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寂歌》似诱

14、第十四章 认命妥协

　　送走所有人，似玥反锁门。看着妈妈安静的睡颜，和仪器上跳动的脉搏，似玥走进卫生间靠着墙角慢慢滑落，就连看镜子中的自己都没有勇气。

　　疼痛是你抓不到，捂不着，治愈不了的东西，只能放任它的嚣张。不想再孤独一个人，什么事都是一个人扛。没有人分享秘密，没有人分享快乐。好疼好疼，满腔的思念全部涌现出来，可悲的是没有她可以具体思念的对象。思念被人疼，被人爱的感觉，她渴求有这样一个人存在。那个人是谁，为什么就不能出现呢。

　　为什么没有兄弟姐妹，为什么没有意义上真正的男朋友，为什么没有人爱自己呢。

　　听到妈妈的轻唤，似玥胡乱抹了抹眼泪跑出去。握着妈妈的手告诉她，没事的，医生说好好修养就可以出院了。妈，我扛不住的，求求您，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再吓我了。

　　“对不起，小玥。”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和似玥有着相似的容颜，是为年轻漂亮有气质的妈妈，只是被爬上皱纹的脸庞已显沧桑。“身体一直都不错的，大概是见你回来太激动了吧。呵呵，活到现在才知道心脏不好。”

　　“妈，再等我一年。我带您去大城市安享晚年。”考研，出国继续读书的想法她统统不会再想了。她现在只需要以优秀的成绩毕业，不对，是到了大四就去找工作，一定会找到好的工作岗位。“妈，要不你把工作辞了，我有些积蓄，您开家小店也一样啊。”

　　“小玥，今天你哪来那么多钱付医疗费。你每个月自己用，还往家里寄钱，怎么可能还有积蓄。看着妈妈的眼睛，告诉我，那些钱是哪里来的。”母亲饱含泪水的眼睛只为心疼女儿，在没有父爱的情况下健康成长，以至于今天的优秀，她欣慰的同时也时刻担心着。

　　“我。”对不起，妈，我又对您撒谎了。“妈，是我们系下半年重头歌剧的舞台布置款。您放心，今天是应急，我明天找朋友借钱先给垫上。回去后多接几场演出，就没事了。”

　　“只从开发商把我们这里开发成旅游胜地后，我们都有钱拿和生意做的。只是前不久，奥森的爸爸说集资买基金，我们全村的钱都给他了。我明天去找你外公那拿钱，他那里应该还有点”千叮咛，万嘱咐，演出的时候要小心，不要去不正规的位置演出。

　　“妈！你女儿现在可是明星了，虽然红不过港台那些三栖，但也是有知名度的好吧。那些不入流的地方，高价请我去都免谈呢。您就别担心我了，不信你打电话问我辅导员啊，专业老师啊，同学啊，我的演出都是老师给介绍的高档场所呢。”这些倒是实话，遇上郑烨航后，她就很少跑夜场了，有也是正规的。想到郑烨航，便想到今天卡里又刷了笔高额。就算没有爱和情，幸好，还有钱。似玥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快点睡吧，明天精神好了，我再和您好好聊。”

　　看着妈妈睡着后，似玥拿着电话去了走廊。这笔钱，她用的心不安，也要和郑烨航说声，后天回不去了。

　　看到似玥打电话来，郑烨航叹息的笑着摇头，这声保平安也太晚了吧。“在家也敢这么晚不睡觉啊。”

　　“哥。”似玥想的很明白了，这次回去后，她除了学习就是放弃留守，重新去爱郑烨航了，她会做个称职的情人。郑烨航可以不爱她，可以不离婚，可以控制她的一切。她会乖乖听话，直到郑烨航厌倦了她为止。“对不起。”

　　从似玥答应和自己在一起后，哥这个称呼也同似玥对她的好感一并消失了。“似玥，你叫我什么。”

