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她哪里敢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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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蹊听得出来这里面大概有内情，但是……
“无论如何，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言蹊看向开口的大婶，语气坚定，“也许今日就是她的生机呢。”
大婶重重叹了口气，看着生死不知的女人目露不忍，她心里其实也期盼着有人能救一救她。
大婶名叫苗雨，那女子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名叫柳霜儿。她爹是个秀才，她娘也是童生家的女儿，她家只有她一个孩子。
按理来说，这样的家庭，应该更疼爱孩子才对，可偏偏她爹是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一心认为只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
她娘更是被从小养在家中，养的心善软弱，养的以夫为天。柳霜儿三岁以前父母恩爱，还算是家中的掌上明珠。但从三岁以后，她爹慢慢就变了，开始斥责她娘无用，连个儿子都生不出。五岁以后，她爹更是流连花丛，扬言谁能生下他的儿子，就立刻将人娶为正室。
可惜啊，老天就是让他生不出儿子，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因着这事，他对独生女儿也恨起来了，觉得都是女儿占了他儿子的位置，才会导致他一直生不出儿子。
柳霜儿在家被爹磋磨打压，她娘不仅不护着她，反而和她爹一起责骂她，养成了一个唯唯诺诺的性子。好不容易嫁了人，结果那人也是个畜生，烂赌酗酒还打她。
有一次打的狠了，她逃回家去，她爹不仅不心疼她、为她出头，反而骂她无用，连自己丈夫都照顾不好。
原本那她丈夫发现她回了家，是有些惧怕的，还收敛了几日，结果发现柳霜儿娘家根本不管她，就越发猖狂起来。
医馆里，言蹊双拳紧握，骨节因为用力泛起青白，可恨那三个人渣不在眼前，不然他定要给他们一人一拳。
尤其是柳霜儿的爹，活该他生不出儿子。就他这种人，生了儿子也教不好。
至于柳霜儿的娘，他不想批判她什么，因为她也是可悲的。她被规训着长大，从小接受的就是以夫为天的教育，是根本意识不到这是错误的，也意识不到自己对女儿以及自己本身的伤害。
“报官呢？官府不管吗？”言蹊声音干涩，强压着怒气问道。
“报什么官啊，”苗大婶蹙着眉头，表情复杂，“你知道她嫁的谁吗？她爹给她选的是知府大人的妻弟的儿子，告官，那不就是告人家家里了吗。”
言蹊眉头紧锁：“为官者，当为百姓计。纵使这人是他的外甥，也当秉公执法才是。”
苗雨看他年纪轻轻，衣着不凡，只当他是不谙世事的富贵公子：“公子从外地来的吧。”
“是。”
“那就是了。”苗雨叹了口气，“要说我们知府，那比其他地方的知府强太多了，也愿意为了百姓着想。可是吧，是人就有缺点，我们知府的缺点就是重情，耳根子软，她夫人哭一哭，外甥再服个软，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更何况，霜儿的娘家都没什么意见。”
“柳霜儿自己没告过吗？”
“她哪里敢呢。”苗雨看着躺在医馆里的柳霜儿摇了摇头。
言蹊下意识搓着自己的袖口，现在柳霜儿生死不知，若要讨回公道，必须有人去衙门状告。
“此刻她如此凄惨，若是她娘看到了，会不会愿意帮女儿状告她丈夫？”
“那必然不愿。”苗雨笃定地说道，“在她眼中，妻告夫，那是死罪。”
言蹊只觉得太荒唐了，荒唐的他都笑了出来。
燕飞渡也难得皱起了眉头，他在武侠世界长大，那边的女子大多也都习武。他从未听过“夫为天”的说法，这说法若是放到他们那里，只怕要被人戳成筛子的。
“太弱。”他冷冷的开口，这里的女子太弱了，才会被男子如此欺负。
“燕大哥说的是，只是这弱也不是一时半刻形成的，这是长久以来的打压而导致的弱，并非她们本身弱。”
言蹊看着那个气息微弱的女子，脑中又闪过一些人的模样。不说这个世界，他当时所处的现代社会，不一样还是存在着各种隐形打压和类似的人吗？曾经闹的沸沸扬扬的“女德教育”学校，不就是其中一个缩影吗？
言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不管怎么说，先将人治好，再问问她本人的想法。
“她伤的很重，”医馆的老大夫眼神悲悯，他的夫人将检查结果告知与他时，纵使是见惯了生死别离的他，也不禁心头发颤。
“我夫人说，那位夫人全身多处骨折，没有一处好肉。且这位夫人应该是多次小产过，已经丧失了生育的可能，脸上的伤更是被人刻意用豁口的刀具划伤，不仅深可见骨，更绝了痊愈的可能。”
虽然早就知道她的伤不会轻，可听到大夫如此说，言蹊还是被柳霜儿的惨状吓得倒退一步，心中对她的父母和丈夫更是深恶痛绝，连带着对置之不理的知府也有几分不满。
苗雨更是当场落下泪，柳霜儿虽然性情软弱，但人品却是顶好的。因着她曾心疼她，送给霜儿一块饼，但凡她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都不用说，霜儿就会主动来帮她。这样顶顶好的姑娘，她原想着聘回家，至少能让她脱离家里那个狼窝。
可惜她家也不过一普通贫民百姓，儿子也不过只有一个童生名头，霜儿她爹自然看不起。若是……若是早知如此，还不如劝了霜儿逃了，总也好过如今受这般罪。
“那她多久能醒？”言蹊强压怒气问道。
“不好说。”老大夫摇了摇头，“她伤的太重，后脑也被人击打过，醒不醒的来还不好说。”
听到后脑也有伤，言蹊闭了闭眼：“那就拜托大夫全力救治。”说着掏出一锭金子递给他，“若有需要用的药，尽管用。”
老大夫惊疑不定地看向他：“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在街上碰到的。”
“对对对，我是霜儿的邻居，这位公子就是在街上碰到了她。”苗雨急忙解释道，“霜儿差点撞到他，幸亏这位公子心善，见她受伤颇重，特意送来医馆。”
老大夫这才收回怪异地目光，眼中闪过一抹愧疚，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公子放心，老夫一定会尽心救治。”
得了老大夫的准信，又将客栈地址留下，言蹊这才与燕飞渡一同离开医馆。苗雨暂时没走，她想再陪一陪柳霜儿。
再次走进热闹的人群，言蹊却有些意兴阑珊。
燕飞渡蓦然开口：“你刚刚说的齐天大圣是什么？”
言蹊诧异地看向他，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不过还是将西游记大致说了一遍。
“听起来很有趣，你有原本吗？我想看看。”
难得燕飞渡主动对一样东西感兴趣，言蹊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低落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反而兴致勃勃地往客栈走。
“走走走，回客栈，不仅有原著，还可以给你看会动的齐天大圣。”
燕飞渡唇角微勾，眼底笑意弥漫，还是活泼些比较好啊。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她哪里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