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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未来之镜（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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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兽的头骨处，灰狗一人静静站在兑换点前。
“阿灰，原来你在这里。”阿彩慢慢走到灰狗的身旁，一起看着兑换点上的物资。
“你要兑换什么？”阿彩的手轻轻划过一个个物资，物资下面都标注着数量不少的的怜悯之菇。
“是这个吗？”细长的手指在药箱的图标下停了下来，阿彩转头看向一旁沉默的灰狗。
灰狗咬了咬后槽牙，眼睛逐渐泛红，表情也变得扭曲起来。
“阿灰，我就在这里，你不需要买这个了。”阿彩温柔地抱住了灰狗，轻声说。
“阿彩，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用。”灰狗将阿彩紧紧抱入怀中，哽咽道，“是我没能留住你。”
阿彩只是轻轻拍拍灰狗的身体，柔声道：“可我就在这里，我就在你的身边。”
灰狗更紧地抱住怀里的身体，怀里的温度如此真实，可越是真实越让他清醒。
“阿灰，你要离开我了吗？”阿彩总归是最爱灰狗的阿彩，只是沉默就已经让她明白了灰狗的决定。
“阿彩，等等我，等我来到你的身边和你述说塔顶的风景。”灰狗放开了阿彩，强撑起一个满是泪水的微笑。
阿彩定定地看了会灰狗，随后踮起了脚尖，给了灰狗一个温柔至极的吻。
这个沾着自己泪水的吻很苦，灰狗第一次知道吻居然可以苦得让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栗。
“阿灰，我等你，我等我的骑士回到我的身旁。”阿彩吻去了灰狗脸上的泪水，同样笑着说。
“我最爱的人，这一路的风景一定会很精彩，等你回到我的身边，我会好好倾听你的故事。”阿彩再次在灰狗的眼前化为了光点，灰狗握紧了双拳，却没有再让新的泪水流出，已经不会有人再这么温柔地为自己抹去眼泪了。
“还有，谢谢你，长锋。”阿彩的话飘散在空中。
“阿彩姐，不用谢。”不知何时出现的萧长锋指尖微微颤动，哑声道。
自此以后，阿彩姐只能活在他们的记忆里了。
灰狗深吸了口气，随后走向了萧长锋。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灰狗满是歉意地说，“我只是想再见见她，我只是……”
“不用抱歉，”萧长锋止住了灰狗的话，只是拍拍灰狗的肩膀，“我和小舟又何尝不想再见见阿彩姐，我们都明白。”
一句明白让灰狗哑了声，他失去了最爱的人，萧哥和小舟又何尝不是失去了一位亲人。
“对了，小舟呢？”灰狗左右看看没找到云行舟疑惑道，“怎么不在这里？”
“小舟……”萧长锋的脸色有点奇怪，“他的状态不太对。”
“不太对？”灰狗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他们现在毕竟是在镜子里，里面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小舟不会被影响了吧，那他可真就真得连累了他们。
萧长锋带着灰狗向巨兽的右爪走去，灰狗担心之余却又觉得萧长锋的表现不太对。
小舟对萧长锋有多重要他是最明白的，小舟几乎是萧长锋一手带大，两人早已像是连体婴一样离不开彼此，小舟如果出事了，萧长锋不会还这么淡定。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人很快就到了巨兽的右爪处，在现实中一向热闹非凡的右爪现在只有云行舟一人站在里面。
“小舟，你在干什么？”灰狗现在明白萧长锋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小舟的身边堆满了怜悯之菇，命运的指针不断转动，尖锐的一端始终会准确地停在云行舟的面前，随后他身边的怜悯之菇就会变得更多。
白色的怜悯之菇几乎快要将云行舟淹没，但是云行舟还是蹲在地上不停地转动着命运指针。
“小舟？”灰狗也是被这个场景震撼到，一方面他很少能看到这么多被采下的怜悯之菇，另一方面是小舟的表情，他认识小舟那么久，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冷酷的表情出现在小舟的脸上。
“今早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在转动命运指针。”萧长锋皱着眉头说，“我倒是不知道他对于没有换到药导致阿彩离开这件事这么耿耿于怀。”