　　“烨航哥，对不起。”跑的越远越好，害怕熟人看到自己哭。她认命了，妥协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似玥，你别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郑烨航看时间，过了12点，心慌的感觉扩散到心脏里，他担心似玥发生了不幸，他又不在身边。

　　“我妈病倒了，我妈在我回来的时候病倒了。”似玥怪自己，怪自己为什么把妈妈一个人留在家里。妈妈是坚持到今天的吗，不是应该在女儿回来的时候展示最好的状态吗。就连她回来了，妈妈都忍不住病倒，那平常会是怎么样的啊。

　　似玥终究是个刚刚过完二十岁生日的独生子女，没有人可以兄弟姐妹可以和她商量，没有爸爸可以支撑着家。听到似玥憋屈长久终于发泄出来的哭喊声，郑烨航知道，似玥是真的受不了了。她只身一人刚刚到颐园的时候，他还是她的好大哥，可以听她倾诉，告诉她解决的方法，并支持着她。现在的似玥只是妥协与他，一个能替她分担的人都没有了。

　　仿佛回到了过去，在烨航哥的开导下慢慢找回了自信。似玥蹲在地上拿着电话听郑烨航讲话，一直讲。抽泣声都慢慢弱到只剩呼吸。

　　“谢谢，我好多了。”人清醒了，又开始进入迷茫。这样是对的吗，她现在只有郑烨航了吗。“我后天不能回来了，暑假的最后的一个多星期，我想陪陪妈。”

　　“照顾妈妈时，也注意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我。”郑烨航也想到了钱方面，他清楚，这是似玥的死穴。“钱方面不用顾虑，我明天让人再打钱进去。”似玥从来不花大钱，花费最贵的也不过是衣服。想到其他女人那股爱首饰的劲，郑烨航硬是亲自买了钻戒给她套在手指上的。音乐学校拼的不只是成绩，还有脸面，他不希望似玥输给别人，任何方面。

　　和郑烨航道过晚安后，似玥躺到草地上，望着天空上的星星开始怀疑，它们真的是漂亮闪亮的吗。在人们羡慕它们的同时，忽略掉了什么呢。

　　从小到大，她都是幸福村里最优秀的孩子。考上了市高中不说，还考上了大都市的颐园音乐学院。从小学开始获奖，高中获奖甚至有奖金。上大学后更是一分钱不用家里，还每月寄钱回来。她是家户喻晓的优秀孩子，每个大人口中的明星，每个小孩的榜样。是妈妈最自豪的女儿，让妈妈也成为全村最受人羡慕的妈妈。

　　这次回来，看到大家的热情和羡慕，在每个人说她是未来的明星，为幸福村争光时，她好怕，害怕有一天大家知道她在颐园的生活。她是靠男人，傍大款，而且还是有家室的男人，她不过是个被包养的对象。

　　以前恨不得每个双休日都回家一次，现在她根本不敢回家，更害怕有熟人去颐园。别人一个异样的眼光都会让她心虚害怕。

　　现在不光是骗自己，还在骗家人。从懂道理那天起，她就知道谎言会有被拆穿的一天，更何况是无数个谎言。

　　她，还能依靠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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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峰倒映在湖水中，令人陶醉。岸边的每块石头都有着它不同的神韵，坐在上面是一种神往的享受。

　　胡菲身坐在石头上，手撑着两旁，双脚泡入河流中，仰望着天空感叹。这里确实美，不被开发成旅游风景区就可惜了呢。只怕听着不远处小瀑布的声音都可以神游一整天了。胡菲偏过头看向徐奥森，又一个神游的人。“喂，谢谢你啊，这几天带着我到处玩。”

　　“你是小玥的朋友，就不用跟我客气了。本来是由她带你到处玩的，她家出事我们都不希望啊。”徐奥森坐在胡菲的旁边，正侧脸对着她。“你玩的开心就好。”

