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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口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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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呢?”秦梁问,他手里还拿着一杯芒果汁。
是他亲手榨的,他记得邓绥祎最喜欢芒果了。
“睡着了。”邓绥祎坐在沙发上垂着眼,接过芒果汁喝了一口,又放到茶几上。
“不好喝吗?”秦梁跟着邓绥祎坐在沙发上,身体想往人身上凑,却被躲开。
秦梁记得邓绥祎最喜欢芒果,之前他们在一起住的时候,每天都会有芒果进到邓绥祎的嘴巴里。
傍晚他们从学校回来,微微凉爽的风不断拨动着人的心弦,让人胡思乱想。
今天是周五,他们要去采购接下来两天的食物,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又会在家里待到周一。
“要买点胡萝卜吗?”秦梁推着购物车,里面已经装了不少蔬菜零食,还有一些速食。
邓绥祎摇头,他不要吃。
之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邓绥祎什么都能吃,根本不可能出现挑食。可和秦梁在一起后,那些终日里忽略的东西,都浮现出来。
不喜欢吃胡萝卜,不喜欢吃葱花,不喜欢吃小酥肉,包子不吃肉的,饺子只吃肉的。喜欢吃绿色的蔬菜,但不喜欢油麦菜。
秦梁记得清清楚楚,尽量避免他不喜欢的,但邓绥祎的眼睛不太好,他想让他吃点胡萝卜补一补。
邓绥祎拒绝的坚定,秦梁就没坚持。
“水果要吃哪些……”秦梁话还没说完,邓绥祎就窜出去了,跑的特别快。
“看到什么了这么激动。”秦梁只能无奈微笑,推着满当当的购物车跟着人。
邓绥祎跑的挺快,柔软的头发一起一伏,像只漂亮的兔子。
等到了跟前,是调料区没什么人,秦梁又想往人身上挨,黏黏糊糊搂着人想亲亲。
邓绥祎正左手一包番茄酱右手一盒辣椒精,一个不注意就被亲了。
高大健壮的身体压住他,邓绥祎推也推不开,他也不想推开。
“我想要番茄酱!”邓绥祎一边被亲,一边还高举左手,彰显番茄酱之威名。
秦梁好笑的接过,放到购物车里。
邓绥祎喜欢逛调料区,不管是买还是不买,他都会来看一遭,像是某种神秘的礼仪。
秦梁不理解但尊重。
见人还沉浸在调料区,秦梁强硬的把人拉走了,“要买水果了。”
邓绥祎只好去了,眼睛转圈想买芒果,却没找到,只好退而求其次去买桃子了。
东西买的差不多了,邓绥祎就喜欢在超市里乱逛,他不太想回家。周一到周五他们都不能做,周六周日秦梁就会狠狠的补回来,两天里都会是浑浑噩噩分不清白天黑夜。
“秦梁,你猜这个木盘子多少钱?”邓绥祎又开始在厨具那儿晃悠。
在家他几乎没怎么碰过餐具,饭几乎都是秦梁做,但他就是喜欢收集碗筷杯子什么的。
“我猜猜,”秦梁很配合,手支着下巴假装思考,“十五?”
邓绥祎嘴角一勾笑起来,“错了,是五十。”
他如愿以偿看到秦梁惊讶的愣神,但其实秦梁是在看他。
青年唇红齿白,平日里不会对外人展现的活泼在这里显得格外漂亮,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要把人魂勾去。
“可以买。”秦梁的脸有些红,他接过邓绥祎手里的盘子,扭过头不想让人看到。
邓绥祎高高兴兴为自己收藏品加一感到开心,等一会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秦梁买了一条避-孕-套。
仿佛看到未来两天的艰难日子,邓绥祎有些笑不出来,“秦哥,是不是拿错了。”
邓绥祎不怎么喊秦梁秦哥,只有在理亏或者求饶的时候才会说,声调软软的,让人要去揉烂才好。
这下轮到秦梁高兴了,“没有,还拿少了呢。”说着就要再去拿一盒。
邓绥祎赶紧阻止,“哥,哥,可以了可以了。”
秦梁也没想再拿,他很少见邓绥祎怂怂的样子,逗逗他罢了。
再说了,邓绥祎受不了,他倒是想能者多劳,但是有人不是能者。
邓绥祎觉得这周会格外辛苦,上周他的社团周末有活动,邓绥祎没敢让秦梁做,怕留下痕迹。但秦梁最喜欢给邓绥祎打下印记,好让所有人知道这人是他的。
在秦梁的软磨硬泡下才只用上了手。邓绥祎心里清楚,秦梁心里憋着火呢。
邓绥祎坐在副驾上,看着家离得越来越近,深感时间过的好快。
红灯,车停了下来。
秦梁不敢去看身边的人,他怕一看就忍不住吻上去,眼睛直直的目视前方。
邓绥祎抬头看到秦梁幽深的眼睛,脑袋里不知道怎么想的,掏出一个小扇子给人吹风。
“秦梁,”邓绥祎叫他,“不要热到。”
秦梁扭过头奔着嘴巴就去了,他不敢深吻,怕一会儿开不了车,亲了一口就直起来继续盯红绿灯了。
绿灯亮起的那一秒,秦梁就弹射起步,生怕慢一步。
邓绥祎被偷袭的一个懵,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抵在门板上亲了。
秦梁着急的去脱他的衣服,嘴巴又不舍得和他分离。
衣服被随意丢在地上,秦梁的腿抵住邓绥祎,不让他动,脑袋埋在邓绥祎的脖子里要亲。
