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寂歌》似诱

33、第三十三章 你才害羞

　　似玥是陡然睁开眼睛的，偏头看到郑烨航坐在身旁，骤然起身，扯动了手上的针头，眉头顿时皱在一起。

　　“你晕迷了一天，医生说你身体状况很差需要好好调养。”郑烨航按铃叫护士。“想吃什么，我让人送上来。”

　　医院，郑烨航。似玥扶着额头问到。“什么时间，我手机呢。”

　　“估计在你寝室吧。”郑烨航把自己的手机主动递给似玥。“要给男朋友打电话吗。”

　　似玥眼神倦容的望向郑烨航，点头。不过她改变主意了，并不算在郑烨航的手机上暴露祁仟的电话号码。护士进来后，她直言不讳的借手机。

　　“祁仟，是我，似玥。”似玥下床想要去外面，结果被郑烨航按住肩膀不动，他自己离开病房。

　　“我以为你失踪了。”欧祁仟回到家后，发现跟他离开的时候无差别。他在等，一直等似玥的解释。

　　“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最近排练的紧嘛，你呢，在北京好吗。”似玥尽量让语调听起来愉快自然，只可惜刚刚睡醒，嗓子那份嘶哑怎么也掩盖不住。

　　“你刚刚睡起来吗？”欧祁仟闭上眼睛，出现的是郑烨航抱起似玥上车离开，那一幕反反复复的在他脑里重复。远点，便是那次才咖啡厅，郑烨航给似玥披上外套。再远点，CMT的课堂上，似玥拿着话筒唱歌。原来，他和似玥已经认识了好久，原来，他们是情侣。

　　“恩。”似玥清了清嗓子。“晚上唱歌，白天睡觉嘛。你怎么啦，声音听起来也很疲惫的样子。在北京很辛苦吗？”

　　是很辛苦。因为了解，所以欧祁仟做不到直接问似玥，你是在郑烨航那里吗。“想你了，你呢，想我吗，想见到我吗。”

　　“想呢，想抱着我的大米奇睡觉觉。”似玥望着那扇虚掩着的门，摸着发痛的嘴角，笑意浓浓的说着情侣间，再普通不过的甜言蜜语。“忙完这阵子就好了，祁仟在北京好好加油，我在学校加油。”

　　是错觉吗，欧祁仟皱着眉头思考，似玥毫无破绽的撒娇。“那我回来好不好，似玥，我不会放过你。”欧祁仟能感觉自己的情绪越来越心急火燎。如果似玥在他面前，他会狠狠的抱住她，勒到她喊痛。

　　“啊？”似玥对欧祁仟话的不解，在和护士抽针的同时惊呼出声。“不是说一个星期吗，才几天呢。小别胜新欢没听过啊，安心工作，我等你回来。”她不能让欧祁仟看到现在狼狈的样子。

　　“呵呵，我不过说说而已，才不会为了你，放下工作跑回来。”事先知道答案，和确定答案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欧祁仟侧过身，望着床的右边，仿佛看到似玥躺在上面，灿烂笑脸的对着他。“你今天晚上还是不回来吗。”

　　“恩，才不要一个人呆家里。我等你回来的那天，再一起回去。”似玥瞟见一旁的护士脸色越来越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祁仟啊，老师叫我了，我先挂了，再和你联系！”

　　护士出去，郑烨航进来。似玥下床说了句，去卫生间。通过镜子看自己，情况不算太坏，嘴角的淤青淡了很多。想到学校里的排练，似玥出去问郑烨航是怎么安排。

　　“女主角还是你，我只是这部戏的赞助商之一，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退出。”郑烨航说的平静淡薄，唯一让人失神的，是那双原本锐利的眼睛变得柔和起来。

　　“那你退吧。”要是以前，似玥一定会让步，这种习惯想必郑烨航也很清楚。所以看到郑烨航此刻微微放大的眼瞳，似玥心里很痛快。她想了想，和赞助无关，是她凭本事拿到的角色，为什么要因为郑烨航而放弃。“我躺了一天，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脸上的伤，我也会和老师解释，遭遇了打劫。系里排练我耽搁的够久了，必须回去了。我要换衣服，你出去吧。”

