蓬头。
银色的，带孔的。
他忽然感到头皮一阵发紧。水流沿着他的额头、鼻梁、唇线冲刷而下。爆破声正在撕裂他的脑子。他张开嘴，喉咙发出轻微的喘息声，像被困住的动物。
银色的，带孔的…
白色的，带孔的…
带孔的
…
没有面孔的尸体缠绕在一起，像极了白色的怪物。火舌舔着他们冰凉且惨白的皮肤。
…
白枭拿起一旁白色的毛巾，擦拭着头发。他换上了一件棉质衬衫和西装裤，看起来倒年轻了许多。
也许因为现在是深夜，公共浴室没什么人。虽然从深处传来了几道暧昧的喘息声，但无伤大雅，没人注意白枭。
“哎呀?枭枭～我们又见面了呢！”听到熟悉的欠揍语气，白枭就猜出了来者的身份。他转过头，果不其然，看见蜜柑身穿针织毛衣和粉色短裙，脸上有些潮红。湿掉的长发并没有扎起来，而是荡漾在她背后。
他们遇见的频率过于频繁了。白枭眼睛微眯。但他并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哎，还真是难搞啊。我还以为像他这种处男很好搞定的呢。”看着白枭的背影，蜜柑揉了揉额头，笑容有点苦涩。她回到舱室，坐在床上。她用五指慢慢梳理着自己绸缎般的长发。
太空中，星星如同闪烁的银色雨点，洒落在无尽的黑暗中，展示出宇宙的神秘与壮丽。飞船缓缓掠过碎裂的大陆。光影在舱壁上流动，舱内的灯光闪烁。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冷凝水混合的味道。蜜柑能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蠢蠢欲动，似乎有什么狰狞的怪物想要从身体里冲出。巨大的空虚感笼罩了蜜柑。那个怪物，那个永远吃不饱的怪物，它尖叫着想要更多七彩绚烂的情感来填满它的肚皮。
她的身体在流脓，不安，悲伤，恐惧。她需要一根铁棍来堵住她过剩的负面情感。蜜柑还记得那种感觉：与血液一同涌上脑子的快感，那名为口口的火花灼烧着她的头颅，刀片捅入洞口，又带着黏液抽出。那种感觉让她上瘾。只有那样如毒般的快感，才能让她暂时忘掉一切。
蜜柑的脸上又糊上了恶劣的笑容。她站起身来，敲开了对面的舱门。
“咚咚咚，咚咚咚”
“喂——在吗？白枭先——生——”一只放大的金色眼睛凑上猫眼。
白枭又按了一次手腕间的凸起。很快他的身上就出现了一整套制服：带有四个衣兜四个衣扣的上衣，带有银色金属丝的戗驳领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极为优雅，铝制的仪仗绶带为黑底的军服添上了一抹亮色，还有同样铝制的袖条，上面写着漂亮的花体字。腰带也是银色的，皮带扣为圆形。同色肩带斜挎在右肩。他的胸前空无一物。
下半身为黑色直筒西装裤，两边各有一条白纹。白枭披上长款的双排扣式大衣，戴上黑色手套，开了门。
“哈喽，白枭先生！你整理好你的私人物品了吗？”琼五官清丽，却在这时莫名透出一股傻气。白枭淡淡看了她一眼，“整理好了。”
“啊…哦哦哦，但？”琼试探着问，“您没拿任何东西呀？”
“我没什么要拿的。”白枭看上去十分平静。
“好吧！那那我领你去你的房间吧！”
穿过走廊，抵达电梯，来到熟悉的宴会厅，往左转，爬上那段楼梯。“往左数第三个就是你的房间啦。顺便说下，右边第一间是堇姐的，左边第二间是顾星沉住的，我在右边第三间，叶加在走廊尽头。如果有事找我们的话就到房门前敲门就行。”
“知道了。”
“那么，我先去忙了。有什么需要的就用通讯或者敲我的房门吧。”
琼走了。白枭径直走向中央的大床，坐了上去。“傅里叶。”他唤道。
“什么事儿？我的朋友？”傅里叶一手撑着头，漂浮在空中。
“…你我大概已经不能成为朋友了。”
“那没关系。只要这条利益纽带还系在你我身上，我就不会与你为敌。”
“好吧。那么。”白枭抬起眼来，“我很好奇，傅里叶。既然你信任我的能力，那么又为何颁布给其他人同样的任务？”
“嗬，你还以为离开领土跟攻打一个小国一样简单呐，白枭先生？”
“不是吗？”
“噢，我差点忘了，你才找到过一块能源石。——才不简单呢。也许第一块领地会让你拥有这种错觉，但放心吧，那只是奥尔帝国给的甜头罢了。胡萝卜大棒，这可是帝国高层一贯的手法。”
“…奥、哈。”白枭平静的瞳孔突然失去了焦距。
“所以说嘛，奥尔帝国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等等，你怎么了？白枭…白枭？振作点！”
