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仇人共枕的夜晚》李橘皮

3、第三章

　　谢丹抓起外套就往门口走，后面传来了谢政慢悠悠的声音：“你确定现在就要走？”
　　声音里带着从容，还有几分恶趣味。
　　谢丹脚步猛地一顿，但并没有回头，肩膀线条在单薄的T恤下绷得死紧：“不然呢？”
　　谢政轻笑一声：”一没身份证件，二没电子设备。”
　　谢丹猛的转身，对方倚靠在沙发上，谢政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尖把玩着一部手机。
　　他故意将手机朝谢丹晃了晃，屏幕在光照下反射出刺眼的光斑，像是一种无声的嘲弄。
　　“你早想到了？”谢丹咬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
　　谢政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朝谢丹逼近。
　　“你以为呢？”谢政终于开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艹，大意了，谢丹在心里暗骂。
　　“你的所有证件全在我这“他冷笑，“你要走又能撑多久呢？”
　　谢丹攥紧拳头，指节发白。他早该想到的，这种神经病怎么可能没留后手。
　　谢政看着他吃瘪的模样，心情突然有些愉悦。他微微抬手，冰凉的手机屏幕“啪”的一声，不轻不重地拍在谢丹的侧脸上。
　　不是打，不是砸。
　　那种居高临下的近乎羞辱的轻拍，像是掂量一件货品。
　　谢丹瞬间恼了，额角青筋直跳，这太他妈的侮辱人了！从小到大就没有人这么侮辱过他。
　　谢丹没动，但眼神阴的吓人。
　　谢政脸上依旧挂着戏谑，像是没看到谢丹的表情般：“怎么不说话了？”谢政低笑，似乎很享受他现在的模样。
　　用手机又拍了拍他的脸，这次加了点力道，“刚才的硬气呢？”
　　语气中带着几分恶意的温柔。
　　谢政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力气大的仿佛能把人捏碎，好似是对谢丹和他分开的报复。
　　“拿开。”
　　谢丹声音沙哑，像喉咙里碾着碎玻璃。
　　虽然秉持着退让的原则，但他也是个人，不是没有脾气。
　　谢政挑眉，非但没退，反而俯身逼近，他耳畔轻吐出几个字：“跪下来，求我。”
　　谢丹闭了闭眼，下一秒，他直接一拳砸了过去！
　　谢政这个疯子。
　　谢丹本意是退让，但谢政一直在挑战他自己。
　　谢政反应迅速地偏头躲开，但拳风还是擦过脸颊，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谢政脸色阴沉，危险的光芒在瞳孔中闪烁着，它突然发力，一把扣住谢丹的喉咙，猛地把他掼在墙上。
　　“砰！”
　　谢丹后背狠狠撞上墙面，他闷哼一声，却立刻屈膝顶向谢政腹部。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茶几被撞翻，玻璃杯砸在地上炸成碎片，手机从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摔在大理石地面上，屏幕顿时四分五裂。
　　谢丹揪住谢正的衣领，一拳朝他下颚挥去，谢政没来得及躲开，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谢政眼神暗了下来，谢丹拳头再次挥拳，这次被谢政躲开。他顺势抓住谢丹扑空的手腕，一个狠力的过肩摔！
　　“哐当！”
　　谢丹重重的砸在地上，脸上流出痛苦的神色。
　　“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谢丹艰难地从牙缝里里挤出这句话，尽管全身撕心裂肺的痛，但他还是用力地挥拳砸向谢政的太阳穴。
　　谢政偏头躲过，他眼神一凛，突然发力将谢丹压在身下，膝盖狠狠顶住对方腹部。
　　“不然呢？”谢政喘着粗气，眼神阴鸷的吓人。他左手死死压住谢丹的喉咙。
　　谢丹的脸因缺氧而涨得通红，余光瞥在地板上的碎玻璃，顾不得疼痛和窒息，抓起碎裂的玻璃片抵到谢政的胸口威胁他：“你他妈放开。”
　　谢丹血液顺着紧握着的玻璃流下，谢政直直地盯着他，手上的力气慢慢松下去。
　　威胁起作用了，谢丹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全然顾不上一旁的谢政。
　　谢政安静地看着身下的人，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接着修长的手指重新握住谢丹拿着玻璃碎片的手，直直地向自己胸膛刺入，很快渗出鲜血。
　　谢丹瞳孔剧烈收缩，声音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颤音：“你他妈疯了？！”
　　接着大力地把谢政推开。他声音扭曲到变调，即使玻璃深深刺入手心，被割得血肉模糊，他也浑然不觉。
　　谢政看着眼前双眼通红，浑身颤抖的谢丹，突然笑了。
　　“你输了。”他轻声说。
　　窗外艳阳高照，却怎么也盖不住屋内的冷意。
　　谢丹踉跄着站起身来，鲜血从他掌心滴落在地板上。
　　“我不是你。”谢丹声音嘶哑，他已经精疲力竭了，身体像被大卡车碾压过般，世界突然天旋地转，谢丹跪倒在地，视线越来越模糊。
　　最后的意识里，他看到谢政艰难的挪步过来，染血的手抚上他的脸脸上带着痴狂充满恨意的笑容。
　　... ...
　　“凭什么你能轻松的活着。”
　　黑暗吞噬了周围的一切。

