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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短暂欢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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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坏人真得没有来耶。”门口女孩抓着云行舟的衣服开心地说,“谢谢神奇猫猫。”
“我们好像也没有做什么。”灰狗挠了挠头,他们没有帮忙做什么,甚至还蹭了顿饭,现在还收到了女孩的感谢。
“不,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多。”宁芝看着云行舟真诚地说。
几人走在回旅馆的路上,身后是长长的影子。
“清道夫今天没有来,”灰狗突然说,“明天会来吗?”
王鹿看了眼沉默的云行舟说:“或许今天已经来过了。”
“来过了?”灰狗不解,“那小孩的妈妈是又躲过了一天?”
“或许吧。”云行舟靠近了萧长锋,语气低落。
萧长锋只是沉沉地看了眼云行舟,随后揽住了云行舟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
隐隐的乐声传来,四人看向了前方,乐园仍然灯火通明,彩色的光如梦如幻,笑声在里面回荡,欢乐在里面蒸腾。
乐园的外面是沉寂的街道,街道上人影稀疏,亮起的小楼内一个个疲惫的灵魂补充着能量,明天又会是一个繁忙的日子。
“悦悦会在某一天进入乐园吗?”灰狗看着明暗分明的前方,第一次在这一层中感到了疲惫,那是来自灵魂的不安与愤懑。
“会吧。”王鹿回道,第二层不乏从外来者成为原住民的人,虽然稀少却不是没有。
“只是需要很多的努力,”乐园的光映在云行舟的眼眸上,让那汪碧绿变得越发虚幻,“牺牲很多珍贵的东西。”
听到这话,萧长锋落在云行舟肩上的手不觉抖了一下,随后便更坚定地抓住了云行舟。
夜已深,悦悦抱着自己的猫猫玩偶陷在梦乡,宁芝坐在床边轻轻地拍着悦悦的身体,垂落的发丝未能掩盖住她不舍的眼神,今夜安宁,只剩今夜安宁。
身后传来了一点声响,宁芝一顿,眼神沉了下来。
“是谁?”
“用最利的刃切断霸道之丝。”身后的人抛出了暗号,宁芝一听放松了下来。
“我们出去说吧。”宁芝又看了眼睡着的女孩,有点不舍地离开。
客厅内刚熄灭不久的灯光再次亮起,两人坐在了桌子旁。
“原来你是执刃者?”宁芝在看清了对方的脸后一惊。
“初次见面,我刚加入不久,有人让我来找你。”来人很快表明来的目的,“让我协助你完成这次行动。”
一张纸条在桌上缓缓展开,旁边还有两张金色的邀请函。
纸条上只有一个大大的金字。
“这是这次的目标。”宁芝的手指缓缓抚摸着邀请函上银白色的金字。
“是。”来人点点头。
“明晚八点。”邀请函上的地址和时间都很明确,宴会上人多眼杂也会是动手的好时候,但是,宁芝看向了自己的腿,腿伤还没有痊愈,白先生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这次行动成功与否她都已经没有了未来。
“这次我们获得多少?”宁芝想了想说。
“给我纸条的人说这次你可以抽取一半。”来人回道。
“金夫人的财产可不少。”宁芝一惊,“为什么这次我可以拿这么多?”
