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诱捕计划》七分月

2、第 2 章

　　几乎在同时，明长晏果断反身一记横踢，直直扫向身后人的腰胯。

　　黑衣人没料到他的反应如此迅速，一时躲闪不及，被这冲力猛地掼到便利店墙上。他的眼神往两人身上扫了一圈，像是意识到什么，转身要逃。

　　“站住！”

　　温启拔腿就追，眼见那人又要隐进人流里，下意识对着墙边堆叠的收纳筐干脆利落飞起一脚。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玻璃瓶的破碎声、易拉罐的碰撞声、路人的惊呼绞成一团，都随着收纳筐一连串滚落在地。

　　完了。

　　所有纷乱嘈杂的动静在温启的大脑里响成一句话——

　　如果被那位烂脾气领导知道自己刚来旧城区就闯祸的话，他的实习成绩恐怕要完蛋了吧。

　　滚落在地的瓶瓶罐罐和碎玻璃绊住了黑衣人的步伐。男人急急刹住脚步，一回身，竟直接抓起地上的收纳筐朝温启掷去！

　　明长晏立刻喝道：“当心！”

　　温启本能般双臂交叠在身前，铝合金制的手提箱迎面撞上收纳筐，发出“嗡”的一声，小臂却只感觉到轻微一震。

　　不愧是中枢发的箱子，质量就是好！

　　温启放下手，正要乘胜追击黑衣人的踪迹，冷不防肩膀被人从后边拍了拍。

　　“等等。”

　　温启疑惑地回过头。明长晏在身量上比他略矮半个头，但压不住那股挺拔的气势，男人丝毫不慌张，不紧不慢地踢开地上的玻璃残骸，腾出一小块空地来，“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温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更重要的事？”

　　明长晏面无表情地朝前边抬了抬下巴，语气冷静而平淡，像是习惯了用吩咐似的口吻说道，“先解决这些吧。”

　　大事不妙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温启缓慢地四下环顾了一圈，

　　地上的易拉罐和碎玻璃杯躺得横七竖八，还有几个瓶罐在顺着地上的水渍惯性滑动着，招摇地路过几米外围观的路人跟前。

　　这活脱像个打架斗殴现场。

　　还有机会补救一下吗。

　　温启讪笑着移开目光，当看到商铺老板正痛心疾首地指着他们和保安控诉时，所有的侥幸都被一锤定音。

　　解决不了了，认命吧。

　　.

　　16号街区治安局，调解室。

　　温启，来到旧城区实习考核的第二天，就因扰乱公共场所秩序被“光荣”请进治安局。

　　而且还是和曾经的救命恩人双双被带走。

　　简直是天崩开局。

　　调解室的空调直对着脑门吹，他坐在椅子上，双目盯着反着白炽灯光的檀木桌，心里琢磨着出去之后一定要在意见反馈箱投一条改装空调位置的建议。

　　“姓名？”对面的调解员出声了。

　　“温启。”

　　“年龄？”

　　“二十一。”

　　“为什么闹事？”

　　温启刚停顿了一下，另一名负责登记的调解员立刻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说实话。”

　　他便意思意思说了几句实话：“我没闹事，是别人先动的手，然后我一不小心——就撞到那些塑料筐了。”

　　“你的意思是另一个人先动手，然后你就还手了……你完全不认识他？”

　　互殴和手滑哪能相提并论！温启脸上唯唯诺诺，嘴里据理力争：“我是脚一滑不小心撞的。”

　　有人忽然在门外叫了个名字，提问的调解员便应声走到外头去，负责记录的那位见状接过了问话，“你不用这么紧张，这个不留案底的，道个歉赔偿一下就行。”

　　温启脸上的神情顿时凝固了。

　　他当然紧张！

　　虽然不留案底，但是要签调解书。这玩意一旦落到他领导手里，依照周流的意思，那尊凶神恶煞要是知道他刚来实习就干些有损中枢门面的事，指不定要把他的实习评分扣完，然后抽筋扒皮，扔去喂异兽清理门户。

　　他的确可以全盘托出自己是帮忙拦人，但万一救命恩人在执行秘密任务，他这么一交代，不光是将任务暴露出去了，而且旧城区大多数地方没监控，光凭他一张嘴，调解员能信吗。

　　要评分还是要报恩？

　　温启仰起头，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凝神半晌，最终深吸一口气：“我……”

　　门再次被人推开。

　　这回是进来了两个人，来人和做笔录的那位耳语几句，后者便点点头，收拾了记录工具离开，只留下另一位低梳着长辫的衬衫男人。

　　温启一见到这张脸，顿时如获大赦般站起身，“你怎么来了？”

　　“刚才的事谢谢你。”

　　关合的门页掠起一小阵风，将明长晏额前的发丝堪堪擦过冷硬的五官线条，他将温启的手提箱放在桌面，轻轻推了过去，“我已经和他们解释清楚了，你可以直接离开。”

　　不愧是他的恩人兼偶像，又救了他一次！

　　温启清俊温和的眉眼里满是欢喜，通情达理道，“没暴露你的任务就好，你……现在还在中枢工作吗？”

