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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这人能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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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书白握着捞网的手猛地一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带着肩膀都绷成了僵硬的直线。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对面的沈游清以及正在被他用网捞驱赶着的龙王大人……
难道……他说的小白就是龙王!!!?
温书白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那可是龙王啊!!!
他偷偷抬眼去看沈游清,见对方脸上带着浑然不觉的笑意,正拿着网捞轻轻驱赶此时是凤凌鱼形的龙王。
而水里的龙王……只是摆了摆尾巴躲避,竟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
温书白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刚才好不容易稳住的动作又开始发颤。
而这边,沈游清完全不知道温书白已经从震惊到慢慢平静。
浑然未觉自己口中的小白二字,在温书白心里掀起过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还在拿着网捞轻轻驱赶小白:“你看看小黑就比你聪明,还知道躲得远远的,你游这么近,要是网到你可就糟了!”
凤修晏一听见他提起小黑就不爽,更何况还拿他跟那条蠢鱼比?!?!
他气的尾巴一摆慢悠悠地游到另一边的水域去了。
温书白本来还沉浸在震惊汪洋中没回过神来,余光忽然瞥见凤修晏往他这边游来。
手一下抖如筛糠,捞网在水里划来划去,半天也没捞起几片叶子,反而把水面搅得满是涟漪。
凤修晏:……
和那条鱼一样蠢。
“你是不是怕水啊?”沈游清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放下捞网走过来,“要不你去旁边帮我递递东西?捞叶子我自己来也行。”
“不用。”温书白连忙拒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刚刚发生的事,“我,我再试试。”
这次他总算稳住了手,虽然动作还是有些僵硬,但好歹能顺利把落叶捞起来了。
沈游清见他慢慢进入状态,便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捞这边的落叶。
本以为这个池子看着不大,不用花多少时间就能清理完水里的落叶。
没想到,他俩捞完水面的、水底的落叶碎叶就花了小半个时辰!!
“好啦!”
沈游清叉着腰往后退了两步,看着池塘里重新变得清澈透亮的水面,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他转头时,正好看见温书白默默拿起靠在池边的捞网,动作轻缓地走到院墙边,将捞网立在墙角放好。
之后又弯腰去提那只装满落叶的木桶,木桶沉甸甸的,他手指扣住桶沿时,小臂的肌肉都微微绷紧了些。
沈游清心里顿时冒出个念头:这哥们其实还挺好相处的,一点贵公子的架子都没有,不仅主动帮忙捞落叶,还想着收拾残局,能处!
他连忙快步上前,伸手扣住木桶的另一边:“哎,咱们一起提,这桶挺沉的,你一个人拎着费劲。”
温书白愣了愣,手上的力道松了些,任由沈游清分担了一半重量,低声道:“多谢。”
两人提着木桶往院外走,沈游清一旦觉得这人能处后,那点憋了一路的话唠属性就彻底藏不住了,嘴里的话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外蹦。
“唉,温公子,一会倒完落叶,不如去我屋里吃个点心喝点茶呗?我那还有昨日袁姑娘送的荷花酥。”
温书白脚步顿了顿,连忙摆手:“这太叨扰了,倒完落叶我就回自己屋了。”
“回屋干嘛啊?”沈游清追问,语气里满是不赞同。
“你刚不还说回屋看书吗?看书多无聊啊,字儿密密麻麻的,看得眼睛都酸。”
他晃了晃手里的桶,继续劝:“你看啊,我现在也没事干,你也没事干,咱们去我那唠唠嗑多好?我跟你说,我院里……”
从院外的垃圾堆到回院子的路,沈游清就没停过嘴,连昨天遭贼丢了点心水果的事都拿出来说了。
温书白被他这股热情缠得没了办法,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那便叨扰了。”
“哎,这不就对了嘛!”沈游清瞬间笑开了,拎着空桶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走,咱们回去,我这就给你泡茶!”
温书白跟在他身后,看着少年雀跃的背影,眼底悄悄掠过一丝无奈。
没想到沈公子的性格这么活泼,倒是和听闻的不太一样。
*
沈游清引着温书白径直往自己的卧房去。
“来尝尝这个荷花酥,我还没来得及尝呢,就被野猴子偷吃了两块。”
他说着,将手中的点心盒往桌心一放,盒盖掀开的瞬间,清甜的荷香混着酥皮的油香便漫了开来。
温书白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目光落在那只剩三块的荷花酥上,唇角几不可察地顿了顿,他指尖轻轻叩了叩桌沿,慢声道:“你怎就笃定是野猴子?或许是……”
话未说完,便被沈游清截了去。
他手撑着桌面往前凑了凑,眼神格外认真:“它还偷了我两颗桃子,你说不是野猴是谁?”