　　以前似玥也是处处不情愿的对着自己，可他能够掌控。现在没了钟雯的束缚，他们反倒失去了平衡点。郑烨航手指微微动了动，握拳的离开了病房。

　　看着郑烨航带上门离开，似玥心里像被石头狠狠堵上。是什么导致今天这一切，为什么当她觉得爱上郑烨航是幸福的时候，欺骗像无情的刀子刻在心口。当她觉得唐一格是世上最讨厌的人时，感动像烧红的烙印盖在心间，好疼好疼。为什么当她放下一切，和欧祁仟重新开始的时候，发现自己从未离开过去的深渊，相反越陷越深。

　　似玥挂断电话后，欧祁仟打电话预定飞机，连夜回去了北京。北京那边的同时都笑他，像个孩子一样离开女朋友几天，熬不住想念跑回去，呆上两天又回来。

　　接到欧祁仟电话时，胡菲刚刚和徐奥森洗澡出来。一条腿放在徐奥森腹部上，慢慢上下来回滑动着。“怎么着，想我了？”

　　“你心情愉悦啊。”欧祁仟坐在一家主题酒吧的吧台上，抽着烟，喝着酒。

　　“那是，刚刚和男人做完，现在浑身舒爽，心情自然好了。”胡菲抢过徐奥森含在嘴里的烟，自己深吸了一口。“你呢，和我心情是对立的吧。”

　　“你应该开心理咨询所，什么都知道。”欧祁仟是第一次听到胡菲对他如此坦白，女人坦白只有一个原因，她很快乐并且满足。是带着幸福的口气宣扬自己的开心。“你爽了，是不是该让我也舒畅舒畅。”

　　“哎哟，欧祁仟，你这话可广义了。你是想让我找人给你舒畅舒畅身体，还是我给你舒畅啊。”胡菲话一说完，肩膀痛了一下。“我男人不高兴了，咬我呢。”

　　“你是寻我开心，刺激我呢。”欧祁仟嘲讽到。

　　“看来你真不开心。说，在哪，我一会儿过来找你。”胡菲明显是开玩笑的话，可听欧祁仟的语气好像并不怎么被调动。一脚踢开缠上身的徐奥森，胡菲做了个鬼脸，起身准备准备穿衣服。

　　“看不出来，你是爱情友情两不误啊。”欧祁仟说出了酒吧的名字和所在地。“你不和你男人再来几回！”

　　“哎哟，我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你在似玥那受了气，怎么她没满足够你啊。呵呵！”胡菲最后吼了一句。“若是想从失意中恢复过来，别去酒吧。就你教学部旁边的那家，若风咖啡店，不见不散！”

　　胡菲把手机扔到一边，开始好好穿衣，回头看见靠在床上，眼神阴霾的徐奥森望着自己。忍不住又过去撩拔了一把。“美人，觉得不够的话，去找王紫杏帮你继续啊。”

　　“菲，这话并不好笑。”徐奥森的认真，和胡菲的戏谑成鲜明对比。“那男人谁啊。”

　　“呵呵，不是你吃醋的对象。”胡菲握着徐奥森的手，对他说出心中的想法。“王政一会肯定会找我，我现在去CMT附近，等会让王政来接我，让他以为我找人补课。”胡菲突然意识到，不可以说出欧祁仟的身份，和似玥挂钩，徐奥森知道了一定会反对。“奥森，我们这样，王政肯定会怀疑什么的。我宁愿他怀疑的是那个男人，也不能让你被怀疑上。你好好和王紫杏相处，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在胡菲穿上鞋子准备离开酒店房间的时候，徐奥森用了自己才能够听到的声音，说。“我连被怀疑的资格都没有吗。”

　　胡菲乘坐的士的时候，拿出镜子仔细的检查所露出的肌肤之处，有没有徐奥森留下的痕迹，尽管她叮咛过，还是不能疏忽。想到心情不好的欧祁仟，胡菲皱起眉头想，应该不可能是工作上的烦劳，那是似玥咯。唉，估计似玥的每次恋情，不单是她痛苦，男方也是不好受的吧。太久没和似玥联系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

