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诱捕计划》七分月

5、第 5 章

　　温启下意识想阻止这莽撞：“等等！”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豺狼纵身扑向倒在地上的男人，那道黑色身影猛地撞开了他，一反身，迎着落下的利爪毫不犹豫地将一柄匕首插入异兽的颈部。

　　温启连呼吸都顿住了。

　　异兽的危险性不光在比寻常猛兽更高的攻击性，而且有着无数种难以被常理解释的特异能力，其中包括强大的恢复力——想要对异兽造成不可逆伤害需要使用中枢特制的武器，普通刀具恐怕只能略做牵制。

　　豺兽霎时间发出愤怒的嘶吼。

　　来不及拔出匕首，身着黑衣的男人就被利爪猛地扫向朝旁侧，接连翻了两圈才半跪在地稳住身形。豺狼同样踉跄着后退几步，耸动着颈部试图将利器抖落。

　　果然制服不了它，但眼下是最好的时机了。

　　温启追上前，手提箱狠力冲头砸下，紧接着抬腿一记横踢直直将豺兽扫出几米远！他迅速朝黑衣男人伸出手，冲杂货铺那头喊道：“你们快走！”

　　零星几个人当即撤离这危险之地。

　　“谢了，”黑衣男人搭上他的小臂借力起身，目光却一下盯向他的身后，“当心，好像激怒它了。”

　　温启顿时心中警铃大作，一回头，正对上豺兽蓄势再攻的姿势。

　　为了救人，他强行把异兽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眼下只能想办法拖到治安局的人来增援了。

　　温启清楚自己虽然没有和异兽交手的实战经验，但到底是比普通人要有些身手的。可这样近的距离，已经不容许他再去找防身器械了，赤手空拳和一只异兽搏斗又无异于把自己往死路上送。

　　除非……

　　两人就这么隔着几步之遥和豺兽僵持着，温启压低声音对身边的人道，“你有多少把握？”

　　身侧和他一般高的年轻男人变戏法般又摸出把匕首来，“还好，你呢？”

　　怎么感觉随身带两把匕首的人比异兽还危险。温启清了清嗓子，镇定回答：“活着就是胜利。”

　　黑衣男人惊疑地看了他一眼，大约是没想到真有人手无寸铁冲上来还能这么淡定。

　　温启说的是实话。虽然他在防线学校里成绩不差，但训练和实战是两码事，要如何拖延、甚至是制服一头异兽，他心里没底。

　　没想到实战课在实习期上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豺兽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用前爪刨着水泥地上的沙石，闪烁着幽火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两人。

　　比起预备攻击，更像是……在忌惮着什么。

　　异兽是基因异变的物种，习性早已和寻常生物大不相同——尤其是这种由肉食动物变异而成的异兽，对人类攻击性有增无减，不可能因为人类的数量有所顾忌。

　　街上的喧嚣嘈杂都归于一片模糊的攒动，唯有矮树灌木被风惊扰，发出沙沙的声响。温启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正准备出声——

　　砰！

　　一梭子弹突然自身后的楼栋处破空而来，直直打向豺兽！

　　浑浊的咆哮声骤然倒地。眨眼间，一队穿着深蓝色工服的人出现在眼前，领头的人一挥手，其余人便训练有素地朝豺兽抛出几根铁索，将它拖进带来的铁笼里。

　　这些事治安局的人。

　　治安局隶属于中枢四大部门之一戍卫部，主要负责维护街区内的治安，其中自然包括简单的制服异兽。

　　温启松了口气，转过身：“你没事……”

　　黑色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身着蓝色工服的男人。

　　后者并不知晓前因后果，按着流程礼貌道：“先生，我们是16号街区的治安局成员，方便了解一下情况吗？”

　　温启收敛起那丝疑惑，点点头，“请说。”

　　“我想知道除了您还有人正面接触过这头异兽吗，我们需要登记一下当时的状况。”

　　温启注视着对方公事公办的模样，眼神动了动，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开口了：

　　“我不清楚。”

　　他鬼使神差地替黑衣男人隐瞒了下来，“不好意思，我没太关注当时的情形。”

　　治安局的行动效率一流，简单问了他几个问题就带着异兽和杂货铺老板离开，只留下了两人在现场将警戒线一拉，就当作是暂且处理完了。

　　街道两侧静滞的草木又活跃起来，被风吹得相互倒伏，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日头逐渐向中天爬去，整个天空显着白与蓝的交织。

　　温启第一个念头便是去找那位神秘鬼祟的黑衣男人。

　　他有预感，这人应当没走多远。

　　旧城区的街上大多是联排的低矮楼栋，一层用作商铺，楼上为仓库或是住户，因而店铺之间往往都有一条两三人宽的巷道。温启顺着黑衣男人消失的方向走着，终于在一条巷道的拐角处听到轻微的咳嗽声。