　　谢丹又重生了。
　　看着屋子里的摆设，谢丹意识到，他又回来了，他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经过那么两次，现在也算是总结出来了些规律。在这个世界里，突发情况的死亡，貌似会再次重生。
　　谢丹听到密码锁的声音滴滴响起，随着木门的关闭，脚步声由远及近。
　　“你又回来了。”
　　谢丹抬眸，不动声色地观察谢政，扯出一个不算友好的微笑。
　　尽管他发觉谢政貌似察觉到什么了，但他不想和谢政多说什么。
　　穿的还人模狗样的。
　　谢政站在门口，黑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和有些许未出茅庐的脸庞形成一种奇异的反差。
　　“这么巴不得我死？”谢丹声音里带着一丝讽刺。
　　谢政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几秒，似乎在寻找什么，谢丹任由他打量，甚至主动走过去，接过谢政脱下来的外套。
　　“吃错药了？”谢政挑眉，却没阻止他的动作。
　　谢丹摆着微笑，心里却气的牙痒痒。
　　但明面上依旧笑着说：“看你眼下有些乌青，应该挺疲惫。”他抖了抖西装外套，似乎无意地检查着口袋。
　　经过前两次死亡，谢丹突然醒悟，和谢政这种人杠，绝对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于是他决定先蛰伏，等待好时机一击致命。
　　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谢政松了松领带，目光在谢丹脸上巡视着，仿佛要透过那层虚伪的笑容，看穿他的心思。
　　其实这种重生也是有好处的，比如谢丹再次重生之后，上次斗殴的伤疤痕迹，一点痕迹都没有，似乎可以自动恢复到原始状态。
　　而谢政就不一样了，打过的地方，现在还隐隐约约能看到痕迹。
　　他轻笑了一声，指尖在谢丹眼下轻轻划过，带着几分玩味的意味。
　　“你倒是挺关心我。”
　　谢丹强忍着挥拳的冲动，任由他的手指触碰自己的皮肤，心里翻涌着厌恶的情绪。
　　但两次死亡让他记忆颇新，让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谢政似乎很享受他的顺从，手指梳理着他额前的碎发。
　　有些问题谢丹还是想要问清楚。
　　“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谢丹犹豫着开口。
　　“伴侣啊。”我也给过你多次答复了。
　　谢政看着他，面不改色地说出口。
　　谢丹心里愤愤不平。前两次那是情侣该有的举动么！？
　　谢丹换了个方式询问：“那你至少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谢丹声音远比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
　　谢政沉默不语，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压抑。
　　“没有原因。”
　　谢丹双拳紧握，他不断地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没有原因？鬼才信啊。
　　从谢政嘴里什么话都问不出来。
　　从他嘴里套不出来有用的，去外界碰碰运气呢：“好，那你总该让我出去转一转吧？”
　　谢政这回难得地点了点头，对于他来说，只要不离开他身边，其他的都无所谓。

　　说是转一转，实则是谢丹在给自己争取机会，他要抓住外界的一切事物，不放过每一个机会，来和自己建立必要的联系。
　　谢丹没什么好收拾的，洗了把脸，抓了抓发型，他穿着睡衣，在衣柜里挑来挑去，遗憾的是没有他如意的衣服。
　　这些衣服除了张扬还是张扬，谢丹有些无奈，只得在这些衣服里挑了一件他还能勉强看的过去的衣服。
　　“走吧。”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负一层。找到相对应的车，谢丹钻进副驾驶座，皮革座椅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接着说道：“你开吧。”
　　谢丹手指按下启动键，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鸣，仪表盘亮起幽蓝的光。
　　这一路上，两人并没怎么讲话，谢丹侧头看着窗外，手指无意识的摸索着真皮座椅的接缝处，熟悉的街景如走马灯般掠过眼前风景不断闪烁着，这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里...好像是市中心位置？！眼前皆是自己所熟悉的场景仿佛与上一世重叠起来。
　　“不对劲...”他喉结滚动，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很真实，但眼前的世界更像一个精心复刻的标本一般，让他感到不真实。
　　自己所在的地方为什么和上一世的一模一样？
　　猝死仿佛像一场虚拟的梦，这是怎么回事？谢丹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谢政传染，也疯了。
　　到大型购物超市后，谢丹更确定了，这绝对是他上一世所生活的地方。
　　周边的一切陈设布局都没有变化。谢丹迷茫地望向窗外，这让他有些分不清现在是真实还是虚假。
　　谢政手持方向盘，转了个弯，找了一个合适的车位停下车。
　　“到了，下车吧。”
　　谢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两人并肩进入商场，如果说刚才在商场外的谢丹不能十分确定这是否是他上一世生活的地方，那现在他可以百分百确定，商场内部布置的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谢丹不是一个爱逛商场的人，所以他选择直奔主题。
　　“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谢政侧头问他。
　　谢丹目前缺件日常穿的衣服，原主柜子里的衣服花里胡哨的，这已经是衣柜里最朴素的一件了，他不太喜欢这种衣服。
　　他手指了指楼上：“日常点的衣服。”
　　两人乘坐电梯直达三楼，他跟在谢政身后，看谢政步子朝着上一世他没进过的专柜店走去，他下意识的拽住谢政的衣角。
　　谢政停下脚步：“怎么了？”
　　“没事，走吧。”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谢丹想起他现在如果说什么的话，可能与原主性格不符，不管他发没发现自己的身份，在没明说之前都要装一装，反正都是要谢□□钱的。