温书白望着他眼底真切的惋惜,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沈游清这般心思纯粹,怕是还不知道龙王的事。
“你先吃着,我去给你倒杯茶来。”
沈游清说着便起身,转身往屋角的柜子走时,眼角余光恰巧瞥见柜顶放着的两坛酒梨花白,忽然心里一动。
温书白规矩的坐在桌前,指尖轻轻碰了碰荷花酥的酥皮,正等着沈游清端茶回来,却见他从柜子那边转出来时,手里压根没有茶壶茶盏,反倒抱着一坛封口的梨花白。
温书白望着那坛裹着细碎木糠的梨花白,眉峰不由得微微一挑,眼底飞快掠过一丝诧异。
沈游清将酒坛往桌角一放,坛身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睛亮了亮:“光吃糕点未免有些干,咱们不如来喝点小酒?我这刚好有盐炒花生,正好能当下酒菜。”
说着便转身,弯腰在柜子里翻找起来。
温书白的目光始终落在那坛未开封的梨花白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
直到沈游清拿着个棉布袋回来,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龙……凤,凤凌他……没喝我拿来的梨花白吗?”
“哈?”沈游清正把花生碟往桌上放,闻言动作一顿,眨巴着眼睛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才恍然大悟般拍了下手。
“你说小白啊?”他说着,忽然凑近温书白,眼底满是好奇:“那咱们一会给它倒一杯试试?不过……这鱼真的能喝酒吗?会不会醉得翻肚皮啊?”
温书白望着他天真的模样,喉结轻轻滚了滚,最终只淡淡道:“无妨,等它想喝了,自然会喝的。”
话音落下时,心底却悄悄沉了下去,龙王大人尝了袁雅君带来的荷花酥,也吃了苏瑶送来的果子,偏偏没碰他特意准备的梨花白,难道是觉得这酒不合心意?
“你怎么了?”沈游清刚要去拆酒坛的封口,余光瞥见温书白眼底的低落。
温书白连忙抬眼,勉强牵起唇角,掩去眼底的情绪:“没事。不是说要喝酒吗?”
“对对对,喝酒!”沈游清见他不愿多说,也没再多问,忙转身去拿茶杯,他这没有酒杯,不过都是杯子能装酒就行。
他抱起酒坛,小心翼翼地掀开封口,一股清冽的梨花香瞬间漫了出来,混着淡淡的酒香,萦绕在鼻尖。
“这酒闻着就挺香的,”沈游清一边往杯里倒酒,一边咂咂嘴,“那天你把它送来时,我就忍不住凑过去闻了好几回,早就馋了。”
琥珀色的酒液缓缓注入杯中,泛起细小的酒花。
沈游清盯着杯中酒,心里忍不住嘀咕,他穿越过来这些日子,还没正经喝过古代的酒呢,单听这酒名,就觉得定不会差,今日总算能尝上一口了。
……
用茶杯当酒杯的后果就是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他们喝酒闲聊时正直快午时,沈游清便吩咐仆役把他们的午饭一起送到这厢,正好花生也吃的差不多了,正好加点下酒菜。
温书白捏着筷子,看着沈游清又给自己满上一杯,心里暗叹,他今日因龙王没喝梨花白的事郁闷,不知不觉也跟着多饮了两杯。
虽脑袋有些发轻,却还没到醉的地步,反倒是沈游清,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果子,眼神都开始发飘了。
“兄弟你不知道……”沈游清夹了块东坡肉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开口,手还不忘拉着温书白的衣袖。
“以前在我们那儿,天天要早起挤地铁,对着电脑敲键盘,老板还总画大饼……什么牛马社畜打工人,说的就是我!”
他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的,差点把桌上的酒坛碰倒:“还是这儿好,有吃有喝,不用上班……”
温书白无奈地扶住酒坛,又夺下沈游清手里的茶杯:“别喝了,你已经醉了。”
沈游清还想争辩,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完整的话,反倒打了个带着酒香的嗝,眼神也彻底软了下来,像只没力气的小猫。
温书白只好扶着他起身,把人安置到里间的矮榻上躺下,又替他脱了鞋,拉过薄被盖在他身上。
转身回到外间,桌上杯盘狼藉。
他默默拿起抹布,一点点擦干净桌面,又把杯碟、酒坛收拾进食盒,最后目光落在矮榻边,想了想,特意从桌边搬了把凳子放在榻沿前。
沈游清醉得沉,万一翻身,也好有个东西挡着,不至于滚到地上。
“沈公子,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温书白走到榻边,轻声叮嘱了一句。
见沈游清只是皱着眉咕哝了两句,没什么回应,便无奈地摇了摇头,提着食盒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内。
离开时还贴心地替他把房门掩好,只留了条小缝透气。
出院子时经过池塘时,却忽然瞥见水面上浮着一抹白色的游影,银白色的凤凌此刻正睁着黑色的豆豆眼盯着他,鳞片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
温书白心头一紧,脚步顿住,有些无措,但不忘连忙躬身行礼,便提着食盒快步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