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九》景枝糖妻

10、我等你 多久都行

　　国庆假期第二天凌晨，手机闹钟刚响第一声，沈洛璃就醒了。

　　窗外天还蒙着层灰蓝，她轻手轻脚起身拉开门，走廊里静得只能听见刚开门时那声轻微的响动。

　　昨天那群人闹到后半夜，不用想也知道，这会儿指定还没醒。

　　换了件外套，她独自往海边走。沙滩上这会儿还没人，只有海浪一遍遍漫上来又退下去，走到礁石旁时，她看见个熟悉的身影。

　　江璟帆。

　　江璟帆听到脚步声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醒了。”

　　她没接话，走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一同望向远处的海面。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江璟帆先开了口：“以前，你是不是特讨厌我？”

　　她眼尾轻轻动了动，过了几秒才“嗯”了一声。

　　“那现在呢？”他追问，视线落在她侧脸，没半分移开的意思。

　　她没说话，脚尖在沙上碾出个浅坑，又用鞋跟填平。

　　她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现在对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江璟帆直视着她，字字都透着认真：“璃，我喜欢你，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

　　沈洛璃睫毛颤了颤，没看他，望着远处泛白的天际线，过了半分钟才回缓缓开口：“知道了。”顿了顿，她又补了句，“我以后不会再躲着你了。”

　　她侧过脸与他对视：“但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后面还有很多面试，我想专心准备，等我考完再说，行吗？”

　　江璟帆本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料到会是这个回答。

　　这个回答也可以理解为“我们不是没可能”。

　　他扯了扯嘴角：“行，我等你，多久都行。”

　　天边已经透出粉白，接着染上橘红，朝阳一点点从海平面冒出来，把海水染成一片金红。

　　两人都没再说话，就那么静静站着，直到第一缕阳光扫过肩头，带来丝暖意。

　　沈洛璃弯腰捡起块贝壳，往沙滩中间走了两步，在湿沙上写下自己名字的缩写。

　　江璟帆跟过去，在旁边写下了自己的，两个名字挨得很近。

　　海浪拍打过来，沙字被舔去了一点边，但没冲散。

　　“拍张照。”她蹲在字旁边，没笑，只望着镜头。

　　江璟帆举着手机连按了几下，照片里记下了她的身影和那六个挨在一起的字母缩写。

　　等天彻底亮透，两人才往回走。沈洛璃回房补了个觉，睡醒下楼时，其他人已经围着桌子坐好了，谁都没提日出的事，大概都觉得这时候没人能起得来。

　　吃完早餐，一行人往码头上走，齐遥走在最前面，回头催着后边的人：“快点快点，椰梦长廊那边据说人超多，去晚了占不到好位置。”

　　莫亦楠翻了个白眼：“急什么，沙滩那么大，还能没咱站的地方？”

　　下了岛转场去了椰梦长廊，车刚停稳，苏茜推开车门就惊叹：“哇！这里椰树也太多了吧！”

　　她们早换好了比基尼，外面松松垮垮套着罩衫。

　　周舒颜拽了下自己的草编帽：“太阳好晒，墨镜得戴好。”

　　白昱辰在旁边接话：“我给你拿了防晒霜，等下给你补点。”

　　往沙滩上走了没几步，就有几道目光扫了过来，几个男的冲她们吹着口哨，还有人举着手机偷偷拍。

　　齐遥当即往她们身前站了站，胳膊往谢梓秋肩上一搭：“这群人看什么呢？没见过美女？”

　　谢梓秋没说话，伸手把欧阳亦雪往自己身后拉。

　　白昱辰把周舒颜的帽檐往下压：“别抬头，晒眼睛。”

　　周舒颜笑着说：“哪有那么夸张呀，出来玩就是要晒太阳的。”

　　江璟帆走在沈洛璃身侧，见有人举着手机往这边拍，直接侧过身挡在她面前，眼神冷飕飕的。

　　莫亦楠把罩衫往腰间一系，冲那几个男的喊：“看够了没有？再拍收费啊！”说完就拉着苏茜往海边走，“别理他们，咱玩咱的！”

　　沈洛璃被叶一柠拽着跟了上去，防晒衫的下摆被风吹起来，她伸手往下拽了拽。

　　叶一柠笑她：“拽什么，好看着呢。”

　　刚跑到海边，就听见有人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请问……你是沈洛璃吗？”