　　胡菲走进咖啡店后，看到欧祁仟朝自己招手。手机也随之一震，拿出看了看，王政说在路上了，一会过来接她。

　　胡菲听欧祁仟说些有的没的，叹气一声后说，你可以放下男人的身段，直接告诉我，因为什么事烦恼么，不然我没办法一针见血的让你清醒过来。

　　“我看到似玥和郑烨航一起离开。”听到胡菲说的身段，祁仟嗤笑。这些事，好像是没办法对谁说，唯独胡菲懂。“你呢，打算一直和那个已婚男人在一起吗。”

　　“男人一生中会爱上很多很多的女人，不是因为他们花心，只是因为他们有情，一旦感动化为心动，心便会偏离原有的轨道。同样女人，也不会只爱一个男人，只是女人没有男人贪心。女人做出了新的选择后，再爱的过去，也会深深埋葬在心里。”胡菲笑的无力，她在说似玥，亦是说自己。“我的心也偏离轨道了。”

　　“想离开了？”欧祁仟想到上次见到的有为中年男人。

　　“不知道。”胡菲低头搅拌着咖啡。“我只是确定了自己对另外一个男人，有了心动的感觉，很强烈。可让我离开王政，目前而言，做不到。”

　　“你们心里都怎么想的？为了钱还是跟随潮流啊。”看到胡菲萎靡不振的模样，祁仟不得不联想到似玥。“找个适合自己的伴侣，一心一意的对待和相爱不好吗。非要做什么第三者，做出一副可怜像，也不想想自己才是可耻的第三者，破坏他人家庭，还想让人同情。这都是什么想法！”

　　胡菲翘起嘴角，她一直以为欧祁仟是耐性不错的男人，到底是被似玥逼急了，还是说根本没有，面对爱情，可以做到绅士大度的男人。“你把刚才那对话，原封不动的对似玥说，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吧。”见欧祁仟不说话，胡菲笑出声来。“记得你说过似玥和我不一样，我比她聪明是吧。看来现在你是最笨的了，欧祁仟你必须承认这点。”

　　“现在看来你也没有多聪明。”胡菲和似玥身上有着相同的味道，不是美丽，而是一种因为寂然，散发出来的矛盾感，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温暖她们。

　　“聪明的女人会装傻。”胡菲的眼睛像璀璨钻石般美丽，可惜面上好像有层轻纱，抹不去，擦不掉。不是黯然失色，是若隐若现的朦胧温柔。“要听我的意见吗。”

　　“说。”

　　“对似玥强势一点，放下你的绅士担子。每个人心中都有自私邪恶的因子，忠实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胡菲下巴枕在胳膊上，这些话她可以对欧祁仟说，那是因为欧祁仟有条件和资本。徐奥森呢，能告诉他，自己最想要什么吗。没有用，就算徐奥森对她说，放下一切，两人重新开始，她会答应吗。抛开奢华的物质生活，做个只有爱情，窝在爱人心口的小女人。她能做到吗。

　　欧祁仟没有接话，胡菲似乎说中了他心里，一直压抑着的想法。一直以来他强迫似玥学好英语，就是为了早一点带她离开。带她去一个，只有他的地方。是自私吗，不算是吧。欧祁仟想到过去的自己，和现在对似玥的放纵，太不像他了。他不喜欢掌控不住的感觉，树立目标，然后实现，一直是他成功的方法。他的骄傲和阅历，不容许失败的存在。“你打算一直留在北京吗？”

　　欧祁仟没接胡菲的话，胡菲也没接他的话。她看到王政走进咖啡店，心里更证实了，男人对于失去控制的所属物，都会格外上心。

　　“你好。”王政这次很有礼貌，主动打招呼和伸出手。

　　“你好。”欧祁仟点头示意，同王政握手过后，轻瞟了胡菲一眼，他不知道为什么王政会来。

　　“胡菲和我说了，这次考级过了，都是因为你的估题和辅导，谢谢你了。什么时候有空，作为答谢，请欧老师赏脸吃餐饭。”王政并没有坐下，递上名片后，说明来意。“晚上有个重要晚宴，我来接胡菲的，下次好好聊。”

