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落》吉走走

11、第 11 章

　　接下去的两周，Y都没有任务给他。
　　不过，他已经‘升级’了。已经摆脱了只挣钱的阶段，踏上了有所成就的台阶。上一笔酬劳，如同一瓶珍贵的窖藏，值得不断反复的回味。

　　那天开始，除了正常的本职工作以外，就是阅读。
　　是的，从II级任务开始，他就开始跑图书馆借书了。这是他偶然间发现的。在一次任务里，他引用了听到的某一句颇有哲学意味的话语，并意外收到额外的奖励外。他窥探到Y的另一个特点：有点文青。

　　他做了点功课后，决定从《讲论语》和《黄金时代》入手开始阅读。

　　选择《讲论语》，是很久之前，在一个直播间里，看到漂亮的主播姐姐正在介绍这本书，还把书的作者找来，一起交流分享。他很有耐心的听完了整段关于这本书的介绍，觉得有点意思。

　　而《黄金时代》，则是对作者王小波的致敬。从《一头特立独行的猪》，当时他还是一个初中生，就被这个名字所打动。虽然，当时他并没有去细读‘那头猪’，但牢牢记住了作者的名字。所以，要读书，王小波的名字就跳了出来。在图书馆的电脑里查询他的作品，这本《黄金时代》冠居首位，理所当然的，被选中。书中‘王二’这个人物，果然深得他意。这名不修边幅、思想新奇、行为独立的二十多岁青年，正是他想成为的样子。他的‘陈清扬’在哪里？在哪里可以找到一个从精神到□□都能够跟自己合拍，且不计较俗世标准的女子？

　　他这个年纪本该有的生理冲动，在平凡的外表和普通的工作之下，被层层盖住。可能是一种催眠，他在无意识中，认为没钱没地位没长相的自己，没有找女人的资格。

　　《黄金时代》让他隐约窥探到女人的一角世界，III级任务中跟陌生大美女的‘接触’。这些，似乎拧松了那瓶名叫‘荷尔蒙’的容器盖子。

　　他有点蠢蠢欲动！

　　第三周的周一，他收到了Y的信息，第二个III级任务来了。

　　现在，他已经能熟练的辨别任务等级，III级任务会提前下发，并附有变装要求。跟I级和II级会在任务里明确告知内容不同，III级任务中，只有变装要求，而实际工作内容，要到现场，Y才会告诉他。
　　这就像开盲盒一般，刺激！

　　这次‘出演’一名‘高级白领’。

　　Y寄给他的包裹里，有一副细银边的眼镜、一块金属腕表、一件深蓝色polo衫、一条卡其色长裤，一条皮带和一双休闲鞋。
　　眼镜的功能不变。其他的，Y称之为‘道具’。

　　他又开始紧张了。
　　Y寄给他的这些‘道具’，跟他的身高体型完全合拍，就像是量身定制的一样。

　　当他戴着眼镜，拍摄别人的时候，内心隐隐的有一点‘控制感’。被拍对象被观看、被凝视却一无所知。

　　而现在，面对一一展现在眼前的‘道具’，他觉得自己在无所察觉的时候成为了被观看和被凝视的对象。

　　Y要求他服从，没有问题，可以做到。毕竟出钱的是老板。可是，这份工作，是一份简单的工作吗？他通过扮演一个猥琐男，对着一位漂亮的女性说了8句下流话，就获得了4位数的酬劳。那么，Y能因此获利多少呢？那些观看影像的、Y口中的‘客户’究竟是怎样的一群人，愿意掏钱‘竞价’去看去听这些，在他的认知里属于‘垃圾’的内容？

　　现在网络发达无比，各类小视频比比皆是，每天都以千万的计量单位在被个人或者团体制作和发布出来。这些视频的内容，他认为远远比自己拍摄的精彩和吸引人。

　　为什么，那些‘竞价客户’放弃免费的视频，而愿意掏大钱来看这些‘垃圾’？

　　网上的视频，现在很多迎合当下人的口味，会做成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的微视频。他进一步猜想，自己拍摄的那部分内容，是不是也只是一个短视频的‘开场部分’，其后续，会有他人跟进？

　　想到这里，他停住了。
　　他强行叫停自己不断探索的思想。
　　不能再往下想了。

　　那位美丽的绿裙女子，有可能继续被Y盯着，被一群隐藏在黑暗中的人观看和凝视。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副可怕的画面：绿裙女子正坐在那里，突然，从她的脚底冒出一群黑色的虫子，它们越来越多，顺着她的脚踝向上快速移动，仅仅几个刹那，在她刚要开口呼救的时候，整个身体就被黑虫淹没。最后，停留在他脑海里的，是她那双闪亮的双眸中盛满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