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小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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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醉了之后，苏晚榆缓了整整一个星期左右才感觉恢复如初。这是她有生以来喝得最多的一次。
而在这一个星期内，秦悦唠叨了她数次。因为其实喝完酒的第二天苏晚榆被排了休息，她却没说。秦悦在车上都醉地不省人事了还硬撑着提醒徐敏记得帮苏晚榆请假。结果最后得到一句：“她明天没班啊。”
“你就是故意骗我去大醉的，还说小酌，害得我被我爸禁足一星期不准出去。”秦悦这样数落她。
苏晚榆每次听完就嘿嘿两声。
结果苏晚榆上一秒刚嘿完，下一秒房东的电话就打来了。
“喂。”苏晚榆折出办公室接起电话。
“小榆啊，”苏晚榆的房东是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老奶奶，大概七十来岁。
“怎么了吗？奶奶。”虽然房东叫她的称呼和平时一样，但她还是敏锐地察出了一丝不对。
“那个，”老奶奶顿了一下才说出口，“我孙女啊，你也知道，去年刚结了婚，还怀了孕，结果啊，”老奶奶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哽咽，“遇到个不争气的，才一年就出轨，还把别人的肚子也搞大了，”老奶奶说着说着声音开始颤抖起来。“你也知道她爸妈当时就不同意这件婚事，现在还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她也不敢回去。她孩子也才刚出生半个月，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但离了婚又实在没什么去处……”
这件事苏晚榆是知道的。当时老奶奶的孙女遇上了一个十分有钱的比她大十岁的男人。当时她想着自己年轻貌美，一定能拴住他，所以不顾父母的反对，哭死哭活地要嫁给那个男人。直接气得她爸说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结果老奶奶自己心疼孙女，还去劝她爸爸，说那个男人有钱，小囡囡一定不会过得差的。可没曾想只一年，就落了这样的下场。
老奶奶哭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而苏晚榆也从她的哽咽中听懂了她打来电话的意图。
说实话，老奶奶对她不错。当时她急需找住处，租房时老奶奶看她和自己孙女差不多大，由此爱屋及乌，还一个月少收她200元的租金。而苏晚榆当时也是看中老奶奶为人和善，好相与，并且晚辈都事业有成，她这套房稳定。综合考虑之后，她立马欣然租下了。
但现在遇到这档子事，听着老人哀哀的诉苦，她也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那能给我多少时间搬出去呢？”苏晚榆很干脆地问。
“三天？”老奶奶的语气有些虚。她也知道，这是在京西市，租房是一件再难不过的事情。有钱当然好办事，可大多数要在这里生存下去的人都得将那碎银几两掰成几半花。
“实在是对不住，”老奶奶加快解释，“你也知道，小孩子才半个月，正是最麻烦的时候。我孙女都已经在外面的酒店住了快一个星期了，实在是受不住了，今天才敢打电话给我。她又才刚生了孩子，月子也没坐好，她住到我和她爷爷对门，也能好照看一些……”
听着这一大堆理由，苏晚榆低了低头，按了按太阳穴两边。她刚才折到了一个平时没人的通道上，这会只有老奶奶略带可怜的声音在空气中幽幽回荡。
“好。”知道多说也无益，苏晚榆立刻答应了。她知道与其在这里多费口舌争取时间，还不如快点去找房源。
苏晚榆自从来到京西以后，已经遇到过太多像这样的时刻，一切都突然又困难。但经过数次的经历后她明白，情绪再大都不能解决问题，只有看好眼前路，慢慢前行，然后攻破。所以她现在能快速地淡然接受，为迎接自己的下一阶段做准备。
没想到她答应地如此爽快，老奶奶语气一惊，随后一个劲地在那谢她。苏晚榆应了两声就挂了。
在冰冷的瓷砖上靠了两分钟，苏晚榆打开手机给秦悦发了一条消息。
染染：「你认识什么租房的人吗？可靠一点的。」
才出一秒，秦悦就立刻回她。
月儿弯弯：「认识啊，怎么了？」
苏晚榆大致和她说了一下情况，秦悦替她愤慨了好久，然后义不容辞地立马揽下了这件事。
月儿弯弯：「等着啊，我去马上帮你问。」
苏晚榆回了句好，然后又重新靠到墙上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收拾东西的事情。
规划地差不多了，苏晚榆按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她打算先去办公室里坐一下。
深呼吸了一口气，理了理刚才略微凌乱了的头发，苏晚榆重新回到了热闹处。
医院里进电梯后简直就是人挤人。苏晚榆是最先进去的一批，所以此刻她已经被挤到缩在角落里，并被前面的两个高大男人遮掩住。
电梯正缓慢上行，而苏晚榆则无力地半靠在三角区内，但当寂静的电梯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时，她猛然站直。
“我们该去十七楼是吧？”
“嗯。”
听到声音，苏晚榆迅速略撇过头，目光穿梭在两个高大男人产生的微小缝隙中间，去确认那两道熟悉声音的来源。
看清之后，她松了松拳头，又迟缓地重新靠了回去。
中间的楼层陆陆续续下了一些人，等到十楼的时候，整个电梯里只有一半人左右了，眼看着前面其中一个高大男人走了出去，苏晚榆敏锐地迅速跨了一小步，站到了能被另外一个高大男人完全遮住的范围内。
男人察觉到她的动作，用一个非常怪异的眼神扫视过她，而苏晚榆则是尴尬地冲他笑笑。