　　沈洛璃停下脚步，回头看见个小姑娘举着手机，手都在抖，她摘下墨镜点了点头，小姑娘瞬间红了眼：“真的是你！我喜欢你好久了！能……能合张影吗？”

　　“可以。”这是她第一次对人这么温柔。

　　小姑娘赶紧跑过去站到她身边，江璟帆往旁边退了两步，还顺手帮她们挡着阳光。

　　拍完照，小姑娘激动地说：“谢谢你！我等你出来等了好久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沈洛璃对她笑了笑：“谢谢，你也是。”

　　等小姑娘跑远，齐遥凑了过去：“洛璃，可以啊，这都能被认出来。”

　　她没接话，把墨镜重新戴上，往海里走了两步，浪花漫过脚踝。

　　江璟帆跟过来：“刚才那几个男的要再敢拍，我就把他们手机抢过来扔海里。”

　　沈洛璃瞥他一眼：“别闹事。”

　　叶一柠和莫亦楠在水里追着玩，周舒颜被浪拍得尖叫，白昱辰在一旁护着她：“慢点，别摔了。”

　　谢梓秋给欧阳亦雪捡了个贝壳，欧阳亦雪说：“这个好看，我要带回家。”

　　沙滩边停着一排摩托艇，齐遥拍了拍车座：“分组赛来一场？输的包返程的飞机，敢不敢？”

　　叶一柠牵着沈洛璃走向最显眼的那辆，挑眉道：“咱俩一组，让他们见识下什么叫速度。”

　　沈洛璃利落地跨上后座，手稳稳搭在叶一柠腰侧：“别留手。”

　　谢梓秋扶欧阳亦雪坐好：“抓好了，咱别落后。”

　　欧阳亦雪笑：“放心，我坐得稳。”

　　莫亦楠推苏茜上车：“怕吗？怕就喊出来。”

　　苏茜咬咬牙：“谁怕了，冲就完了！”

　　周舒颜看白昱辰：“咱……别太快？”

　　白昱辰点头：“听你的，安全为主。”

　　工作人员刚走开，齐遥就喊：“预备！走！”话音未落，他的摩托艇已经窜了出去，江璟帆在后座骂，“你他妈能不能等信号！”

　　叶一柠冷笑一声，猛拧油门，摩托艇直接追了上去，水花溅得老高。

　　沈洛璃在后座没吭声，身子随着转弯微微倾斜，手始终没松。

　　“左边有浪，准备好！”叶一柠喊，沈洛璃应了声，两人配合着压过浪头，稳得像钉在了艇上。

　　谢梓秋也加了速，跟叶一柠并排时朝她们喊：“你们俩够猛的！”

　　叶一柠回头笑：“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沈洛璃突然指向前方：“超他。”

　　叶一柠挑眉，猛地打方向，摩托艇擦着谢梓秋的艇冲过去，激起的水浪拍了对方一身。

　　“够狠！”谢梓秋笑着加速追赶，欧阳亦雪在后面喊，“谢梓秋你也快点！”

　　齐遥眼看被甩开，急得猛拧油门，艇身差点侧翻，江璟帆破口大骂：“你他妈想撞死咱俩？”

　　莫亦楠也不甘示弱，喊着“苏茜抓好”就往前冲，苏茜虽然害怕，但死死抱着她的腰没叫出声。

　　白昱辰带着周舒颜保持中速，周舒颜看着前面疯跑的几艘，笑着说：“他们好疯啊。”

　　叶一柠和沈洛璃冲在最前面，离终点还有五十米，谢梓秋追了上来。

　　“最后一把！”叶一柠喊，沈洛璃微微前倾，帮着调整重心。

　　两人几乎同时拧到底油门，叶一柠的艇以半个艇身的优势冲过终点。

　　“赢了！”叶一柠拍了下车把，沈洛璃嘴角勾了下，在后座说，“还行。”

　　谢梓秋停在旁边，笑着摇头：“服了，你们俩是真不怕翻。”欧阳亦雪也说，“刚才那下太险了，我都替你们捏把汗。”

　　齐遥和江璟帆赶过来，齐遥喘着气：“要不是艇没油了，我肯定……”

　　江璟帆打断他的话：“少他妈吹，刚才是谁差点把艇开上沙滩？”

　　莫亦楠扶苏茜下来，苏茜腿有点软，却还是嘴硬道：“刺激！下次还来！”

