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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A4纸上的第三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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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沈知意是被窗帘缝漏进来的光刺醒的。
眼皮沉得像粘了胶水，她费了劲才掀开条缝，入眼是陌生的天花板。
不是沈家的小房间，也不是酒店的休息室。
脑子里“嗡”一声，昨晚的片段涌上来——沈媛递来的果汁、晕乎乎的走廊、推开的陌生房门，还有……那个眉骨带疤的男人。
她猛地坐起身，被子顺着肩头滑下去，露出半截脖颈。
锁骨处有点痒，她下意识摸了摸，那里有块淡粉色的蝴蝶胎记，是母亲说的“生来带的小记号”。
身上的裙子皱巴巴的，还好没破。旁边搭着件黑色西装外套，料子摸着手感极好，不是她的。
这是……昨晚那个男人的？
沈知意心怦怦跳，往四周看。
房间很大，装修是冷硬的黑白色调，家具都透着股贵气，墙角立着的落地灯设计感十足，却没什么温度。
沙发空荡荡的，昨晚她好像就缩在那儿睡的。
人呢？
她刚要掀开被子下床，卧室门被推开了。
男人走了进来，还是昨晚那身黑衬衫，只是袖口卷到了小臂，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他刚洗漱过，发梢还带着点湿意，眉骨的疤在晨光里更清晰了些。
是他。
沈知意瞬间缩回脚，重新把被子拉到胸口，心跳得更快了：“你……”
“醒了？”男人没走近，就站在离床两步远的地方，黑眸扫过来，落在她脸上，又往下滑了滑，停在她锁骨处那片胎记上，顿了半秒才移开，“感觉怎么样？”
他的声音比昨晚低哑些，像是刚醒，却没什么情绪，听不出是关心还是随口问问。
沈知意攥紧被子角，指尖泛白：“我……我怎么会在这儿？我姐姐呢？”
“你姐姐昨晚很忙。”男人扯了扯嘴角，像是笑，又没笑意，“忙着给你找‘好去处’，可惜你走错了路。”
沈知意一愣，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脸瞬间白了。
沈媛是故意的。
她根本不是想让自己“见见人”，是想把自己送出去？送给谁？昨晚酒会上那些人里的某一个？
后背一阵发凉，她不敢想如果没走错房间，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这里是我的套房。”男人没给她多想的时间，语气平淡地报了名字，“陆靳寒。”
陆靳寒？
这个名字像惊雷在沈知意耳边炸响。
陆氏集团的CEO，临江市没人不知道的名字。财经杂志封面常客，听说手段狠得很，商场上出了名的“活阎王”。
她怎么会闯进他的房间？
沈知意吓得往被子里缩了缩，眼神里全是慌：“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走。”
她说着就要掀被子，陆靳寒却突然开口：“站住。”
她的动作顿住，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无措。
陆靳寒走到床边的沙发坐下，从旁边茶几上拿起几页纸，递了过来：“看看这个。”
沈知意迟疑着接过，是份打印好的协议，标题赫然写着“婚前协议”四个大字。
她手一抖，差点把纸掉地上：“这……这是什么？”
“契约婚姻。”陆靳寒靠在沙发上，交叠着长腿，黑眸盯着她，“三年。”
沈知意懵了，怀疑自己没睡醒：“您说什么？我不懂……”
“你懂。”陆靳寒打断她，语气肯定，“沈氏最近资金链断了，沈建国把能抵押的都抵押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对吧？医院里躺着的老父亲，医药费也快付不起了，对吧？”
他像说家常一样，把她的难处全抖了出来，沈知意的脸一点点变得惨白。
这些事沈家人都瞒着，他怎么会知道？
“签了这份协议，嫁我三年。”陆靳寒的声音没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沈家的债，我来还。你父亲的医药费，我包了。你母亲留下的东西，沈建国要是敢扣着，我让他连沈氏的门都进不去。”
沈知意捏着协议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心跳得快要冲出喉咙。
他提出的条件，每一条都戳在她的软肋上。
她需要钱救父亲，更需要拿回母亲的东西——母亲去世得突然，她总觉得不对劲，那些旧物里一定藏着线索。
可是……嫁给他？和陆靳寒这样的人，签三年的契约婚姻？
“为什么是我？”她抬起头，眼里有疑惑，也有怯意，“您要结婚，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为什么……”
“你身上的味道。”陆靳寒没绕弯子，黑眸落在她身上，看得她浑身不自在，“能让我睡着。”
沈知意愣住了。
味道？是她调的香膏？
就因为这个？
她有点不敢信，可看着陆靳寒的眼睛，又觉得他没说谎。他眼底的红还没退干净，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是长期失眠的样子。
“协议第三条，你仔细看看。”陆靳寒提醒她。
沈知意低下头，快速浏览协议内容。前面无非是财产分割、婚姻期间的义务之类，直到看到第三条，她的指尖猛地一颤。
“乙方需每日提供贴身携带的香包，不得拒绝甲方关于‘香气’的合理要求。”
这条被加粗了，格外扎眼。
贴身携带的香包？关于“香气”的合理要求？
这算什么？把她当成能安神的香包架子？
沈知意心里涌上股委屈，还有点愤怒。她咬着唇，眼圈有点红：“您不能这样……”
“我能。”陆靳寒打断她，语气冷了些，“沈知意，你没资格讨价还价。要么签，我帮你解决所有麻烦。要么现在就走，沈氏破产，你父亲停药，你母亲的东西……可能永远也拿不到了。”
他的话像冰锥，一下下扎在她心上。
她知道，陆靳寒说得出来做得到。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在乎她愿不愿意。
沈知意盯着协议上的字，手指抖了很久。
一边是屈辱的契约婚姻，像个被圈养的“香源”；一边是家人和母亲的线索，是她不能放的责任。
没什么好选的。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涩意，抬头看向陆靳寒：“我签。但我有条件。”
陆靳寒挑了挑眉，似乎有点意外她会提条件：“说。”
“第一，婚姻期间，你不能强迫我做除了协议里写的之外的事。”沈知意攥紧手指，声音有点发颤，却努力保持平静，“第二，我要自由查我母亲的事，你不能干涉。第三，三年后协议到期，你得无条件放我走，不能用任何理由纠缠。”
陆靳寒看着她，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这次是真笑，只是笑意没到眼底：“可以。”
他从茶几上拿过笔，递过去：“签字吧。”
沈知意接过笔，笔尖悬在签名处，迟迟没落下。
她的名字，一旦写上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可想到医院里躺着的父亲，想到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别信别人”，她闭了闭眼，用力写下“沈知意”三个字。
笔锋落下，有点抖，却很清晰。
陆靳寒拿过协议，看了眼签名，满意地点点头：“明天会有人去接你，搬去蔷薇公馆住。”
“蔷薇公馆？”
“陆家老宅。”陆靳寒站起身，整理了下衬衫，“从今天起，你是陆太太了。记住自己的身份，别给我惹麻烦。”
他说完，转身就往外走，没再看她一眼。
房门关上的声音传来，沈知意才像脱了力一样，瘫回床上。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协议的纸页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她成了陆靳寒的契约妻子。
因为身上的味道，成了他用来缓解失眠的“药”。
未来这三年，会是什么样子？她不敢想。
只知道，从签下名字的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彻底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