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契合》匝卅

3、三杯

　　魏清漓捏着高脚杯的手指关节发白。从他所站的宴会厅角落，可以清晰地看到顾枕河正俯身在一个女性omega耳边说着什么。那女人笑得花枝乱颤，涂着鲜红指甲的手"不经意"地搭上了顾枕河的手臂。

　　最让魏清漓火大的是，顾枕河居然没有立刻甩开她！

　　"那是林氏制药的千金林媛。"助理林微小声提醒，"据说她家和顾氏正在谈一个合作项目。"

　　"我看他们谈得挺'深入'啊。"魏清漓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睁睁看着一缕雪松信息素从顾枕河身上飘出，缠绕在那个omega周围——这是alpha对潜在伴侣展示兴趣的本能行为。

　　林微尴尬地咳嗽一声："魏总，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不必了。"魏清漓仰头喝光杯中香槟，把杯子重重放在侍者托盘上，"我突然想起还有个约会。"

　　他转身就走，脚步又快又急，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实际上，魏清漓害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会冲上去当着所有人的面揪住顾枕河的领带质问。

　　凭什么？他们明明已经确认了绝对契合关系，顾枕河凭什么还对别的omega释放信息素？

　　走出酒店，夜风一吹，魏清漓才意识到自己的信息素正不受控制地外溢——茉莉混合晚香玉的甜香中，那抹雪松气息变得紊乱而尖锐。这是omega在感到威胁时的本能反应，试图用伴侣的信息素警告潜在的竞争者。

　　"该死..."魏清漓咬住下唇，从口袋里掏出抑制剂喷雾，对着后颈连按了好几下。这是顾枕河特意为他准备的加强型抑制剂，能够暂时稳定绝对契合带来的信息素波动。

　　喷雾很快起效，但魏清漓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好转。他掏出手机，看到顾枕河十五分钟前发来的消息：「临时有个重要客户要见，可能晚点才能找你」

　　"重要客户？"魏清漓冷笑一声，"确实挺'重要'的。"

　　他犹豫了几秒，然后拨通了一个久未联系的号码："喂，程昱？是我。对，就现在...老地方见。"

　　半小时后，魏清漓推开"夜阑"酒吧的大门。嘈杂的音乐和混杂的信息素扑面而来，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三个月前的那晚——同样是因为顾枕河，同样是一肚子闷气，同样选择了用酒精麻痹自己。

　　"魏少！好久不见！"酒保熟稔地打招呼，"还是老样子？"

　　魏清漓点点头，在吧台前坐下。这个位置正对着当初顾枕河坐过的那个角落卡座，如今空无一人。

　　"一个人？"熟悉的开场白在耳边响起，魏清漓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alpha正对他微笑。这人长得不错，信息素是常见的龙涎香，但比起顾枕河的雪松差远了。

　　"不等人。"魏清漓冷淡地回应，接过酒保推来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烈酒灼烧喉咙的感觉让他稍微好受了些。

　　"喝这么急容易醉。"alpha凑近了些，"要不要换个地方慢慢喝？"

　　魏清漓正想拒绝，突然闻到对方身上飘来一丝极淡的雪松气息。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alpha不久前接触过顾枕河！

　　"你认识顾枕河？"他直截了当地问。

　　alpha明显愣了一下："顾总？当然，我们公司和他们有合作。"他笑了笑，"怎么，你也想认识顾总？"

　　魏清漓没回答，只是又要了一杯酒。这个alpha不知道他和顾枕河的关系，说明不是什么重要合作伙伴。但那股雪松信息素...顾枕河向来严格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外泄，除非...

　　除非他刚才确实对那个林媛释放了大量信息素，多到连旁边的人都能沾染上。

　　这个认知让魏清漓胸口发闷。他再次仰头灌下一杯酒，这次喝得太急，几滴酒液顺着下巴滑落，打湿了衬衫前襟。

　　"嘿，悠着点。"alpha递来一张纸巾，"失恋了？"

　　魏清漓拍开他的手："关你什么事？"

　　alpha不以为忤，反而靠得更近："如果是顾总伤了你的心，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他最近在相亲呢，林家的大小姐。"

　　魏清漓手中的酒杯差点滑落："你说什么？"

　　"圈子里都在传，顾家需要林家新研发的omega信息素稳定剂技术，联姻是最快的方式。"alpha压低声音，"据说顾总已经答应了见面，今晚就是第一次约会。"

　　魏清漓的大脑嗡嗡作响。所以顾枕河对他撒谎？什么"重要客户"，根本就是相亲！

　　他机械地又喝下一杯酒，却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反胃。威士忌在胃里翻江倒海，魏清漓捂住嘴，踉跄地冲向洗手间。

　　刚推开隔间门，他就跪在马桶前吐得天昏地暗。奇怪的是，明明只喝了几杯，却像是喝了一整瓶似的难受。汗水浸湿了后背，魏清漓浑身发抖，眼前一阵阵发黑。

　　"魏少？你还好吗？"酒保担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魏清漓想回答，但又一波恶心感袭来，他只能继续干呕。太奇怪了，他的酒量一向很好，怎么可能三杯就醉成这样？

　　"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酒保的声音更加焦急。

　　魏清漓勉强按下冲水键，虚弱地靠在隔间壁上："不...帮我叫..."他本想说自己司机的号码，却鬼使神差地报出了顾枕河的电话。

　　吐完之后，魏清漓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些。他摇摇晃晃地走出洗手间，发现那个搭讪的alpha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酒吧经理和几个服务生围在旁边。