邓绥祎的身体开始泛红,连指尖都带着粉,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滚着泪珠,转了两圈就是不落下。
双手放到宽大的肩膀上,用力想把人推开,可身上的人力气太大了,这点力气对他来说似有似无。
“先洗澡!”见人真的要不管不顾,邓绥祎赶紧出声喊。
秦梁不得不松开人,眼睛仿佛已经把人吃了一遍。
邓绥祎先去的,洗完找出吹风机吹头发,吹风机刚响了没两分钟,秦梁就出来了,他头发还没吹干呢。
秦梁浑身水汽往他身上压,丝毫不管邓绥祎在干嘛。
邓绥祎被顶得一个踉跄,趴到了床上。
水滴洒落在床单上,聚集的,分散的,颤-抖的,笔直的,湿了一-大片。
……
窗外的树枝绿意盎然,吸引着一只又一只鸟停留在上面,短暂相聚后又要分离。
而现在,他们已经好久都没见面了。
秦梁亲手为邓绥祎做的果汁,他也只是尝了一口。
他们早就回不去从前了,过去的隔阂伤害永远将他们隔开,谁都无法真正释怀。
邓绥祎瞥了一眼和他很近的秦梁,深深的吸了口气。
但秦梁好像不知道,每天都要给邓绥祎做早餐,放到邓绥祎面前,又小声的说着对不起。
邓绥祎并不想为难他,都是吃了饭之后说下次不要做了。
又或者半夜才回到家,看到桌子上秦梁做的饭,淡淡的说一句,“我吃过了。”
没有解释,没有打扰,他和秦梁就像是普通的室友。
这种奇怪稳定的关系,在秦梁收到邓绥祎转来的房租后,彻底崩塌了。
窗外的树枝已经凋落了很久,不再有鸟会停留,萧瑟席卷,卷过了整棵树。
“安安,邓绥祎!”秦梁在心里呼喊着爱人的名字,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邓绥祎放下手里的书,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秦梁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疯狂、渴求、恐慌。
他和他的距离是那么远,从一双眼睛到另一双眼睛。
秦梁的眼睛要流出泪来,他走到邓绥祎的面前,蹲下身想和邓绥祎平视,或者仰视。
“对不起。”秦梁说。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本能的想寻求原谅,想回到当初。
邓绥祎坐好看着他,眼睛里的海翻滚起来,“你还记得我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吗?”
秦梁抬着头,手放在双膝上,下巴放在上面,这是一个完全弱势的姿势。
他想他永远忘不了。
炎夏、树荫、蝉鸣、绘画,几个词就是他们初见时的样子。
炎热的夏天因为邓绥祎的闯入,变得如此的特别。树荫下的那个青竹一样的身影,直直的闯入了秦梁的生活,秦梁画下了他第一次见到邓绥祎的模样。等人都要离开了才想起来去要联系方式。
夏日落在青年的头发上,带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软,邓绥祎蹲坐在青绿的草坪上,茁壮的青草拂过他的脚踝,邓绥祎伸出手要抚开,一只漂亮的小猫跑了过来,直接坐在了他的鞋子上。
邓绥祎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愣,然后微笑着摸了摸小猫的头。
柔软、坚韧、茁壮,是邓绥祎的生命底色。
秦梁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
邓绥祎想了一下,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残忍,于是他说,“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你做的事情是不是自己都记不清了?”
秦梁一愣,他以为邓绥祎说的是他忘记了他们的初遇,很着急的反驳,“我记得的,我们第一次见面——”
“——不是的。”邓绥祎摇头,眼睛里浮现出不解,“那些伤害我的事情,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秦梁被这一句话冻得冰天雪地。
伤害安安……他居然做过伤害安安的事。
秦梁有些不敢相信,他怎么会去伤害邓绥祎,那是他最爱的人。
他的生活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变得单调,无数人潮来来回回的走,太阳和月亮总是交替出现。
秦梁记得小时候的玩具,是一辆很长很长的火车,永远在既定的轨道里游荡,他蹲在地上注视着小火车,突然觉得自己就是这样一辆火车。
固定、重复、无终。
周而复始的日子里,他认为自己是被隔绝的空气,终有一天他会被憋死。
气泡漂浮在天空里,游荡游荡、飘渺飘渺。
然而那样一个平静重复的午后,邓绥祎出现在了他的世界里。
火车从轨道中冲出,跳跃着、奔跑着,驶向天际。
秦梁抬头,发现气泡砰得消散了。
他能呼吸了,他能奔跑了。
秦梁记得叶芝说邓绥祎小时候的娇气模样,他曾很庆幸,因为在他遇到邓绥祎后,重新把人养的很娇气了。
可现在,邓绥祎,他的安安说他伤害过他。
他怎么能伤害邓绥祎。
秦梁不能接受,他的眼睛里浮现出邓绥祎的模样,是安安在笑。
窗外的那棵树早就生病,依靠秦梁自己是救不活的,邓绥祎的那支花已经被他自己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