　　“你喜欢似玥吧。”这个角度看过去，是徐奥森绝帅的侧脸。都说人杰地灵，这里应该不止似玥和徐奥森长的好看吧。

　　“呵呵，让我算算你是第几个说这话的人了。”徐奥森还下意识的搅着手指头。“只可惜不是一个娘胎出生的，不然亲兄妹该多好。我是喜欢似玥，不过心疼兄长心疼妹妹的感情。更多的，是羡慕她。”

　　是啊，每个人都习惯的羡慕似玥。舞台上的她，交了男朋友的她，都让人羡慕。胡菲想到自己，她过的很光鲜，同时把自己是有钱老板的情人的事弄的众所皆知，因为她想让大家看清楚，看明白，好好选择，是值得羡慕呢，还是不值得。“为什么羡慕似玥？”如果说女人羡慕似玥还情有可原，他徐奥森对似玥又不是暗恋，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你不知道啊，似玥从小到大都是村里最厉害的人呢，大家都很羡慕她。长的漂亮，能歌善舞。考上名牌大学，还没正式走上工作岗位就开始赚钱。”徐奥森说到前面的时候是替似玥高兴的，说到后半部分表情很显然无奈了。“你知道吗，我和似玥一样也爱唱歌的。说好我先上高中读艺术班，再等她来将来一起做大明星。”

　　见徐奥森不继续说了，胡菲主动让他面对事实。“那为什么做厨师了？”

　　“那个时候村里并不富有，人们都很朴实。似玥又讨人喜欢，大家都支持她读音乐。而我，被爸爸毒打了一顿。他说，男子汉唱什么歌，弹什么琴，像什么样。我成绩又差，就算家里有条件支付我读高中，也没能考上。想到梦想，我告诉似玥，无论如何她要成功，带着我的那份一定要出人头地。”同样的话，那个时候说出来是青涩有力，现在却是沧桑无力了。“我先去广东深圳先后打工，除了家里的开资，还要帮似玥交学费。呵呵，你也是音乐生该清楚潜规则，靠学校的老师是不行的，一定要在知名学院找老师上课，考试的时候才会比别人多个机会。”

　　都说学艺术是拿钱堆出来的，高投资高回收。那些钱除了似玥比赛演出得来的，就全是徐奥森打工来支付的了。胡菲当然清楚，在没读大学前需要多少钱来铺路。“为什么没有和似玥在一起呢。电视里小说里都应该是这样的情节啊。”

　　“呵呵，你也知道是电视里。我爸爸说我傻，我说如果去喜欢似玥的话更傻。”徐奥森从来没后悔过当初所做的一切和决定。“小时候开过玩笑，等似玥长大了就娶她。小时候我们有着一样的梦想，一样的追求。真正拉开距离是她上高中后了吧，我从广州回家过年的时候就发现她不一样了。也许她没有变，她比以前更上进，变的人是我，我只求安稳的生活和安逸的工作了，而似玥追求好的成绩，好的生活，高人一等的奢华。那不是我能给的起的，我只能作为哥哥帮她完成梦想，让她站到高的起点，最后找到有钱又帅的王子，给她想要的生活。”徐奥森说着说着就笑起来，是很欣慰的笑容。“你一定会觉得似玥很自私对不对。那个傻丫头曾经暑假飞去我工作的地方，要以身相许呢。似玥不是随便的女孩，她是觉得亏欠我太多。毕竟我不是她的亲身哥哥啊，她只能想到这个方法使自己心安。我不能毁了她，我可以帮她却不能给她要的生活。告诉似玥，她要是不出人头地，不嫁入豪门，就永远不要回家来见我们大家了。”

　　一个男人可以没钱，但只要他没有停歇过努力上进的心，那么就是值得人们尊敬的男人。一个男人可以没地位，但只要他用愿意承担起家人和朋友的一切，那么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胡菲指甲掐进肉中，她很久没有难受的时候了。以为现实了，认清了，决定了，不后悔了，就麻木了。原来还会痛，还会难过。人生就是由无数个故事组成，有的故事比幸福，比奢华；有的幸福比寂寞，比颓废；有的故事不用刻意比什么，它的存在只是无奈和心酸。

