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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赤岩之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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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谷的风，已经变得不再单纯属于寒季的冷。它带着一种陌生的金属气味——那是赤岩人带来的。
托玛第一次看到他们，是在东岭的高处。那支队伍行进的方式，与雾谷猎人截然不同：他们肩并肩走得极紧，长矛的矛头在晨曦里泛着不属于本地石器的光泽，像岩浆冷却后的铁矿。每一步都像在地上刻下宣言。
雾谷猎矛，木杆削尖，用兽筋捆绑打磨出的尖石，杀伤力依赖速度与精准。
赤岩矛，却是粗杆配合金属矛头，重量与穿透力完全不同。它能轻易刺穿白面兽的肩骨，也能在猎人胸膛留下无法愈合的洞口。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投石器——长绳、皮袋、配重石，只要甩出，就能将石块送出二十步开外，并保持足够杀伤力。
在白面兽族群的同意下，他挑选了七名最机警、反应最快的猎人组成“共牙队”。
每个人都必须熟记边界路线、白面兽信号，以及三种紧急撤退方式。
他们的任务不是击杀赤岩人，而是让赤岩人明白，雾谷的土地不是他们想进就进的地方。
夜幕降临前，托玛与白面兽首领在界线石碑旁相遇。双方都带了小队，彼此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
白面兽的眼睛在火光里泛着黄光，像是在说——我们合作，但我们不靠得太近。
托玛深吸一口气，把预先绘制的战圈图放在地上：
外围，是赤岩人行军可能经过的峡口；中圈，是伏击点；中心，是谷口营地。
他用石子代表白面兽，用木枝代表人类，让双方的位置错开，以免在混乱中互伤。
首领低头嗅了嗅那些石子，然后抬头发出短促的吼声。几只年轻白面兽立刻转身离开——它们将提前潜伏在峡口高处。
托玛心中暗念：
威胁传递速度 ×预设配合动作 > 误伤概率
如果这个计算成立，他们也许能撑过第一战。
———
三天后，赤岩人的先遣队进入雾谷东侧。
托玛和共牙队已经埋伏在半山的乱石堆里。
远处，白面兽的影子如波浪般在树影中起伏。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托玛能感觉到，它们的肌肉已经紧绷到极限。
赤岩人的行军队形密不透风，带头的猎长肩上披着染红的兽皮，背后悬着三颗干缩的兽头，像是战争的标志。
托玛看得出，那三颗兽头都不是雾谷的生物——可能是他们在别处战胜的种群。
随着赤岩人踏进峡口，托玛用手势示意：第一轮试探。
白面兽在高处翻落一块巨石，轰然砸在队伍边缘。赤岩人立刻收缩队形，举起矛盾面朝高处，但他们没发现，托玛和猎人们已经从另一侧逼近。
三支短矛同时飞出，精准击落赤岩人手中的投石器——不是杀伤，而是削弱他们的远程优势。
赤岩人怒吼着冲向乱石堆，却迎来白面兽的第二波冲击。两只成年兽如白色闪电般从高处跃下，直接撞翻了最前列的两名赤岩人。血腥味瞬间在谷口弥漫。
———
托玛清楚，他们不能久战。赤岩人的人数远超他们，一旦陷入近身缠斗，联盟必然崩溃。
于是他做了一个看似疯狂的决定——引战。
他用火把点燃提前布下的干草带，火线顺着山坡往下蔓延，直逼赤岩人后方的通道。
在火光的映衬下，白面兽的影子被放大成巨形，像是山神复生。赤岩人出现了短暂的犹豫，而这正是托玛要的空隙。
“撤！”托玛低声下令。
白面兽首领同时发出长吼——这一次，不是攻击信号，而是退却的命令。
两股力量同时从峡口两侧消失，只留下赤岩人被烈火与落石夹在狭窄的通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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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但赤岩人的进攻被迫停止。他们损失了五人，丢下了两袋武器，退回东岭重新集结。
托玛回到石碑前时，白面兽首领已经在等他。
它低吼一声，像是在承认人类在这场防守中的作用——但眼中依然有警惕。
托玛明白，这只是第一轮。赤岩人一定会卷土重来，而且会带来更多人和更精密的战术。
他必须在下一战前，让人类与白面兽之间的配合公式更成熟：
配合信号清晰度 ×战术预设数量 ≥战斗混乱度
如果公式成立，他们就能在混乱中保持彼此的生存几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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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托玛规划第二战的同时，部落里却有人开始反对与白面兽的合作。
阿鲁在篝火旁质问他：“你看不出来吗？它们只是利用我们。等赤岩人被赶走，它们会重新收回整个谷地，到时候我们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托玛反问：“那你的办法是什么？在赤岩人和白面兽之间同时作战？那不是勇敢，那是送死。”
争吵没有结果，但托玛知道，这个分歧在部落里正在扩大。
他甚至怀疑，下一战开始之前，可能不仅要防御赤岩人，还要防止自己的人破坏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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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托玛独自站在界线石碑前，看着火光映照的刻痕。
石碑上原有的划线已经被雨水模糊，但那块刻着公式的石片依旧清晰。
他用指尖描过那几行刻痕，像是在给自己确认——进化不是一条直路，它更像一片沼泽。
你走得慢，可能陷下去；走得快，也可能陷下去。
唯有找到彼此能踩的“硬土”，才能向前。
风中，远方传来白面兽的吼声，以及另一种低沉的人类喊杀声——那是赤岩人在集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