　　周舒颜和白昱辰慢慢靠岸，周舒颜下艇说：“还是你们厉害，我们就当观光了。”

　　叶一柠搂着沈洛璃的肩：“听见没？回去谁包机？”

　　沈洛璃看了眼齐遥，淡淡道：“别耍赖。”

　　齐遥大声哀嚎：“凭什么又是我！”

　　回了谢梓秋的别墅，冲掉一身海水和沙子时已经下午四点了。

　　齐遥往台球桌上一靠：“买菜这活儿就交给你们了，我跟其他人守家，主打一个后勤保障。”

　　谢梓秋举着球杆笑：“行，赢了晚上让江璟帆多炒两个菜。”

　　分了两辆车出门，江璟帆开着车，沈洛璃坐在副驾翻手机里的购物清单。

　　“需要买什么？”他问。

　　沈洛璃念着：“龙虾、花蛤、排骨、青菜，还有饮料和水果。”又补充道，“舒颜想喝番茄蛋汤。”

　　“你呢？想吃什么？”

　　她抬眼看向前方：“都行，不挑。”

　　车刚拐进超市地下车库，就听见白昱辰的车在后面按喇叭，周舒颜摇下车窗说：“洛璃，记得买番茄！我想喝番茄蛋汤！”

　　“知道了。”

　　进了超市，白昱辰推着购物车，周舒颜跟在旁边挑草莓：“这个红，肯定甜。”

　　白昱辰把整盒草莓往车里放：“都拿着，不够再去那边挑一盒。”

　　江璟帆陪着沈洛璃站在海鲜区前，老板掀开保温箱，沈洛璃指着最大的那只龙虾：“要这个，称一下。”

　　江璟帆扫码付款，又指了指旁边的帝王蟹：“这个也来一只。”

　　沈洛璃看了他一眼：“够吃吗？”

　　“多做点，让他们敞开吃。”

　　买完海鲜又去买排骨，沈洛璃盯着肉摊的肋排：“要最好的那块，剁小块。”

　　老板准备动手，江璟帆开口：“不用剁，整根拿，回去我自己处理。”

　　沈洛璃挑眉：“你还会这个？”

　　他扬了扬下巴：“试试就知道。”

　　往回走时两辆车并排开着，周舒颜在车里哼歌，白昱辰顺手从后座拿了瓶果汁递给她：“刚买的，冰的。”

　　江璟帆的车里，沈洛璃翻着手机看菜谱，跟他说：“帝王蟹清蒸就行，不用搞太复杂。”

　　他点头：“听你的。”

　　她没接话。

　　回到别墅，齐遥他们还在台球桌前较劲，莫亦楠挥着球杆喊：“你们可算回来了！再晚点菜都要自己长腿跑了！”

　　江璟帆把菜拎进厨房，撸起袖子：“你们玩你们的，今晚我掌勺。”

　　沈洛璃跟着进去：“我帮你。”

　　周舒颜探头进来问：“需要帮忙吗？”

　　江璟帆回：“不用，她给我打下手就行。”

　　沈洛璃默默拿起围裙系上，帮着摘菜、洗菜，江璟帆处理龙虾，她就站在旁边递剪刀：“姜片够吗？”

　　他点头：“够了，你把花蛤洗干净就行。”

　　两人配合着没多少话，却莫名默契。

　　外面台球声和笑声不断，齐遥大喊着：“谢梓秋你行不行啊？这球都打不进！”

　　谢梓秋怼了回去：“等会儿让你见识下什么叫技术。”

　　周舒颜和苏茜坐在沙发上剥橘子，偶尔被台球桌那边的吵嚷逗笑。

　　厨房这边，沈洛璃把最后一盘清炒时蔬端出去，齐遥第一个凑上去：“哇，江璟帆你可以啊！还有帝王蟹！”

　　莫亦楠赶紧拉开椅子坐下：“赶紧开饭！我闻着香味都饿了！”

　　一桌子菜摆得满满当当：蒜蓉粉丝蒸龙虾，清蒸帝王蟹，红烧排骨，花蛤豆腐汤，番茄蛋汤，清炒时蔬。

　　大家围着坐下来，齐遥先掰了只蟹腿：“绝了！这肉质，比五星级酒店的还嫩！”

　　欧阳亦雪给谢梓秋夹了块排骨：“你尝尝，比你上次做的好吃。”

