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语梦》我不是仙人球

9、月下花盟，蝶誓三生

　　残月如钩，悬在翻涌着暗香的花海上空。花千语跟着潇梦河踏上这片禁地时，脚下的奇花自动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铺满荧光花粉的小径。那些被踩碎的花瓣释放出淡紫色烟雾，在她脚踝处凝成细碎的光链。

　　“这里是两界交界处的‘无妄花田’。”潇梦河的声音裹着夜露的凉意，“寻常人踏足便会陷入幻境，看见心底最恐惧的景象。”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滚烫得像是要燃烧起来，“但你不同——你心里有我。”

　　话音未落，四周骤然升起朦胧雾气。花千语看见无数半透明的身影从雾中走出：有持剑相向的花界长老，有锁着镣铐的蝶境囚徒，还有漫天飞舞的血色蝶群。她下意识抓紧潇梦河的手，感觉他的指尖正微微发颤。

　　“别怕。”他揽过她的肩头，翼状的光羽自动展开，将两人裹进温暖的光茧。雾气触及光翼瞬间消散，露出被月光镀成银白的花海。千万朵夜昙花同时绽放，每片花瓣都映着他们交叠的影子。

　　“三百年前我就该死在诛杀阵里。”潇梦河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飘落的花瓣，“那时我还是蝶境最年轻的统帅，奉命屠灭叛变的花族分支。直到那个暴雨夜……”他指尖抚过她心口的蝶印，那里正与他的玉佩产生共鸣，“我看见个傻姑娘抱着受伤的幼崽躲在山洞里，明明怕得发抖还要故作凶狠地挥舞树枝。”

　　花千语想起记忆中模糊的画面：浑身湿透的少年蜷缩在岩缝里，翅膀上的鳞片脱落大半，却把最后一丝灵力输给奄奄一息的幼鹿。她当时以为是只受伤的凡间蝴蝶，便摘下最大的荷叶替他挡雨。

　　“你给我编了个花环。”潇梦河喉结滚动，“用毒刺丛里的野蔷薇，扎得满手都是血。我说疼痛能让人保持清醒，你却说漂亮的东西都该带点刺。”他忽然翻身将她压在柔软的花毯上，眼底泛起血色，“从那时起我就知道自己完了——堂堂蝶境圣子，居然贪恋敌国女子的温度。”

　　花千语伸手触碰他心口的疤痕，那里有个指甲盖大小的空洞：“所以每次你说‘无碍’的时候，其实都在承受反噬？”潇梦河抓住她作乱的手按在胸口：“这里跳动的每一下都在提醒我，爱上你是多大的罪孽。”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花千语摸到颈间的花瓣项链，发现它正在发烫：“那些追兵……”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金戈之声。数十个黑袍人破开结界冲进来，为首的老者手持滴血的长矛：“圣子殿下，该回去了！”

　　潇梦河起身将花千语护在身后，翅膀上的鳞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花千语却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说过我们的血能相通对吗？”她咬破指尖将鲜血抹在花瓣项链上，整片花海突然剧烈震颤。

　　“以迦兰圣女之名起誓！”她的声音穿透云层，所有夜昙花同时爆裂成金色粉末。追兵们被突如其来的花雨逼退，惊愕地看着光芒中相拥的身影。潇梦河望着她眼中燃烧的火焰，终于卸下所有防备：“花千语，你可知与我缔结魂契的代价？”

　　“无非是剔骨拔鳞。”她笑着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逐渐成型的蝶印，“但我偏要这天地容不下我们。”两件信物在空中碰撞出清越鸣响，万千蝶群从四面八方涌来，在他们头顶组成巨大的同心圆图案。

　　“我潇梦河在此立誓。”他割破手掌将血滴入花海，“纵使天地倾覆，星河倒卷，亦不负今日之约。”花千语接过他染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不问你来自何处，只知此刻身边之人是你。”鲜血渗入蝶印的瞬间，整片花海爆发出刺目金光，夜空中的明月竟也被染成金色。

　　当他们亲吻时，天地为之震颤。追兵们的惊呼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晨曦初现时的鸟鸣。花千语睁开眼，看见潇梦河翼上的鳞片全部变成了金色，而自己心口的蝶印正与他玉佩产生共鸣。远处传来悠长的号角声——那是蝶境召还圣子的梵音。

　　“该来的总会来。”潇梦河将额头抵在她的脸颊，声音里带着释然的微笑，“但在那之前，我要带你去看真正的蝶海。”他展开翅膀抱起她冲向天际，下方的花海自动分开一条路。花千语回头望去，看见他们相拥的身影倒映在花海上空，像一对真正的比翼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