　　他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里，便利索地拐了进去。

　　墙下有几丛自然生长的灌木，正被日头映照出安静的斜影，斜影上站着个头戴棒球帽的男人，倚着墙，见到他来了才转过头。

　　果然在等自己。温启再次确认没人尾随，才快步走到他跟前，“你怎么在这儿，没受伤吧？”

　　“我没事。”

　　黑衣男人看上去比温启年长，大抵三十岁上下，浓长带着点浅灰色的眉毛下眼神深刻而坚毅，十足一身正气的老干部味儿。男人揉了揉肩膀，继续道，“刚刚治安局的人有问起我吗？”

　　“没有，”温启的眼神在他脸上一扫，随即流露出一点笑意，“他们就随便问了点问题，没说别的。”

　　老干部明显松了口气。

　　和他的猜测并无二致，这个神秘男人不希望被治安局注意到。

　　温启早有耳闻旧城区的隐藏行业，什么情报贩子啊、赏金猎人啊诸如此类的，大多都行事低调，不愿被中枢眼熟。

　　人总有自己的小秘密，理解理解。温启把手往外套口袋里一揣，体贴地岔开话题，“你在这特地等我，是找我有事？”

　　“我想谢谢你，”黑衣男人压低了帽子，帽檐下的阴影模糊了眼底的神情，“我很意外你会来帮我。”

　　“意外？”

　　“没有防身武器的情况下主动攻击异兽太危险了，万一激怒它，后果不堪设想。”

　　“有什么意外的，现在我俩都没事就好。”

　　温启大大方方地拍拍老干部的肩，十足好兄弟气概，“而且你还是第一个冲上去的，你就不怕异兽攻击你？”

　　老干部摇摇头，低沉的声线有些刚正不阿的意味，“我没想这么多，甚至它选择攻击我更好，我还能抵挡一阵子，其余人未必能能应付。”

　　觉悟这么高，难道也是中枢的人？

　　温启上下打量了他一遭，肃然起敬。男人和他体格相似，算不上魁梧，可正气凛然的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叫人安心的意味，而且……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温启问。

　　“是吗？”

　　男人对他的话没太多反应，平静道，“我没有印象。”

　　不对劲。

　　普通人下意识的反应应当是多看他两眼确认一下，这人却几乎毫不犹豫就否认了他的说辞。

　　温启没追问，只微微一笑，“那是我记错了。”

　　对方似乎并不在意他这半信半疑的客气话，扶了扶棒球帽，沉声道，“我先走了，我会记得今天你救了我的事的。”

　　两人就这么擦肩而过，然而就在经过的一刹那，一个清晰的念头宛如疾风般在温启的脑海里飞速掠过——

　　是昨天街上碰到的蒙面男人！

　　他蓦地转身。

　　和上次的结果如出一辙，哪有什么黑色人影，只不过短暂犹豫了几秒钟的时间里，黑衣男人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看来这人极其擅长潜行。

　　穿行的风将温启那头蓬松短发吹得四下乱飘，发丝抚过脸颊，徘徊在褪去笑意的眼角。直到周围传来响亮的汽车鸣笛声时，他才像是被唤醒一般，对这早已空无一人的走道舒出口气。

　　难怪他不想被治安局注意，原来是被抓捕的对象。

　　那他们能在短短两天之内相遇两次，完全是巧合吗？可如果是一场预谋，这黑衣男人图谋的又是什么。

　　温启揉了揉额角，顺势靠在一侧的墙上，将已经升级为防身武器的手提箱放在腿边，拿出手机流畅地翻到了备注为“明”的电话号码页。

　　既然这是他的任务目标，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提供点皮毛线索。他垂下眼帘，遮挡了底下流转的沉思，就这么凝固了片刻，最终还是手指微微一动，将号码页面切换到“部长”。

　　算了，理由还是不够充分。以无用线索为由打一通电话，不仅套近乎意图太过明显，而且还显得自己有些莽撞了，还是下次见面再谈吧，当务之急是解决芯片遗失的事。

　　他按下了“部长”的拨通键。

　　对面接得很快，听筒里传来模糊的声响时，温启先说话了，“部长？”

　　“小温啊。”

　　很清爽的男声，听起来甚至比他还要年轻，难道指挥部的部长竟然和他年龄相仿。温启愣了愣，下意识掏出客套的自我介绍，“部长好，我是被派来旧城区实习的温启。”

　　对面像是笑了笑，“指挥部的部长这两天执行任务去了，工作电话暂时由我代接，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他。”

　　他怎么跟个沙包似的被到处扔。

　　不过接电话的人不是他的领导，这么说来，暂时没有打破部长应该都有些年纪的滤镜。在温启犹豫着怎么回答时，对面又传来笑吟吟的声音：

　　“我是科研部的陈部长，说起来还算你实习领导的平替吧。”

　　温启手一抖，手机差点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