　　谢梓秋笑：“那是，江璟帆厨艺确实比我好。”

　　江璟帆给沈洛璃夹了块龙虾肉：“这个入味。”

　　“谢了。”

　　叶一柠举起红酒杯：“敬江大厨，今晚这顿太值了！”

　　其他人也跟着举杯，玻璃杯碰在一起的声音混着欢笑声，整个别墅里都热热闹闹的。

　　吃完饭，齐遥主动收拾碗筷，嘴里嘟囔着：“谁让我摩托艇输了呢，服务到位。”

　　其他人窝在沙发上聊天，谢梓秋打开电视放着电影。周舒颜依在白昱辰怀里，两人时不时低声说两句话。叶一柠和苏茜翻着下午拍的照片，坐一块P图。

　　电视里的电影播到一半，齐遥打了个哈欠：“明天去哪儿？总不能在别墅待一天吧。”

　　江璟帆点了根烟，随后把打火机扔茶几上：“包个游艇出海？钓钓鱼、晒晒太阳。”

　　叶一柠说：“这个可以。”

　　江璟帆吐了口烟圈，弹了弹烟灰：“行，我来安排。”

　　“那晚上呢？”齐遥坐直了些，“听说三亚这边酒吧挺热闹的，去转转？看看跟咱们夏清那边的酒吧比起来怎么样。”

　　莫亦楠问：“你是想喝酒还是想找人掰头？”

　　齐遥“啧”了声：“就纯玩，放松放松。”

　　大家都没意见，没再多聊，各自拿了东西上楼睡觉。

　　第二天下午，白色游艇泊在码头，船员列队站在舷梯旁，恭敬地喊：“江先生，各位下午好。”

　　齐遥踩着红毯上去，摸着甲板的栏杆吹口哨：“这艇够排面，比上次在马尔代夫那艘还大。”

　　莫亦楠已经跑到二层甲板，指着DJ台说：“设备都齐了，等会必须蹦起来！”

　　游艇驶离码头，DJ调试好设备，电子乐混着海风炸开来，莫亦楠和苏茜率先站到舞池中央，跟着节奏晃动手臂。

　　齐遥脱了外套往地上一扔，拉着谢梓秋瞎扭，被谢梓秋笑着推开：“别拽我，我陪我老婆去那边坐会儿。”

　　欧阳亦雪正坐在吧台前，船员递上香槟，她笑着接过：“谢谢。”

　　谢梓秋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她：“不去玩会儿？”

　　她摇头：“看他们闹挺好的，你陪我喝一杯。”

　　周舒颜拘谨地坐在沙发上，白昱辰拿了杯果汁递给她：“要不要去甲板吹吹风？”

　　她点头，两人刚走到栏杆边，就被齐遥喊住：“跑什么！过来一起跳！”说着就把两人拉进人群，周舒颜一开始放不开，后来被气氛带了起来，学着叶一柠的动作晃了晃，脸上渐渐有了笑。

　　沈洛璃靠在三层甲板的栏杆上，江璟帆走过去，手里拿着两杯香槟：“不下去玩？”

　　她接过酒杯：“有点吵。”

　　他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舞池里的人正闹得欢，齐遥把外套甩到空中，引来一片尖叫。

　　“他们就这样，”江璟帆笑了笑，“习惯就好。”

　　“洛璃！下来！”叶一柠仰头喊她，“就等你了！”

　　沈洛璃犹豫了下，江璟帆推了她一把：“去玩玩吧，难得放松。”

　　她下到二层，叶一柠就把她拉进了舞池，音乐切了首更劲爆的歌曲，沈洛璃也放得开，两人一下就跟着节奏嗨了起来。

　　直到太阳快落山，游艇才往回开，齐遥说：“晚上酒吧别怂，都喝起来！”

　　欧阳亦雪接话：“谁怕谁！今晚所有人都得喝啊！”

　　游艇靠岸，齐遥把外套往肩上一搭，开始打电话联系：“叫两辆商务车过来。”挂了电话转头冲众人扬声，“今晚说好了，放纵到底！到了酒吧谁也别找借口，必须喝酒，不醉不归！”

　　莫亦楠翻了个白眼：“就你能吆喝，我酒量浅你又不是不知道，喝多了耍酒疯你负责？”

　　齐遥接话：“负责！你耍疯我给你录像，然后发群里当纪念。”

