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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被她禁固 ...


  •   窗外的月光,冷清清地洒在床前。林舒翻来覆去,眼前交替晃动着白天的场景——和宇与柳青青携手离去时那义无反顾的背影,灼灼烈日下祭坛上和素低垂的脖颈,以及那顶沉甸甸的、压弯了少女纤细脊梁的银冠。

      “凭什么…”林舒把脸埋进带着皂角清香的薄被里,喉头发哽。

      她想起和素说起法国时发亮的眼睛,说起上海电车时新奇的表情,那些她心心念念要带她去见的世界、去经历的人生,忽然都被族长银冠上冰冷的光钉死了,钉在这连绵的大山里。

      和宇反抗了,出走了,而代价是和素替他们背起了整个家族的重量。

      思绪如滚烫的岩浆灼烧着五脏六腑,直到后半夜,她才在极度的疲累与不甘中昏昏睡去。

      梦却轻盈地托起了她,给了她一个不敢奢望的圆满。

      阿尔卑斯山的雪光耀眼纯净,和素穿着利落的登山装束,回头对她畅快地笑,那双异色瞳孔里盛着比雪山蓝天更纯粹的自由,没有责任,没有重负。

      她们在悬崖边发现一株珍稀的雪莲,指尖一同覆在冰凉的花瓣上,抬头时呼吸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夜幕降临后星河低垂,仿佛伸手可摘,和素鼻尖蹭着她的鼻尖,薄荷草的气息萦绕唇间。

      “林舒,”她听见梦里的和素这样叫她的名字,声音带着让她心颤的温柔,随后是一个比星光更轻、更绵长的吻。

      她是被自己胸腔里急促的喘息和腿间陌生的潮热惊醒的。

      晨光熹微,透过竹窗的缝隙落在凌乱的被褥上。胯间残留着剧烈悸动后的湿意,心跳如擂鼓般敲着耳膜。

      那种陌生的、汹涌的快感余波还未散去——方才在半梦半醒的迷乱间,她闭眼紧紧抓着梦里和素吻她的感觉,手指本能地探向腿心深处,在急促的喘息与绞紧的床单中攀上巅峰时,一个清晰而滚烫的念头自空白的大脑里轰然炸开:和素,我喜欢你…

      意识到自己刚刚借着对挚友的幻想做了什么,巨大的羞赧与罪恶感伴随着更强烈的悸动轰然涌上全身。

      她几乎是滚下床的,踉跄到水盆边,掬起冷水拼命拍打滚烫的脸颊和脖颈,试图浇灭身体里燃烧的火焰和心底翻腾的惊涛骇浪。

      “林舒?”那个刚刚还在她梦中、在她指尖萦绕的声音伴着熟悉的银铃轻响从身后真实地传来。

      她猛地回头,清水迷了眼,朦胧看见和素正倚在竹门边,晨光给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异瞳清澈如水,却正担忧地望着自己。

      “脸怎么这么红?”冰凉的手忽然就贴上了她的前额,苗银手钏蹭过太阳穴,激得她微微一颤。

      那根随后替她别发的手指带着令人心安的药草香,无意擦过耳廓。

      昨夜梦境里的缠绵与清晨独自的荒唐瞬间涌回脑海,那温柔的触感让她几乎腿软得要站不住。

      直到被轻轻按在铜镜前的凳子上,木齿轻柔地梳理她的长发,林舒仍羞赧得不敢抬头。

      镜子里只映出和素低垂的眉眼和专注的嘴角。

      “害羞什么?”和素察觉到她的僵硬,轻笑出声,指尖拂过她通红的耳尖,“很适合你。”

      心跳快得发疼,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她鬼使神差地、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声问:“和素…你觉得我好看吗?”

      “好看啊。”答案毫不犹豫,像山泉敲在石头上清亮悦耳,“像画里走出来的女神。如果我是男的,”她俯身靠近镜面,笑意盈盈地望进林舒眼底,语气带着几分难得的调皮,“一定娶你当我的新娘。”

      梳子咔哒一声掉在妆台上。不等她弯腰掩饰慌乱,和素已经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掌心相贴的温度烫得惊人。

      “就算做不了新娘,”苗疆关于金兰的誓言一字一句,裹着两人交错的体温,郑重地烙进皮肤,“你也是我今生最要紧、最想守护的人。”

      酸汤的香气袅袅飘上楼时,林舒低头看向两人始终没有松开的手——和素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突起的腕骨,那轻柔的触感,既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又像一道温柔而坚固的禁锢。