到第十六层楼的时候，苏晚榆一直在乞求他前面的高大男人千万别下去，他走了，她所剩的唯一的盾就没了。
幸得老天爷眷顾，高大男人没下去，苏晚榆顺利跟到了十七楼。到十七楼时那个高大男人依旧没下，看来他是要去更高的楼层，苏晚榆等前面两人下了电梯后转了弯之后才缓慢走了出去，她也没急着跟上，而是站在电梯门口。站了几秒过后，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迅速转过头，然后在电梯门关了还剩一个不大不小的缝的时候，朝里面的高大男人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以表示感谢。
她全程一直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一大截。看到谢陌风和李梦阑左拐后，她加快了脚步，到了在拐弯处时，她特意止步，谨慎地微探出头。
果然，两人已经在过道上最里面的公共座椅上坐下了。
没再等一刻，苏晚榆立刻掉头，绕了一个大圈去到他们拐角的附近假装无意坐下。
她一直疑惑不解李梦阑和谢陌风现在到底是怎样的状态。那天徐敏给她发了那几条消息后，她都想着要不直接和谢陌风摊牌，只是想了好几天都没想好该怎么说，却又在今天遇到他们一起来医院。
她之所以一直尾随也是为了想搞清，她希望所有的一切都是误解。
可她却听见：
谢陌风噙着笑对李梦阑说：“其实你不用麻烦陪我来的。”
李梦阑回得理直气壮：“我不陪你来怎么行？”
谢陌风没再说话，似是默认。
李梦阑振振有词的语气给苏晚榆的心再次剜开了一个洞，原本已经被陈年旧事缝合上的一些裂缝也再次慢慢裂开。
原来真的已经过了时效了吗？
原来他们真的已经有了结局。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都要偷偷摸摸的在暗处给自己添堵，苏晚榆站起身，迈着异常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本来该回的地方。
“你干什么呢？一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护士台的许璇看见她，拍了拍她的肩。
许璇是她在整个科室里关系最好的人，也是她来到京西市第一人民医院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没事，”苏晚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就是有点累。”
“你休息一下吧，反正还有距上班还有十多分钟呢。”
“嗯，我坐一下就行了。”
许璇点点头，拉着她进了办公室，然后又立马给她移了个椅子过来，就着和她聊闲话。
“诶，你听说了吗？我们科规培的那个小姑娘，宋蕊，因为受不住压力，还被曹卫民针对，昨天晚上直接在住的旧房子里跳楼了。”
苏晚榆抬起头，眼皮一跳，“怎么会？她平时笑眯眯的……”说着说着，苏晚榆沉默了。
“这几天风声压得可紧了。”许璇声音压得很低，“我都还是因为我姑才知道的。”
苏晚榆没心情再顾及刚才的事，心里瞬间溢漫了哀伤。她也是从那个阶段走过来的，其中的艰辛她当然知晓，也最能共情，所以此时此刻，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大悲怆似是要将她淹没。
泪水流下来的时候，她恍惚想起来。一天寒冬的中午，她忙着工作没吃饭，宋蕊观察到只有她一个人留在办公室，就特意带了份饭给她上来。那时她们还不太熟，苏晚榆讶于她的好意，接过饭后她还和宋蕊聊了许久。当时宋蕊还踌躇满志地说她以后一定要当个扬名立万的好医生，要救好多好多数都数不清的人。那时她谈着梦想，生龙活虎的可爱模样都还历历在目……
“你别哭啊……”许璇被吓了一跳，似是没想到苏晚榆的反应会这么大。
“没事。”苏晚榆哑着嗓子擦了擦满脸的泪，“就是感觉有点难过。”
“没有来闹事吗？”苏晚榆眼神迫切地看向许璇，却见她微低下头，声音无奈，“据说她爸妈收了钱。”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将所有重见光明的可能性埋在了黄土之下。
苏晚榆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了下去。心底的那股子难过劲又开始不断作祟。
“哎，那个死东西到现在也没任何事，我真是越想越气，当时他那么针对你，现在出了这么大一档子事，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许璇气地闷闷锤了几下自己的腿。
苏晚榆眼泪又哗哗哗地流下来了。
“诶，你别哭了啊。”许璇顺着她的背，“木已成舟，宋蕊也不希望看见你因为她难过的。”
“嗯，知道了。”
随后许璇又安慰了她好一会儿，苏晚榆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为了能让她缓解心情，许璇给她讲了好多笑话，可苏晚榆都只能勉强地扯起嘴角笑一笑。
为了分散苏晚榆的注意力，许璇又掏出手机，调出相册里刚才拍的一张照。
她把手机递过去，嘴里满是赞叹：“诶，对了。我刚才就想和你分享来着。你看，我上次还和你说你表弟帅，你看我刚才遇到的，简直就是极品中的极品。”许璇看着照片又啧了几声，“果然这么帅的男生交的女朋友也是极品，两个人站在一起也太配了吧。”
许璇看看照片又看看苏晚榆，“你说说你，白长这么漂亮了，怎么也不见你领个这么帅的男朋友来给我看看啊。”
可苏晚榆没回话，只是神情呆愣地看着那张照片。
照片上：
李梦阑微仰着头，侧过半边满是笑意的脸看向谢陌风，似是在分享什么有趣的事，而谢陌风则是刚转过头，眼神刚好定格在她身上。
阳光如瀑布般在他们身后洒下，映地两人在人群中熠熠生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