　　苏茜在旁边笑：“那我可得离她远点，免得被误伤。”

　　周舒颜拉着白昱辰的衣角，小声问：“真要喝很多吗？我不太会……”

　　白昱辰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没事，能喝多少喝多少，有人劝酒我挡着。”

　　齐遥耳尖，插了句：“白昱辰你别护短啊，就舒颜这乖模样，喝点酒脸红扑扑的，多可爱。”

　　谢梓秋说：“行，陪你们疯一次，但先说好了，齐遥你要是先醉倒，我们没人抬你。”

　　齐遥哼了声：“小瞧谁？上次在OK了，是谁喝到抱着麦克风不放？”

　　欧阳亦雪笑着揪了下谢梓秋：“原来你还有这糗事？”

　　叶一柠挽着沈洛璃的胳膊：“你可别扫兴啊，今晚必须喝点。”

　　沈洛璃“嗯”了声，江璟帆接话：“能喝多少算多少，没事。”

　　齐遥立刻瞪眼：“江璟帆你少他妈护着！就今晚，谁也跑不了！”

　　没一会儿，两辆商务车停在了路边，天已经黑透了，齐遥率先拉开后车门：“赶紧的，酒吧都快开场了！”

　　莫亦楠拉着苏茜坐进第一辆，叶一柠牵着沈洛璃跟上去，谢梓秋和欧阳亦雪、周舒颜、白昱辰也挤了进去，齐遥和江璟帆两个人占了第二辆。

　　车刚启动，齐遥就从副驾翻出两罐啤酒，扔给江璟帆一罐：“先预热预热。”

　　江璟帆接过去没开：“到酒吧再喝。”

　　齐遥自己拉开了一罐灌了两口：“说真的，好久没这么疯过了，等下到了地方，咱比谁喝得多？”

　　江璟帆瞥了他一眼：“你确定？”

　　第一辆车里，叶一柠在跟周舒颜说酒吧里的规矩：“等下有人给你递酒，不想喝就说我过敏，百试百灵。”

　　周舒颜点头：“记住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往市区开，齐遥的大嗓门从后面飘过来：“都精神点！今晚不醉不归！”

　　苏茜在前面喊：“你再吵把你扔下去！”

　　酒吧的VIP卡座被暖黄的射灯罩着，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的光，映得桌面上的威士忌和香槟瓶身发亮。

　　齐遥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打了个响指，服务员立刻躬身递上酒单。

　　“把你们这儿的招牌酒都上一遍，”他挥了挥手，“再开两箱香槟，冰桶装满。”

　　DJ台的重低音震得地板发颤，彩色光束扫过人群，卡座周围的隔断把喧嚣滤得刚好。

　　齐遥接着说：“今晚玩点刺激的，输了的人全场买单，包括卡座的开瓶费。”他拍了拍桌面，价值六位数的黑胶唱片机在放着慵懒的蓝调，“先来抓手指，谁输谁先记上一笔。”

　　大家围坐成圈，周舒颜悄悄往白昱辰身边挪，小声问他：“规则是什么来着？”

　　白昱辰凑到她耳边：“听口令指人，指慢了就算输。”

　　齐遥清了清嗓子，故意拖长尾音：“一只青蛙～”

　　“跳下水！”众人齐声应，七八只手指向莫亦楠。

　　她“哎呀”了声：“怎么是我？”

　　齐遥扬了扬下巴：“记上！莫亦楠，一笔！”

　　第二轮齐遥喊得更快：“两只青蛙～”

　　“跳下水！”这次手指全指向周舒颜，她脸一红，刚想举手认账，白昱辰这时开口：“等下，我刚才也慢了，算我一半。”

　　齐遥挑眉：“行啊白昱辰，护得够紧。”

　　轮到江璟帆喊口令，他目光扫过沈洛璃，慢悠悠道：“三只青蛙～”

　　“跳下水！”所有人的手都悬在半空，沈洛璃手指微动，还没来得及落下，江璟帆忽然抬手指着自己：“我慢了，算我输。”

　　齐遥眼睛一瞪：“江璟帆你他妈放水呢？明明是沈洛璃动作慢！”

　　江璟帆端起酒杯抿了口：“我自己觉得慢了。”