　　“好的，再会。”欧祁仟猜测，胡菲来赴约的真正意思了。

　　“再联系，谢谢你。”胡菲趁王政转身离开之际，俯身对欧祁仟小声交代。“我等你好消息。”这算不算利用呢，不过她当欧祁仟和似玥是朋友，真心希望他们好好在一起的。

　　出咖啡店的时候，王政问胡菲，你喜欢他吗。

　　胡菲眼里出现徐奥森的脸庞，轻轻恩了一声，上车，闭目养神。

　　似玥，我给你最后一个星期。回去，有什么事，我和你一起解决，或者干脆我来解决，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去找谁。

　　一个星期过去，欧接到祁仟电话，说两个小时后到机场。脸上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身上也无伤痛的位置。只是，依然联系不到唐一格。这是唯一让似玥不安的位置，一定要一个月后吗。唐一格了解她，她自己呢，也害怕慢慢变淡变得理智的心吧。

　　去机场的路上，似玥再次肯定，和欧祁仟在一起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排演完这学期的音乐剧，托福成绩也该下来了，该好好做出选择，申请美国哪所学校了。

　　“Honey！” 好听的鼻腔音，加上腻死人的音调，足够吸引所有人侧目了。放下行李，欧祁仟双臂抱的似玥大满怀，撅起嘴唇在她额头上印上重重一吻，一迭连声的喊着Honey。

　　似玥靠在祁仟宽阔肩膀上，扶着额头喊晕厥。“你去趟北京，成热血青年啦。”

　　“想你想的。”欧祁仟一手抓着行李箱，一手搂着似玥，精神抖擞的向外走去。“你想我吗？”

　　想想想，受不了欧祁仟的腻味，似玥使劲点头说想。没想到欧祁仟说她敷衍，那股撒娇的鼻腔音，让她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欧祁仟，你正常点吧。”

　　“连名带姓喊，太伤感情了，我要惩罚你。”欧祁仟说完，低头咬上了似玥鼻尖。

　　“这是回颐园，不是回美国。你脑袋清醒点，别人都在看呢。”似玥被欧祁仟的过度行为，搅得脸颊绯红。

　　“Honey，你还说小别胜新欢呢，太让我伤心了。”欧祁仟上车后，侧身对似玥倾心一笑。

　　“我怎么觉得毛孔悚然啊。”似玥搓着手臂，喃喃自语。再抬头，鼻尖碰到祁仟嘴角旁的笑窝。“干嘛呀。”

　　“你害羞了。”欧祁仟轻轻低笑起来，一手撑在椅背上，一手捏着似玥开始发烫的脸颊。

　　“我……你才害羞呢！”似玥瞪大眼，说话明显紧张。身子往后靠到车窗上，看到欧祁仟以诡异的姿势靠前。“喂，你到底怎么了？”

　　“都说想你了。”搂上似玥腰间，放低座椅，随着似玥尖叫，欧祁仟凑上她耳垂碎碎吻着，并坏心的笑道。“放心，绝对不会有人看见了。”

　　缠绵的热吻，像一团大火燃尽了车间里的空气。似玥像溺水般摇摆着脑袋，结束了她和欧祁仟认识以来，最长的亲吻。

　　欧祁仟侧身靠在似玥身边，满足的笑了。

　　“你压到我了。”缓过气后，大力的推开欧祁仟，坐起来。“看来我的肺活量还有待加强，谢谢你的测试。”似玥懊恼的闪躲开欧祁仟的眼神，故意扯开话题。

　　“我会是你最好的导师。”欧祁仟笑，“回家吧，回去后慢慢告诉你，我有多想你。”

　　欧祁仟发动车奔驰的时候，似玥一边整理衣襟，一边思考着欧祁仟反常的行为。若说反常，也有点说不过去。偏头看他漂亮的眼睛洋溢着笑意，嘴角更是翘到天上，是真的想她，喜欢她吗。

　　心中的愧疚和不安，开始无限蔓延。似玥告诉自己，必须做到专注。可是她亏欠唐一格的，她没办法不去想。要怎么去找平衡点和解决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