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过境》冬染秋

13、归处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斜斜地洒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桑沐站在床边系衬衫纽扣，修长的手指在晨光中泛着玉质般的光泽。

　　泠止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发丝凌乱地翘着，像只刚睡醒的猫。

　　她赤脚踩在地毯上，从背后环住桑沐的腰，下巴轻轻搁在她肩上：

　　"沐沐宝宝……"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尾音拖得长长的。

　　桑沐系扣子的手顿了顿，耳尖悄悄泛红："干嘛呢，肉麻。"语气里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泠止没有回答，只是偏头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

　　晨光中能看见细小的尘埃在她们之间浮动，像散落的星屑。

　　"要不你搬去我那住吧。"桑沐突然开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衬衫袖口，"我房子大，一个人住太空。"

　　泠止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盛满了晨光的琥珀。

　　她收紧环在桑沐腰间的手臂，脸颊贴着她的后背蹭了蹭："好啊，我可是求之不得。"

　　桑沐转身，看见她笑得眉眼弯弯，睡衣领口歪斜着露出一截锁骨，上面还留着昨晚的吻痕。

　　她轻咳一声，从衣架上取下助理刚送来的衣服："那就去穿衣服，我们去你家。"

　　泠止接过衣服，却在桑沐要松手时突然拽住她的手腕："等等。"

　　她踮起脚尖，在桑沐唇上偷了个香，"定金。"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两个相贴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

　　窗外，早起的鸟儿在枝头跳跃，唱着一支关于新生活的歌。

　　桑沐站在公寓门口，看着搬家工人将最后一个纸箱搬进客厅。

　　五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照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几何形的光斑。

　　纸箱上贴着她一贯工整的标签：「书籍-建筑设计类」，黑色马克笔的字迹方正如印刷体。

　　而旁边，泠止的箱子们则像它们的主人一样随性——「杂七杂八」四个字龙飞凤舞，其中一个箱子上还画着夸张的笑脸，嘴角都快咧到箱角了。

　　"桑桑！"

　　泠止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尾音上扬得像跳跃的音符。

　　桑沐走过去，看见她正踮着脚想把一叠盘子塞进吊柜，发髻松散得快要散开，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颈间。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T恤，下摆随意地扎在牛仔短裤里，露出的膝盖上还沾着一点搬家时蹭到的灰尘。

　　"你说碗碟放左边橱柜还是右边？"泠止转过头，鼻尖上沾着一点灰，像只偷吃面粉的小猫。

　　桑沐的目光落在那叠摇摇欲坠的青瓷盘上，立刻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双手稳稳托住底部："左边。但得先垫防滑垫。"

　　"防滑垫？"泠止眨眨眼，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在哪里？"

　　桑沐没有回答，转身走向自己那堆标记清晰的箱子，从「厨房用品」箱中取出一卷米色防滑垫。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测量柜体尺寸，裁切，铺平，再将盘子按大小顺序一个个放进去，间距精确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泠止靠在料理台边看着她，嘴角噙着笑。

　　阳光穿过她指间把玩的玻璃杯，在地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哇，桑桑好厉害。"

　　"马屁精，这只是基本收纳。"桑沐头也不抬，继续调整盘子的位置。她能感觉到泠止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像一片温暖的羽毛。

　　突然，一阵柑橘混着阳光的气息靠近。

　　泠止毫无预兆地贴上来，下巴搁在她肩上，呼吸拂过耳廓：

　　"可我就喜欢你这种一本正经的样子。"

　　桑沐的手顿在半空，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玻璃杯在她手中微微颤动，倒映出泠止狡黠的笑眼。

　　"别闹。"她试图保持声音平稳，"还有好多东西没整理。"

　　泠止笑着退开，赤脚踩在未拆封的纸箱之间，脚踝上的银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那我们先整理哪个房间？"

　　桑沐环顾四周。客厅里堆满纸箱，阳光在包装胶带上跳跃。

　　泠止的油画靠在墙边，色彩浓烈得像是要融化在光线里；她的建筑模型则整齐地排列在书架上，线条冷峻而克制。

　　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此刻却奇妙地和谐共处。

　　"卧室吧。"桑沐说，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主卧的窗帘被风吹起，像一片飘动的云。泠止跪在床上拆箱，T恤下摆随着动作掀起一角，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线。

　　桑沐假装没看见，专心组装衣帽间的隔板，螺丝刀在她手中转得飞快。

　　"桑桑，"泠止突然举起一件皱巴巴的衬衫，"这件要挂起来吗？"

　　桑沐抬头，认出那是自己最喜欢的一件亚麻衬衫，现在却被揉得像块抹布。

　　她叹了口气走过去："要先用挂烫机..."

　　话音未落，泠止突然拽住她的手腕。桑沐失去平衡，整个人扑进柔软的被褥里。

　　泠止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她，柑橘味的洗发水，阳光晒过的棉布，还有一丝颜料的松节油香。

　　"泠止！"桑沐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按住了肩膀。

　　泠止的眼睛在逆光中呈现出琥珀般的通透，她轻轻拂去桑沐额前的碎发：

　　"你从早上9点忙到现在。"指尖顺着脸颊滑到下颚，"休息一会儿。"

　　桑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肌肉有多紧绷。泠止的拇指按上她的太阳穴，缓慢画着圈。

　　阳光透过她的发丝，在桑沐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衣柜隔板..."桑沐还在挣扎。

　　"明天再装。"泠止俯身，吻了吻她皱起的眉心，"现在陪我睡午觉。"

　　桑沐想抗议，却突然被一阵疲惫击中。

　　泠止的手臂环过她的腰，体温透过衣料传来。

　　窗外，搬家公司的卡车正缓缓驶离，留下一地斑驳的树影。

　　半梦半醒间，泠止感觉桑沐在轻轻拨弄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数过去，像在确认什么珍宝。

　　她模糊地想，那些精确到毫米的设计图，那些严丝合缝的建筑模型，都不如此刻交缠的十指来得完美。

　　暮色降临时，桑沐被厨房的声响惊醒。

　　她赤脚走到门口，看见泠止正对着手机教程手忙脚乱地炒菜，锅里腾起的烟雾让她不住地咳嗽。

　　"应该先放蒜..."桑沐忍不住出声。

　　泠止吓得差点扔掉锅铲，转身时脸上还沾着酱油渍："你醒啦！"她献宝似的举起锅铲，"我在做你最爱吃的蒜香排骨！"

　　桑沐看着锅里焦黑的块状物，嘴角抽了抽："这是...炭烧风味？"

　　"桑沐！"泠止气鼓鼓地跺脚，却因为踩到溅出的油渍差点滑倒。

　　桑沐一个箭步上前揽住她的腰，两人跌跌撞撞地撞在冰箱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鼻尖相抵的瞬间，喻涵突然笑了："我们好像还没给新家暖房。"

　　桑沐挑眉："所以？"

　　泠止的指尖点上她的锁骨，缓缓下移："所以...要不要在厨房试试？"

　　锅里的"炭烧排骨"发出最后的悲鸣，但已经没人在意了。

　　窗外，新挂上的风铃叮咚作响，像是为他们的新生活奏响序曲。

　　第二天早上，桑沐还是重新做了排骨。泠止边吃边抱怨腰酸，被桑沐用沾着酱汁的指尖抹了鼻子。

　　阳光照在并排摆放的牙刷上，一支薄荷绿，一支明黄色，像两个终于找到归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