　　沈洛璃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悄悄把面前的威士忌往他那边推。

　　玩到兴头上，齐遥又提议玩划拳，“十五二十”的喊声响彻卡座。

　　叶一柠和莫亦楠对垒，前者手快嘴也快，连赢三把，逼得莫亦楠灌了半杯香槟：“不行，换舞拳！这个我拿手！”

　　舞拳讲究手眼配合，莫亦楠手舞足蹈喊着“五魁首”，叶一柠笑着接“六六顺”，两人胳膊撞在一起，笑得直不起腰。

　　谢梓秋和欧阳亦雪划得斯文，赢了的浅尝辄止，输了的也只是轻抿一口。

　　到了沈洛璃和江璟帆一组的时候，气氛变得静了些，江璟帆出拳极慢，沈洛璃喊数也轻，明明是较劲，可又像是在对暗号。

　　“八匹马～”她刚喊完，江璟帆的拳头顿了顿，故意慢了半拍，“我输了。”

　　齐遥在旁边看得火冒三丈：“江璟帆你能不能认真点？再放水这游戏没法玩了！”

　　江璟帆笑了笑，冲服务员招手：“再加几瓶酒，算我的。”

　　沈洛璃抬眼看他，他回了个“没事”的眼神。

　　几轮下来，账单一页纸快记满了，江璟帆的名字赫然在列。

　　齐遥拍着桌子笑：“得，今晚winner是江璟帆，这单他买定了！”

　　江璟帆嘴角勾了勾，招手叫服务员，人过来后，他掏出张黑卡递了过去：“今晚全场消费都算我的。”

　　服务员接过黑卡手明显抖了，之前没有见过这种阵仗，确认了三遍才敢开口：“先、先生，您是说……今晚全场的消费，都记在您账上？”

　　江璟帆靠着沙发背，墨镜滑在鼻尖，低低“嗯”了声。

　　服务员喉结滚了滚，又追问：“包、包括所有卡座的开瓶费？还有舞池那边的散台？”

　　齐遥酒劲上来了，在一旁不耐烦道：“让你刷就刷，哪那么多废话？璟爷的卡，还刷不起你这酒吧？”

　　服务员脸一白，攥着卡转身就往吧台跑，没两步撞在了经理身上。

　　经理正端着红酒巡视，被撞得洒了半杯，刚要发火，服务员喘着气喊：“张、张经理！那边……那边卡座有位先生说，要全场买单！”

　　经理皱眉，以为是有人喝多了闹事，问他：“哪个卡座？谁买单？”

　　服务员手忙脚乱地指向江璟帆那边：“就、就是那个穿皮衣戴墨镜的，微分碎盖那个！他说全场都算他的！”

　　经理愣了两秒，端着酒杯的手都稳不住了，快步走到卡座旁，对着江璟帆微微躬身，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谨慎：“先生，听我员工说，您要全场买单？”

　　江璟帆抬了抬眼皮，轻轻点头。

　　经理倒吸一口凉气，这家酒吧开了这么多年，在三亚排名一直稳居第一，见过豪的，没见过这么豪的。

　　今晚光是VIP区的开瓶费就够普通人挣一年，这主儿居然要包全场？

　　他连忙点头：“好的好的，您稍等！”

　　刷完卡，经理双手捧着黑卡递了回去，额角带了点薄汗：“先生，今晚全场消费一共76万，已经从您卡上扣除了。”

　　江璟帆接过卡揣进兜里，没再多话。

　　经理退到舞台边，一把将正喊得兴起的MC拽了下来，MC摘了耳机，不耐烦道：“干嘛啊张哥？正嗨呢！”

　　经理压低声音，语气激动：“别嗨了！刚有个客人……把今晚全场单买了！”

　　MC摘下墨镜，眼睛瞪得像铜铃：“什么？全场？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经理指了指江璟帆的卡座：“人家卡都刷完了，76万！赶紧的，上去说一声！”

　　MC愣了三秒，猛地拍了下大腿，戴上墨镜往打碟台跑。

　　重低音骤然停了半秒，他抓起话筒举起手臂，声音透过音响炸遍全场：

　　“都给我听好了！今晚～”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沸腾前的寂静，“一树梨花压海棠，全场消费璟买单！”

　　人群里爆发出第一声惊呼，MC没停，接着吼：“江归江！山归山！璟爷买单炸全场！”