　　"魏先生，您脸色很差，要不要先到休息室躺一会儿？"经理递来一杯温水。

　　魏清漓摇摇头，刚想说话，又是一阵恶心涌上来。他弯腰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了，只剩下剧烈的胃痉挛。

　　就在这时，酒吧大门被猛地推开。一股暴风雪般凌厉的雪松信息素席卷而来，所有alpha都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omega们则纷纷露出陶醉的表情。

　　魏清漓抬起头，看到顾枕河大步走来，脸色阴沉得可怕。alpha今天穿着正式的黑色三件套，显然是直接从商务场合赶来的，连领带都没来得及松。

　　"顾..."魏清漓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顾枕河一把抱了起来。

　　"别说话。"alpha的声音紧绷，"我带你去医院。"

　　魏清漓想挣扎，但浑身无力，只能软绵绵地靠在顾枕河胸前。alpha的心跳又快又重，震得他耳膜发颤。

　　"放我下来..."他虚弱地抗议，"我能走..."

　　顾枕河充耳不闻，径直朝门口走去。酒吧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那不是顾氏集团的顾总吗？"
　　"他怀里的是...天啊，是魏清漓！"
　　"他们什么关系啊？"

　　顾枕河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议论声立刻消失了。他脱下西装外套裹住魏清漓，挡住那些探究的目光。

　　门外，顾枕河的私人医生已经带着医疗团队等候多时。看到魏清漓苍白的脸色，医生立刻上前检查。

　　"不是酒精中毒。"医生很快得出结论，"更像是某种过敏反应。"

　　魏清漓虚弱地摇头："我...从不对酒精过敏..."

　　医生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顾枕河低声说了几句。alpha的表情从担忧变成了震惊，然后又转为一种复杂的喜悦。

　　"你确定？"顾枕河的声音微微发颤。

　　"需要进一步检查确认，但症状很典型。"医生谨慎地回答。

　　魏清漓困惑地看着他们打哑谜："到底...怎么了？"

　　顾枕河没有回答，只是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进车里，像对待什么易碎品一样调整好他的姿势。alpha的手指轻轻擦过魏清漓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后才稍稍放松。

　　"去医院。"他对司机下令，然后按下按钮升起了前后座之间的隔板。

　　封闭的空间里，顾枕河的信息素变得温柔而安抚，像冬日里温暖的壁炉，轻轻包裹着魏清漓。那股雪松气息比平时更加浓郁，仿佛alpha在刻意释放更多信息素来安抚他。

　　"好点了吗？"顾枕河低声问，手指梳理着魏清漓汗湿的额发。

　　魏清漓点点头，随即又皱起眉："你...不是去相亲了吗？"

　　顾枕河明显愣了一下："什么相亲？"

　　"林媛...林氏制药..."魏清漓的声音越来越小，"那个alpha说你们要联姻..."

　　顾枕河的表情变得危险起来："哪个alpha？"

　　"酒吧里遇到的...他说你今晚和林媛约会..."

　　"那是季沉的人。"顾枕河的声音冷得像冰，"林氏确实想联姻，但我当场就拒绝了。"

　　魏清漓眨眨眼："那你为什么对她释放信息素？"

　　"我没有。"顾枕河皱眉，"我只是告诉她，我已经有绝对契合的omega了。"他顿了顿，"倒是你，为什么突然跑来喝酒？还喝成这样？"

　　魏清漓别过脸："...心情不好。"

　　顾枕河叹了口气，轻轻将他的脸转回来："因为我没及时回你消息？"

　　"因为你对她笑了..."魏清漓小声嘟囔，"还让她碰你..."

　　顾枕河的眼神瞬间软化。他低头，额头抵住魏清漓的："我的错。以后除了你，我对谁都不笑，好吗？"

　　魏清漓想反驳说谁在乎你笑不笑，但顾枕河的气息太近，让他无法思考。alpha的睫毛近在咫尺，灰眸中盛满了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随你便。"他最终只憋出这么一句。

　　顾枕河低笑一声，鼻尖蹭了蹭他的："我的omega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谁吃醋了！"魏清漓立刻炸毛，"我只是...只是..."

　　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打断了他的话。魏清漓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被顾枕河稳稳接住。

　　"别怕，快到医院了。"alpha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担忧，手臂收紧了几分。

　　魏清漓迷迷糊糊地想，自己到底怎么了？三杯酒而已，怎么会这么难受？而且医生和顾枕河那神秘的反应...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突然闪过他的脑海。

　　"顾枕河..."他虚弱地抓住alpha的衣袖，"我是不是..."

　　车在这时停了下来。顾枕河没等他说完，直接抱着他下车，大步走向医院特别通道。早已等候的医护人员立刻围上来，推着移动病床迎向他们。

　　"初步怀疑是妊娠反应。"顾枕河简短地对主治医师说，"需要立刻检查确认。"

　　魏清漓瞪大眼睛。妊娠？他...怀孕了？

　　"等等，这不可能！"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我们才..."

　　"绝对契合伴侣的受孕率是普通ABO配对的十倍。"医生温和地解释，"而且根据您对酒精的异常反应，这个可能性很高。"

　　魏清漓呆住了。他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腹部，那里可能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他和顾枕河的孩子。

　　这个认知让他既恐慌又莫名期待。

　　顾枕河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别怕，我在这里。"

　　alpha的手掌温暖而有力，魏清漓不由自主地回握。无论结果如何，至少此刻，他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