      她忽然明白了,真正被困住的或许不是即将成为族长、背负整座大山未来的和素,而是自己这只贪恋对方掌心温度、早已深陷情网再也飞不出去的雀鸟。

      那份心疼与不甘,早已在日夜相伴的依赖与命运的纠葛中悄然变质,燃成了心底再也无法忽视的燎原星火。

      早餐在一种微妙而粘稠的氛围中结束。林舒食不知味,碗里的酸汤鱼似乎都失去了往日的鲜活辛辣,她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身旁的和素,看她纤细的手指如何握着竹筷,看她吞咽时颈项微微滑动的曲线,而后又像被烫到般迅速收回,心底那簇被清晨自渎点燃的暗火,烧得她坐立难安。

      和素似乎察觉了她的心不在焉,但在阿爸和族人面前并未多言,只是临走时,悄悄在她手心塞了一小块用荷叶包着的、甜糯的糍粑,指尖温热地擦过她的掌纹。

      “去找大祭司。”饭后,和素的神色凝重起来,眼中的浅蓝与浅棕仿佛沉淀了下去,“接下来的特训,需要她老人家主持。”

      大祭司的居所位于寨子最高处,掩映在一片古老的榕树下,竹楼比别家更显幽深寂静,空气中弥漫着经年不散的草药与香火混杂的气息。

      楼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在供桌上跳跃,映照着墙壁上斑驳的、绘着繁复虫鸟图案的图腾,以及角落里那些形态各异、密封着的陶罐,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意。

      大祭司盘坐在蒲团上,银白色的长发披散,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斧凿,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能洞穿人心。

      她静静听和素说明来意——为了应对族长即将面临的更复杂的挑战,她们需要更深层地掌握解毒与控毒之法。

      “古老的方法,才有古老的力量。”大祭司的声音沙哑得像风吹过千年的枯木,“我这里有一种‘鸩羽枯’的古毒。非剧痛立死,而是如跗骨之蛆,蚕食生机。”

      她详细描述了毒的可怕之处:毒性将分阶段显现,最初只是乏力、畏寒,继而会出现肌理僵痛、五感紊乱,后期则可能陷入昏聩、脏器渐衰。

      整个过程,从服下到彻底毒发,有一个月的时间。而大祭司会运用毕生功力,勉强压制毒性蔓延的速度,为林舒争取宝贵的观察和施治时间。

      “但吾之力,亦只能延缓,不可逆转。”大祭司的目光如鹰隼般锁住两人,“若半月之内,林舒找不到克制之法,毒素将冲破禁锢,届时……”她看向和素,“回天乏术。”

      竹楼内死寂一片,只有油灯灯芯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这一个月,前半月,和素尚有余力,可凭其经验,带你辨识所需草药,应对初发之症。后半月,”大祭司顿了顿,语气沉缓,“她便自身难保,能否找到对的药,试出有效的方,全看你一人。你可敢?”

      最后三个字,重重砸在林舒心上。她猛地抬头,看向和素。

      和素也正看着她,异色瞳仁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沉静的决绝,以及……全然的信任。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信你。”

      林舒的心脏像是被那只信任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清晨那些隐秘的情愫在此刻化作了更为汹涌澎湃的决心——她绝不能失去眼前这个人。

      “我敢。”林舒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出乎意料的镇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我会找到办法救她。”

      大祭司深邃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片刻,缓缓点头:“好。记住,你看到的每一个症状,都是毒性的线索,是生路的路标。一步错,便是黄泉。”

      她取出一只漆黑如墨、造型古拙的小陶瓶,拔开塞子,一股极淡却令人莫名心悸的苦涩气味逸散出来。

      和素没有丝毫犹豫,上前接过,仰头便将瓶中那少许暗沉的液体尽数饮下。

      她的喉头滚动了一下,眉心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随即便恢复了平静,只有脸色似乎瞬间苍白了一分。

      林舒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手指蜷缩,几乎要冲过去。

      “从此刻起,计时开始。”大祭司的声音如同判官落笔,“带她回去。仔细观察,用心斟酌。山林万物相生相克,答案就在其中。”

      和素转过身,对林舒露出一个安抚的、却略显虚弱的笑容:“走吧,我们先去认识一下,‘鸩羽枯’第一阶段可能需要用到的几味药。它们长在后山背阴的溪谷里。”

      阳光透过榕树的缝隙洒下,落在和素身上,却仿佛带着一丝冰冷的重量。林舒看着她努力挺直的背影,心中那为爱恋而生的星火,骤然燃烧成了必须与时间、与死神赛跑的熊熊烈焰。

      她快步跟上,伸手稳稳扶住了和素的手臂,语气坚定:“好,我们一起去。”

      她的试炼,开始了。为了救回她的和素,她必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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