来人只是深深地看了眼宁芝,没有说话,眼里是些许的怜悯。
“原来这样,”宁芝苦笑一声,“谢谢了。”
“是他们的决定。”来人只是简单地回道。
“我明白。”宁芝抹了下眼角,“加入执刃者是我做过最正确的事情。”
“但是你身边有清道夫,你知道吗?”宁芝看着来人突然说,“你很危险。”
来人先是有些错愕,但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他不会让我陷入危险。”男人的语气里满是笃定,听得宁芝一愣。
“你居然相信一名清道夫?”宁芝皱起了细眉,但又一想白天的境遇便没有接着质问下去。
“明天合作愉快。”男人没有接着解释,直接离开了。
宁芝又回到了女儿的房间,抱住女儿软软的身体疲惫地闭上了眼。
白先生的花园内,鸢尾花在月光下像是拢上了一层纱,显得格外神秘。
“小家伙,深夜到来是为了什么呢?”白先生穿着黑色西装站在鸢尾花前。
云行舟站在白先生的身后同样看着大片的鸢尾花,发丝有些凌乱地挡在他眼前,同样挡住了他焦虑的神情。
“怎么不说话?”白先生转过身,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的少年孤身站在小道上,背后的夜空暗沉,在这样的黑夜里少年的白太过微不足道。
云行舟向前一步,突然笑了一声,白先生的眉头一动。
“白先生,一切掌握在手中的感觉当然让人欲罢不能,但是,”云行舟抬头直视着白先生,不多不少的挑衅神情给本就精致的脸庞点缀上了异样的神采,看得白先生难得失神,“一些不确定的东西才能让事情变得更加有趣,您觉得呢?”
白先生定定地看着云行舟,血色的眼睛波澜不惊,云行舟握紧的手心已经被冷汗濡湿,他在赌,赌白先生久居高位的孤单与无聊。
白先生伸手轻轻摸上云行舟的眼睛,细密的睫毛扫在他的指尖,有什么他不能掌控的东西随着指尖的细微触感降临在了他的心上。
这感觉既危险又让人着迷,白先生的视线一动,一点紫色被眼睛捕捉到,随后便是云行舟碧绿的眸子,真是不出意外地相似。
“说说看。”白先生放下了手,向后一步与云行舟拉开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云行舟紧紧攥着的手松开了,汗水被微风吹过变成了细微的寒意。
“执刃者还可以走得更远,”云行舟缓缓道,“只要您稍微减轻一点打压的力度。”
白先生听后笑了笑,“理由呢?”
“如果是为了放过那个带着一个小女孩的母亲,这点理由在我这里是不成立的。”
云行舟神情未动,白先生的笑容变得更深了。
“如果是为了你的同行者,这点理由在我这里也是不成立的。”
云行舟的眼神闪过一丝犹疑,这点犹疑被白先生看在眼里,只觉得事情现在已经变得很有趣了。
“为了您。”云行舟给出了理由,“过早的失败就像一个已经坏了一大半的苹果,人们拿在手里,虽然可惜却会毫不迟疑地扔掉,但是接近于成功的失败却更像个内里腐烂的苹果,光鲜的表面是那么具有迷惑性,等尝到了内里的苦涩时一切却已经没有挽回余地。”
“那样才更有趣,您觉得呢?”云行舟看向白先生,貌似忐忑,内里却相当笃定,白先生会选后者的,他的傲慢已经为他做出了选择。
“你说得很对。”白先生转身看向被黑夜慢慢笼罩住的鸢尾花,语气意味深长,“但为了一切更有趣,我要为明晚的那场戏再添上一个角色。”
云行舟嘴角绷紧,白先生的心思他总是无法猜透。
“视死如归的主角有了,愚昧无知的反派有了,能力出众却什么也更改不了的配角有了,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有了,宴会将在午夜举行,好似一切都有了。”白先生右手一挥,路边的小灯熄灭,鸢尾花彻底陷进黑暗中,“但还缺少一位见证者才对,他认识所有人,他目睹一切的发生,也只能目睹一切的发生,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云行舟脸上的血色褪去,单薄的身躯微微晃了晃。
白先生却好似没有任何察觉,拉住云行舟冰凉的手,眼睛里含笑,看得云行舟一抖。
“小家伙,第一缕晨光照耀在这片鸢尾花上时,你一定会带给我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的,对吗?”
云行舟的瞳孔一缩,他明明应该干脆地给出答复,但是简单一个字却是那么难以说出口。
白先生应该也不需要他的答复,只是笑着拍了拍苍白的脸颊。
“你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