　　话音一落，酒吧两侧的喷射机瞬间喷出彩带，金的、银的、粉的，骤雨般砸在人群头顶。

　　大屏中央骤然亮起十个烫金大字：“今晚全场消费璟爷买单”，字体大得晃眼，在频闪灯下闪得人心脏狂跳。

　　“卧槽！真的假的？哪家的少爷出来了？”

　　“璟爷牛逼！”

　　“今天我们这运气不错啊！”

　　欢呼声浪掀翻屋顶，原本还在矜持的客人一下全疯了，举着酒杯往舞池冲，音乐切得更烈，所有人都举着手蹦，胳膊撞着胳膊，笑骂声混着酒液飞溅。

　　齐遥跳上卡座的茶几，踩着水晶杯底座蹦得老高，大喊：“璟爷牛逼！”

　　叶一柠、莫亦楠跟着站上去，裙摆飞了起来，跟着喊：“璟爷牛逼！”

　　全场的人跟着齐遥的调子喊：“璟爷牛逼！”

　　声浪一波盖过一波，震得吊灯都在颤。

　　江璟帆坐在沙发里，手里转着酒杯，看着台上疯跳的一群人，又看了眼身边仰头笑的沈洛璃，扯了扯嘴角，痞气混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

　　他举起酒杯对着沸腾的人群遥遥一敬，酒液晃出金边，映着满场的纸醉金迷，比所有霓虹都要耀眼。

　　酒精混着震耳的音乐钻进骨子里，沈洛璃的脸颊泛着醉人的红，她上前抓住江璟帆的手腕，力道带着点不稳的执拗：“陪我去跳舞。”

　　江璟帆挑了挑眉，没拒绝，任由她拉着挤进舞池。

　　她的动作算不上利落，但比平时放得开，胳膊举到半空跟着鼓点轻轻摇晃，发梢扫过他的脖颈，带着一丝香槟的甜。

　　江璟帆伸手搂住她的腰，帮她稳住差点晃倒的身子。

　　她抬头看他，忽然踮起脚凑近，在他耳边说：“你输得挺开心啊。”

　　他低笑，热气吹在她耳廓：“跟你一起，输了也开心。”

　　卡座角落，谢梓秋一手按在欧阳亦雪身后的沙发背上，一手扣着她的后颈，吻得又急又深。

　　她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热情回应着他，呼吸全被他卷走，只能任由他撬开牙关。

　　周围的喧嚣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两人交缠的呼吸和心跳。

　　舞池边缘，周舒颜看着眼前疯闹的人群，又看了眼身边含笑望着她的白昱辰，酒壮怂人胆，趁他没注意，飞快地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动作很轻很软。

　　白昱辰的笑瞬间僵在脸上，下一秒，他猛地扣住了她的后颈，低头就吻了下去。

　　这哪里是吻，带着压抑太久的狠劲，对着她又啃又咬，舌尖撬开她的唇就往里闯。

　　周舒颜被他按在怀里动弹不得，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这哪里还是平时那个温温柔柔的白昱辰？

　　他吻了很久才肯松开，她的嘴唇被磨得通红，眼圈也湿了，气鼓鼓地瞪着他：“你混蛋！”

　　白昱辰低喘着，从背后紧紧抱住她，头埋在她颈窝，声音哑得厉害：“我错了……”呼吸烫得她皮肤发颤，“太喜欢你了，忍不住。”

　　他顿了顿，嘴唇擦过她的耳垂，用气声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声音很小，只有她能听到。

　　周舒颜的脸一下红透了，抬手就想推开他，嘴里还骂着“流氓”，结果却被他圈得更紧。

　　他低笑，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别动，让我抱会儿。”

　　卡座上的齐遥举着手机怼到面前拍，镜头先对准舞池里的沈洛璃和江璟帆，两人贴得很近，她的手搭在他肩上，笑得比平时欢。

　　再转过去，是谢梓秋和欧阳亦雪难舍难分的吻，他啧了两声，嘴里念了句“斯文败类”。

　　最后对准白昱辰和周舒颜，拍下了周舒颜气红的脸和白昱辰耍赖的拥抱，笑得直抖。

　　叶一柠和莫亦楠、苏茜在舞池中央蹦得正欢，三人手拉手转圈，齐遥把镜头对准她们，朝她们喊着“美女看这里”。

　　他视频剪都不剪，直接甩进了群里，还发了句话。

　　“今晚不封神谁封神！”