　　檀木桌对面的男人眉心一动，眼神忽地冷了下来。

　　温启浑然不惧，双手撑在他的宝贝手提箱上，身体略微前倾，真诚，又带着点试探道，“你还记得吗——十年前的一次清剿行动，晚上，你救过一个小孩，而且告诉他你是因为在中枢工作才救的他。”

　　明长晏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回忆了好半天，那点忌惮终于松懈下来，“你是那个……”

　　温启流畅地接过他的话，“对，我一开始还叫你——”

　　明长晏打断他，“你还记得这些。”

　　温启后边的话在喉头转了圈儿，忽然记起了男人当年被他的话惊得如临大敌的模样，倒也不觉尴尬，笑得眉眼弯弯的，顺着他的话道，“当然记得，而且现在我也是中枢的一员了。”

　　“你在中枢？”

　　“是啊，我刚来旧城区实习，”温启歪了歪头，蓬松的短发被白炽灯晕染出柔和的微光，“如果不是你替我解释，我估计要被对接的领导扣分了。”

　　明长晏随意问，“你领导是谁？”

　　“指挥部的部长。”

　　“……”

　　温启颇为不好意思地瞥开目光，也正是这一刹那，他错过了男人眼里好些一闪而过的情绪，“听说他脾气不好，我要是这么给他添麻烦，可能实习的评分会被打个学生优惠折扣。”

　　“……”

　　明长晏面无表情地双手插着裤袋，“放心，不会这么容易扣分的。”

　　“好，我信你，”温启只将他的冷淡当作是不爱接触人，于是也没伸手，礼貌地保持着让人舒适的距离，“再见面就是缘分，我叫温启，怎么称呼你？”

　　男人眼神又是一阵游移，似乎有些犹豫，“姓明，日月明。”

　　不想透露自己的全名？合情合理，他懂，这叫机密。温启心领神会，配合着递出个台阶，“那我会不会打扰到你工作了？要不我……”

　　“不会，刚好我有件事想问你。”

　　明长晏纹丝不动，“你认识刚刚那个人吗？”

　　是在说那个黑衣人。温启老实摇摇头，“没见过，我已经几年没来旧城区了。”

　　空调风沉默地徘徊在这间小小的调解室里，不住晃动着角落里那盆绿植。冷白的灯光覆在男人脸上，将沉吟着的五官描摹出一圈薄薄的光晕，显得这张本就轮廓硬朗的面孔愈发淡漠。

　　温启摸不清他在想些什么，但从这反应看，对方大约是需要那位黑衣人的线索，可沉默了片刻，男人却只是说：“我明白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家吧，以后有机会再见。”

　　温启用毕生最快的反应速度道：“等一下！”

　　男人没动弹，像是在等他继续说。

　　“要不顺便留个联系方式？”

　　温启面上维持着得体的礼貌，大脑却转得飞快，从各个角落给这话找了个恰当的理由，“我以后要在科研部工作，万一你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男人淡淡地乜了他一眼，轻叹了口气，“不要随便向外人透露自己的信息。”

　　温启眼睛亮亮的，诚恳道，“但你不一样啊。”

　　明长晏似乎不太习惯被人这样看着，移开眼，竟然真就把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留个电话吧。”

　　从天而降的缘分被他掌握住了！

　　温启大大方方掏出自己的手机互相交换号码，像真正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熟络道，“我就住在这附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

　　话不多，但从细微的反应和神态中能看出，对方对自己的热情并不反感。温启对适可而止的功力炉火纯青，拿着手提箱溜到门边，“那我不打扰你了，你也早点回家，下次见。”

　　“嗯，下次见。”

　　明长晏默默地看着逐渐合上的门，松了口气，顺手拉开檀木桌另一侧的椅子坐下。手臂枕着桌面，将手机平举起来，双眼凝视着青年在通讯录里留下的备注名。

　　温启……

　　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中枢总塔调来旧城区分塔的实习生，前几天他就接到消息了。

　　谁都想不到，当年救下的少年会在十年后和他重逢，而且同样进了中枢。

　　男人低垂着眼，半阖着的睫毛上头挂着稀薄的光。半晌，他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拇指一动，流畅地按下一串号码，拨出电话。

　　对面接得很快，听筒里传来模糊的声响时，他先开口了，“是我。”

　　“你怎么又在非工作时间打电话给我，这次我可不加班……”

　　“有两件事，”明长晏丝毫不在意电话另一端抗议的年轻男声，语气平淡地阐述道，“第一，我见到目标了，但当时情况紧急，条件不允许抓捕。我猜测他近期暂时不会离开16号街区，你那边也多留意一下。”

　　“第二。”

　　明长晏一手搁在桌上，手指微微叩着桌面，光是这样坐着就自然而然地带有那种不易接近的凌厉气场，“你扔给我的实习生我见到了，和我猜测的一样，他不认识目标，但目标疑似高度关注他的行踪，原因不明。”

　　“你有想法？”电话那头的人问。

　　他沉默半晌，承认了，“既然目标高度关注他，那我需要借用一下这条线索，期间我会保证他的安全。”

　　“这样啊。”

　　对面的人语调很是轻快，像是并不在意他的做法，“那随便你处理啦，小明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