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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次远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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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湾部落的故事总是从火堆开始。那一夜,火光跳跃在每一张面孔上,仿佛每个人的眼睛里都藏着一团小小的烈焰。猎物的血汁在石板上滋滋作响,混着香气和焦糊味升到夜空。卡苏讲着白天的狩猎细节,骨矛划破空气的瞬间被他说得像是一种咒术,孩子们听得瞳孔发亮。
托玛坐在稍远的位置,双手抱着膝盖。那不是冷漠,而是他在看——火焰的颜色、猎人的兴奋、老人脸上若有若无的担忧。他能感觉到一种看不见的力在部落中流动,像是水下的暗流,既能托起他们,也可能拖向深渊。
在他的脑中,那个公式开始成形:
武器性能×能源可得性 = 生存半径的平方。
骨矛让猎人更快、更远,而火让他们能走得更久、更深。这是第一次,部落有可能离开河湾的安全圈,去寻找更大的猎物——或者更大的危险。
三天后,族长阿鲁宣布了决定:组建远猎队,跨过黑石岭,进入他们从未涉足的东谷。理由很简单——冬末猎物稀少,而东谷在传说中是河鹿、山羊和巨鸟的聚集地。
但传说里也有另一半:东谷的夜里有“白面兽”,会把人拖进雾里。
阿鲁选了八个人,托玛和卡苏都在其中。出发的前夜,火堆边的气氛凝重。老人捏着骨符在祷告,女人们用兽油给猎人涂抹额头,孩子们默默地摸着石矛和骨矛,好像那样能提前感受到猎物的生命。
黎明的雾很厚,他们沿着河逆流而上,直到水声变得低沉而急促——那是黑石岭脚下的急湍。岭上的石头像刀锋,风在其中发出低沉的呼啸。卡苏第一个攀上去,他的身影在雾中显得很轻,像一只山猫。
翻过岭时,托玛看见了东谷。那是一片辽阔的谷地,草色已经在冬末的冷风里泛青,远处有成群的河鹿,像细小的点在移动。更远处,矗立着三块巨石,像某种古老的门。
远猎的第一天很顺利,他们用骨矛和石矛配合猎到两只河鹿,还捕到一只罕见的长羽雉。篝火在谷底点燃时,猎人的笑声盖过了夜风。然而,托玛注意到一件事——火光在谷壁上投下的影子,有一瞬间像是一张拉长的脸,空洞的眼,白得刺眼。
第二天,他们向谷地更深处推进。猎物的数量惊人,远超过河湾,但托玛始终觉得这里的安静不对劲。即便有风,树叶的声响也显得迟钝,好像空气本身在倾听他们的脚步。
第三个夜晚,事情发生了。火堆刚刚安稳,远处传来低沉的喘息声,像是巨兽在呼吸。卡苏握紧骨矛,托玛示意他别出声。喘息声越来越近,直到雾里浮现一双苍白的眼——不带光泽,却死死盯住他们。
那是一只他们从未见过的生物——肩高与人齐,皮毛白得几乎反光,嘴里挂着水滴。它站在火光的边缘,似乎在权衡火焰与猎物的差距。武器性能与风险系数的平衡,在这一刻被拉到极致。
阿鲁低声下令:“别动火,稳住矛。”
托玛却看见,火堆的边缘有一截未烧尽的干木——如果火灭了,这白面兽可能会直接冲过来;如果火烧得更旺,它也许会退回雾中。那一瞬间,他明白了一个新的推演:
火焰亮度 / 掠食者耐光性 = 威慑时间。
托玛把干木推入火中,火焰猛地升高,白面兽低吼一声,缓缓退回雾里。但退去的脚步声没有远离,只是绕到了另一侧。
那一夜,他们没睡。火光成了唯一的屏障,而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远猎不仅是为了食物,更是一次能源与生存智慧的极限测试。
黎明时,白面兽消失了,但谷底的雾似乎更厚了。阿鲁决定继续深入,寻找它的巢穴。托玛看着东方微弱的光,知道这趟远猎已不可能只是一次简单的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