　　身穿藏青色套装的柜姐微笑着迎上前，“。您好，先生，这边有什么需要吗？”
　　“麻烦找些基础款式的衣服。”
　　试衣间外，谢丹对着全身镜看了看，纯棉白T恤和黑色休闲运动裤。
　　不错，他挺喜欢的。
　　谢政倚靠在沙发区，抬眸看向谢丹，眉毛微挑：“这套？”
　　谢丹整了整衣角：“有什么问题吗？”
　　“品味挺独特。”话语中带着满满的阴阳。
　　谢丹刚想说什么，身后却突然传来玻璃杯砸碎的脆响。
　　谢丹转头看见一个身穿蓝白相间衬衫的年轻人站立在一旁，身旁的服务人员局促地站着地道歉。
　　等等！蓝白色衬衫的是......宋宇？！
　　谢丹不可置信揉了揉眼。
　　绝对没错，这绝对是宋宇！为什么会在这遇见他？
　　谢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根本没有所谓的穿越。
　　“别看了。”谢政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眼前站着的人又让他确定他的确穿是越了。
　　谢政刷完卡，两人走出店时正好路过宋宇。
　　谢丹忍不住地偷偷打量他，思索着这是否是这个世界的Bug。
　　既然商场都能一比一复原，那人可能也不成问题。
　　所以这极可能不是他所认识的宋宇，其次上辈子自己和他穷的叮当响，天天挤在出租屋里靠泡面度日。也不太可能会来这种高消费的地方。
　　这样想着，宋宇正好抬起头，和谢丹视线交汇上。
　　这一眼不要紧，他同样从宋宇眼中看见了盖不住的震惊神色。
　　谢丹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停下脚步，宋宇那目光，分明是认出他的表情！
　　“怎么了？”一旁的谢政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顺着谢丹视线望去。
　　宋宇顾不得其他，快步朝谢丹方向走来，“谢...丹？”声音有些微抖。
　　很明显他也不敢确定。
　　“真是你？！”
　　谢丹现在有些晕，全然顾不上身旁的谢政。他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宋宇也在这？！
　　眼看着宋宇要和谢丹来个热切的大拥抱时，谢政很及时的把两人隔绝开。
　　“你们认识？”谢政挡在谢丹身前，反问道。
　　宋宇目光有些不解：“这位是？”
　　“啊，朋友，我朋友。”谢丹没等谢政开口，抢先一步讲道。
　　谢政听到谢丹没承认他们的关系，并没讲话，只是转身定定地看着他。
　　谢政被这么盯着看不禁有点心虚，但随后想了想，有关系的又不是他，是原主。
　　心里的那点心虚也随之烟消云散。
　　谢丹看着眼前气质变化极大的人，突然想起上辈子他俩吃泡面舍不得加根肠的窘迫日子，突然觉得挺荒谬的。
　　他还想再聊点什么，但谢政转身走出店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他们两个。
　　看着谢政离开的背影，谢丹感觉莫名其妙，也不好再聊什么，给宋宇道了个别。
　　见此，宋宇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卡包里抽出一张名片，“有空联系啊。”
　　“好。”谢丹匆忙地答应，赶忙去追莫名其妙的谢政。
　　电梯还需要等一波，为了节省时间，谢丹只好走楼梯。
　　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到一楼，他看到即将要离开商场的谢政。
　　又跑着追了上去。
　　“谁...谁又惹你了。”
　　谢丹跑的飞快，气喘吁吁，导致声音断断续续。
　　眼看着谢政脚步不停，谢丹拦到他身前。
　　“不是，你怎么了？”
　　谢丹现在严重怀疑上次打架给谢政脑子打坏了，刚才好好说着话呢突然就生气。
　　谢政停下脚步，低头看他，但就是一句话不讲。
　　“不是。”
　　谢丹只能换个说法：“你生什么气？”
　　这次他终于开口，声音没有起伏：“我们是朋友？”
　　原来是因为这个生气。
　　谢政现在低着头质问他，这让谢丹有点心虚。
　　但随后想到什么，又理直气壮起来：“谁家情侣互殴？这样算起来我们连朋友都不是吧？”
　　不说还好，一说这句话谢政脸色变得无比阴沉。
　　谢丹还想再说些什么时，面前人大力地扣住自己后脑勺，谢丹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一个粗暴且没有温柔可言地吻落在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