　　手机在口袋里震个不停，江璟帆拿起瞥了眼屏幕，笑着搂住沈洛璃的腰让她转了个圈，她的笑声混着音乐飘起来，比所有的酒水都让人上头。

　　周舒颜还在白昱辰怀里挣扎，被他挠了挠腰，痒得笑出了声，气也消了大半。

　　谢梓秋终于松开了欧阳亦雪，她的嘴唇红肿，仰头看向他的眼里全是笑意。

　　酒吧的彩带还在飘，大屏上“璟爷买单”的字亮得晃眼，齐遥举着手机站起来，对着所有人喊：“都给我嗨起来！”

　　音乐更烈了，所有人都在笑，在跳，在拥抱，把所有的拘谨和规矩都扔进这场纸醉金迷的狂欢里。

　　酒吧的音乐不知何时弱了下去，彩灯转得人眼晕，齐遥瘫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半瓶酒，嘴里嘟囔“再来一杯”。

　　叶一柠和莫亦楠互相搂着，头抵着头傻笑，苏茜靠在角落，呼吸已经沉了。

　　谢梓秋扶着墙站起来，脚步虚浮，欧阳亦雪趴在他背上，早没了动静。

　　周舒颜窝在白昱辰怀里，脸红扑扑的，闭着眼哼哼唧唧。

　　满场醉态里，只有江璟帆一个人还清醒，他掐灭烟头走到舞池边。

　　沈洛璃正靠在栏杆上，见他过来，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力道还不小：“还跳吗？”

　　“不跳了，回家。”他扶着她的腰，她的身体软得像没骨头，整个人都往他身上靠，嘴里还在念叨，“酒不好喝”。

　　江璟帆叹口气，先把沈洛璃安置在卡座沙发上，转身去拖齐遥：“起来，走了。”

　　齐遥挥着手说：“别碰我”，结果下一秒就被他一把架起来，跟拖麻袋一样往门口走。

　　“白昱辰，带好周舒颜。”江璟帆喊了声，白昱辰迷迷糊糊应着，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谢梓秋自己扶着墙往外挪，江璟帆看他还行，又回头去拉叶一柠和莫亦楠，两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一起，好不容易才把她们分开。

　　车已经候在门口，江璟帆先把沈洛璃塞进后座，她一沾座位就往他身上倒，头发蹭着他的脖颈，混着酒气的呼吸吹在他身上。

　　“别动。”他按住她的肩，另一只手招呼其他人上车，“都快点，别磨蹭。”

　　白昱辰抱着周舒颜坐了进去，谢梓秋和欧阳亦雪挤在后座另一边。

　　叶一柠和莫亦楠、苏茜塞进了另一辆车，齐遥最后被塞进去的时候，嘴里还在喊着“璟爷牛逼”。

　　车开得很稳，沈洛璃在他怀里动了动，抬头看他，眼神蒙眬：“你没醉？”

　　“嗯。”他低头，能闻到她发间的酒气以及香水味。

　　“为什么不醉……”她嘟囔着，重新把头埋回了他颈窝，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抱得很紧很紧。

　　江璟帆盯着她，抬手护住她的头免得被车晃得撞到车窗。

　　到了别墅，江璟帆先把沈洛璃打横抱下来，她轻得很，乖乖靠在他怀里，也不挣扎。

　　白昱辰抱着周舒颜跟在后面，脚步踉跄，谢梓秋几乎是拖着欧阳亦雪往里走。

　　另一辆车的人更麻烦，齐遥耍酒疯不肯下车，叶一柠和莫亦楠互相扯着头发，最后还是江璟帆回去，连拉带拽才把三人弄进来。

　　别墅里一片兵荒马乱，江璟帆把沈洛璃放在她房间的床上，刚要起身，就被她拽住了衣角：“别走……”

　　他俯身摸了摸她的脸，耐心哄着：“乖，我不走，你先洗澡。”

　　她迷迷糊糊地摇头，显然是没力气了。

　　他叹了口气，找了件她的睡衣放在床边，又去看其他人。

　　白昱辰把周舒颜放在床上，自己倒在旁边就睡，谢梓秋和欧阳亦雪挤在一张床上，呼吸交缠。

　　齐遥趴在客厅的沙发上打起了呼噜，叶一柠和莫亦楠、苏茜在客房里，睡得东倒西歪。

　　江璟帆认命地帮他们一个个盖好被子，又去厨房倒了杯温水放在沈洛璃床头，忙活完才回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