白枭正盯着傅里叶。随后，尖锐的痛苦和迷茫在他的眼瞳里交织。“喂，你冷静。”傅里叶飘到他身后，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却被猛地按在了床上。白枭的手紧紧抓着傅里叶的手腕，一双白色的眸子里只有漠然。这个状态…傅里叶皱紧了眉头。此时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喉咙被掐住了。
白枭正坐在他的身上，十根手指死死勒这傅里叶的脖子。作为神明的傅里叶当然不会对此感到什么痛感。这让现在的白枭感到很不满。于是他像是疯了一样，打，砸，挠，咬，几乎所有招式都用上了。直到他终于将力量耗尽，才像一头战败的野兽般倒在床上。
傅里叶看着躺在床上的前战友，神色复杂。
“看来楼上也很激烈嘛～听听，他们的床都摇得，像什么样了。”柔软的舌尖舔过女孩涂了桃色指甲油的脚趾，引来一阵颤栗。派对仍没有结束。在这里你可以看见所有人类作为动物的丑恶本能——不论肤色，不论性别，在舱室的各处。此场景完美满足了古地球所提出的种族平等以及性别平等这二观念，那些抗议不平等的家伙们却大概不会想要像这么肮脏地度过一生。
蜜柑看着地上面露痴狂的男人，恶劣一笑。她从床头边拿下一颗半边艳红半边软烂的苹果，拿在手里把玩。她的上下齿同时嵌入腐烂的果皮，褐色且苦涩难闻的液体流下她的嘴角。她的一举一动无时无刻都撩拨着他人的心弦。但蜜柑的嘴角虽是上扬的，眼角边却没有皱纹，看向面前人的目光是带有蔑视的，尽管她自己也是派对的一员。旋转木马在随着舒缓的音乐转动，过山车驶上了第一座高峰。直到那疯狂的氛围散去，蜜柑才缓缓起身。她看向窗外。飞船经过一个个领域所在的大陆碎片，没有停留。
“记住，白枭。”
“你是帝国的*。”
““一旦有说你主人坏话的人存在，你就得去咬他。”
“咬的他鲜血淋漓，遍体鳞伤，无法再对帝国造成任何伤害。”
“只要你遵守这一点，你就永远不会被奥尔帝国所抛弃。”
…
“你醒啦！”白枭听见傅里叶没好气地说。他侧过头，就看见一脸不满的傅里叶。“我该庆幸你还有一丝理智，没拔出你的枪和鞭子吗，指挥官大人？”
“…我又失控了？”
“嗯哼。”傅里叶一脸讥讽。
“非常抱歉。”白枭很干脆地道了歉，“我真的没想到…”
“你道多少次歉也没什么用。因为你还是不能控制好自己。还好我现在是神明，不会被你所伤害。但若你伤害的普通人呢？”
“…”
“你能控制好自己的。只是你不想而已。”傅里叶语气诚恳，“尽量减少你的攻击性吧，白枭。总不能一听到帝国这两个字你就要去杀人吧。”
“…我试试。”白枭垂眸。
“你沉睡了好几天。”傅里叶突兀地转换了话题，“大约你快要被投放了。做好准备吧。”他的身影消散。
同时，从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白枭打开一看，是一身绯色和服的神有月堇。“还有一小时我们就要被投放了。请赶快做好准备哦。”堇温温柔柔地笑着说，“你好像还没有确认投放名单吧。我已经发给你了。你在识海里确认就好了。”
识海是他们新发明的词？白枭挑眉。倒挺适合的。“顾星沉说他的故乡曾经是用这两个词来形容这类精神式光屏的呢。很合适不是吗？”堇看出了白枭的想法，笑眯眯地说，“确认好了就走吧。我带你去传送处。
白枭跟着神有月走下楼梯，来到电梯处。电梯门缓缓打开。堇的手指一路滑下“2层”“1层”两个按钮，来到了“B1层”的按钮之上，按下去。按钮边缘变成淡淡的蓝色。
一阵失重感之后，他们到达了地下二层。那是一个完全银色的走廊。穿过走廊之后，就是一个巨大的空间。无数机器人在那边忙忙碌碌。上千上万个类似于按摩椅一样的黑色机械整齐地列在一起，无数人坐在上面。神有月走到一张空着的椅子前面，对白枭比了个“请”的手势。白枭顺势坐在上面。
【注意！注意！传送即将开始！
传送地点：奥尔帝国前北部领土美洲领土左（2，-1），领地大小为293.5km^2。
正在确认人数是否正确…
确认完毕
开始传送，开始传送
3
2
1】
灯光刹那间熄灭。白枭的身体像是浮上了天空一般轻飘飘的。他往下看。什么都没有，唯有一片漆黑。往前游去，一点点白色的亮光在尽头亮起。是出口？他尽全力又往前前进了一些。
不，那不是出口。那是一头白色的山羊。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头山羊？白枭眼看着那头山羊迈着不稳的步伐。
走几步，它的身型像是被压缩了般小了许多。
走几步，它长长如荆棘藤蔓般的角开始脱落。
它变成了一头绵羊，消失在了黑暗尽头。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间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