　　“我知道，小玥也挺不容易的。大家对她期望有多高，她的压力就有多大。”徐奥森偏头看向一言不发的胡菲，露出笑容问着。“你不会觉得我们很可怜吧，呵呵，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啦。我后来去深圳和一个人合租房子，那人竟然是出来体验生活的作家，说我做饭很不错，介绍了一家北京饭店厨师的工作给我。我一打听月薪就立刻去了，爸爸开始也很反对，好在工资高他就没说什么呢。”

　　“要说可怜，每个人都可怜，要说幸福，其实每个人都幸福。所以没有谁比谁好，谁比谁差之分。”胡菲也偏头看着徐奥森，这个男人扎扎实实按着自己的理念过日子，有心酸也会微笑，还是比阳光更温情更热烈的笑容。自己好像失态了，也笑了笑意识自己很好啊，才没有难过。“镇虽小人又少，可造就了你们的关系都很好，我才好羡慕你们之间的感情呢，现在有的亲生家人关系都没这么好了。”说到北京，说到家人，胡菲确实做到了一笑了之。

　　“我可以，问，问你一个问题吗。”徐奥森有些犹豫，他知道这样并不好，他也是求份心安。“我知道你告诉我的话很不好，我可以发誓装作不知道的。如果……你愿意说，我也不会怪你的。”

　　“有关似玥的？”胡菲一猜就中，前几天奥森问她这次歌剧舞台经费，她说钱哪能到她们手上。随后奥森解释似玥是那么说的，她就知道这是个没有事先对好词的谎言。徐奥森没有追问，她也清楚这个问题会一直憋在他心里。也许是刚刚的谈话，觉得拉近了距离，才会问的吧。又一个因为秘密而成为的朋友。

　　“那笔钱是似玥男朋友的吗？” 徐奥森神色并不好的问着，见胡菲不说话，他点了点头。“谢谢你告诉我答案。你知道吗，如果那个男人对似玥很好，似玥又觉得他很不错的话，她不会告诉我也会告诉她妈妈。似玥的妈妈没少跟她灌输，大学期间如果遇到好的男孩子就在一起吧。在颐园有个男朋友可以照顾她，她妈妈才会心安。”

　　胡菲深吸一口气，决定完善一个谎言。“你想太多了，似玥男朋友对似玥很好，她们很相爱。至于她不告诉你们，是怕你们不会接受，因为那个男人年纪大似玥很多。”善于伪装不代表善于说谎，胡菲转移了话题。“北京那边很不错吧，厨师也很吃香啊。不过休假也不是你这样的吧。我们是学生，你不是啊。”

　　被说到痛处的徐奥森笑的有点无奈，他也不知道平常很善于隐忍的，就算是似玥他也只报喜不报忧，而此刻全都讲出来了。“我被辞退了，被老板发现在其他饭店做事。”

　　胡菲的嘴巴很多人认为恶毒，因为她从来不和人说废话和绕圈子，不想说的她嘴唇都不会动一下，想说的她一定说问题关键。“你缺钱？”

　　“自从前年这里被开发成旅游风景区，家里都富有了起来。我有稳定的工作，似玥还每个月也寄家用回来。大家都有积蓄的，为什么这次似玥妈妈住院都拿不出钱来了呢。”徐奥森一想到这里，又恨了起来。生活安稳起来真的很难吗。“是我爸爸，我爸爸说服大家去买基金，说低投入，低风险，高回报。每家每户都把积蓄给他了。”

　　“你爸爸拿钱做其他的了？”烦躁来的莫名其妙，生活真他妈搞笑。胡菲笑徐奥森，也笑自己，更笑出生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

　　“他学人炒股，刚刚买进第二天就大幅量下跌，全部赔了。”

　　“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等似玥返校了，我先回北京想想办法看吧。”

　　胡菲脑里闪过一个想法，也许是个不错的注意。开心的拍手问着徐奥森。“你唱首歌给我听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