“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灰狗看着专心致志转动指针的小舟更是愧疚，在他悲伤之际，小舟和萧哥其实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力安慰自己。
“不要多想，你和阿彩姐一直很关照我和小舟，阿彩姐离开了，我们最亲的人也只剩你了，当然会希望你尽快振作起来。”萧长锋看了眼灰狗满是歉意的表情，解释道，“我们不想再失去一个亲人了。”
灰狗猛然抬头看向萧长锋，随后抹了把脸狠狠点点头。
“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灰狗看云行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游戏，指针不断旋转，云行舟身边的怜悯之菇也越来越多，但小舟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究竟要多少怜悯之菇，小舟才会愿意停下？”灰狗被云行舟眼中的执着吓到了，这样的执着他只会在极力求生的人身上看到，但那些过于执着的人最终都没有获得好下场。
“可能收拾一顿就好了吧。”比起灰狗满眼的着急，萧长锋反而只是冷眼看着云行舟的举动。
“啊？”灰狗很是意外这个答案，小心地劝道，“小舟只是一时被迷惑住了，而且和我一样太希望阿彩留下了吧。”
“我来劝劝。”灰狗和云行舟一样蹲下，苦口婆心地开始劝说。
但是云行舟却还是盯住指针没有任何回应，昨天还是云行舟不断劝说，灰狗没有回应，现在两人的角色完全反了过来。
灰狗说得口干舌燥，他们身边的怜悯之菇还在迅速增加。
萧长锋用大拇指摩挲着食指的关节，在默念了几个数后终于走到了云行舟的身边。
“小舟，你究竟想改变得是谁的死亡？”萧长锋居高临下地看着云行舟，“这么多的怜悯之菇都挽不回那个人？”
灰狗停下了动作，看着周围快要堆积成山的怜悯之菇也是心惊。
他突然意识到小舟想要救得不是阿彩，或许应该说不止是阿彩，这么多的怜悯之菇，整个第一层的人恐怕都能因此悠闲一段时间，灰狗的瞳孔猛然一缩，惊讶地看向云行舟。
“小舟，你吃的教训还不够多吗？”萧长锋将蹲在地上的云行舟一把捞起，眼神冷冽，“第一层的规则无法改变，第一层的人也无法改变，你有再多的怜悯之菇也没有用，他们会不断向你索取，最终你喂不饱他们，还是会被他们背弃。”
灰狗也是听出了萧长锋说的是什么事情，他认识小舟这么久，那次是唯一一次小舟在萧哥眼皮子底下被伤害到生命垂危，那时的萧哥几乎是豁出了半条命才救回了小舟，没想到小舟居然还有当时的想法，也难怪萧哥会气成现在这样。
但那时的小舟是错的吗？灰狗却很难赞同。
那时的他站在人群中，看着大家其乐融融，谈笑风生的时候不是没期待过这一刻可以永久。
“小舟，我们离开了第一层，我不知道上面的世界会是怎么样的，”萧长锋紧盯着云行舟的眼睛，沉声道，“但是你的命属于我，小舟，不要因为你那过度的同情心丢掉它，懂吗？”
云行舟的视线离开了命运指针，命运指针也慢慢停止。
“哥，我不会再那样做了，这是，”云行舟看了眼逐渐停下的命运指针保证道，“最后一次，对不起。”
萧长锋长叹了一口气，随即将云行舟抱入怀里。
“小舟，我会用尽全力护你周全，所以你要用尽全力保护好自己，行吗？”萧长锋的声音难掩疲惫，疲惫之下翻滚着他无法遏制的恐惧。
“哥，我会的。”云行舟乖乖回道，他的耳边是失序的心跳声，他哥浓烈的不安正在随着心跳声蔓延开来。
“只要哥在我身边，我便一定会让自己好好活着。”云行舟一字一句地回道，耳边的心跳逐渐恢复了它原有的节奏。
“呃，好了好了，既然事情解决了，我们是不是该考虑怎么出去啊？”灰狗看着周围的怜悯之菇渐渐消失也是松了口气，但是进来容易出去难呀，这镜子的出口在哪？
话音刚落，一面巨大的镜子出现在了命运指针上方，一艘小船向他们靠近。
“我猜的时间刚刚好耶。”红发蓝眸的女孩手里还拿着一个漂流瓶，向他们开心地挥挥手。
“你是？”灰狗满脸茫然，为什么自从从第一层出去后，每一个遇见的女孩子都这么自然熟啊，搞得他像是个失忆的人一样。
“以后我们会认识的，”女孩子笑着回道，“现在上船吧，你们可以去第二层了。”
三人没有动，但随后就看见王鹿站在女孩身后向他们招手：“快上来吧，放心她不会害我们的。”
三人陆陆续续登上了船，小小的船一下子就有些拥挤。
云行舟被挤在小女孩的身边，脚下是无数的漂流瓶。
“再一次见面，里面会有你需要寻找的漂流瓶吗？”女孩看了眼云行舟和一直以保护姿态搂着云行舟的萧长锋一笑，缓缓说道。
云行舟在脚下随意捞起一个漂流瓶，手有点不自然地抖动。
曾经无数的漂流瓶在他手中经过，日月轮转，他却怎么也找不到心心念念的那一个。
“不会的，这次绝对不会。”云行舟将漂流瓶小心地放下，肯定地说。
女孩见状神秘一笑：“我很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