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心跳 ...
-
两人都整理好了情绪，书房里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咳。”许砚轻咳一声，率先打破宁静，脸颊带着点不自然的红晕，“内个……你……要不要去擦一下，衣服……”声音越来越小，他对着沈望舒眨了眨眼，视线往对方胸前瞟了瞟。
“？擦什么衣服？”沈望舒一头雾水，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
“……”
瞬间无语。
他新买的白色短袖上，除了刚才那片泪渍，居然还印着几块不规则的口水渍，亮晶晶的，在布料上洇出浅淡的痕迹。
许砚抬头看了看沈望舒紧绷的脸，又低头瞅了瞅自己的手，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掌心，再抬头时眼神飘忽：“对…对不起……”
沈望舒脸上维持着僵硬的微笑，内心却在疯狂咆哮：“啊——我的新衣服！”
此刻的他，大概是由0.5分崩溃+0.5分无语+0.2分生气+0.2分心疼构成的1.4的复杂心情。
他抽了抽嘴角，转身走出书房，去客厅的路上，表情扭曲得像被揉皱的纸。“许砚他妈三岁吗，还……”嘀咕到一半突然卡住，“算了，懒得骂。”
沈望舒在茶几上抽了张纸巾，对着衣服上的污渍使劲擦。可越擦越不对劲，白色布料上甚至泛起淡淡的灰痕。
“啧，忘了这衣服有点掉色。妈的，口水还拉丝儿。艹！”他拧着眉，一边擦一边碎碎念，脑子里全是“呕——”的嫌弃音效。
窗外，太阳渐渐被乌云吞噬，天空压得极低，黑压压的一片。门外的树被狂风卷得东倒西歪，叶子“啪啪”打着玻璃窗，像有谁在外面急促地敲门。
“我觉得我被脏东西上身了。”沈望舒盯着衣服上那块顽固的污渍，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还是换下来吧。”
“嗯……对。”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件衣服而已。他这样安慰自己，转身往房间走。
……
“砚狗！接着！”换好衣服的沈望舒从房间出来，手里拎着那件遭殃的白T恤。
他身上穿了件黑色T恤，背后印着一只蓝紫色的蝴蝶，只有半个巴掌大，恰好落在后腰中央。蝴蝶翅膀上缀着细细的银色链条，在光线下泛着微光，衬得那图案精巧又灵动。
沈望舒把脏衣服抛给还坐在椅子上、眼神发飘的许砚，“Oi!别发呆了，拿衣服去洗。”
“啊？……哦。”许砚接住衣服，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洗手间在哪？”
“去我房间那个洗手间吧。”沈望舒懒散地倚在书房门口，风从窗户灌进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逆着光，他整个人像笼罩在一层模糊的光晕里，只剩个清晰的轮廓，却莫名透着让人移不开眼的帅气。
“你房间呢？”许砚看得有些发愣，傻愣愣地追问。
“……”沈望舒沉默了。
“？”沈望舒无语了。
“傻逼玩意儿。”沈望舒发出了灵魂感叹。
他冲还在椅子上犯傻的许砚勾了勾手指，长腿一迈跨出书房，示意对方跟上。许砚盯着那截白皙修长、像玉簪子似的手指在眼前屈起，又消失在门后的转角，鬼使神差地就跟了上去。
“小冤家的手好白……”他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这个念头，甚至有点慌，“不敢想他和别的女生十指相扣……不行，如果他是我的就好了，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走到书房门口时，许砚差点撞到架子上的花瓶，亏得他眼疾手快扶住了。
这一下也彻底把他敲醒了。“草！刚才脑子里在想什么啊？！那是我能想的吗？”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起一分钟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
“我竟然嫉妒了……”
……
另一边，沈望舒的手机响了，是沈母打来的。
“小……不对，沈望舒。”
“怎么啦~”沈望舒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带着点撒娇的尾音，和刚才凶巴巴的样子判若两人。
“今儿中午……晚上我就不回来了，你自己弄点吃的啊。”
“嗯，知道啦。”
“还有，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有台风，你别出去乱跑。”
“好，再见~”
挂了电话，沈望舒在走廊中间停住脚步，许砚也跟着停下。
“咋了？”许砚拍了拍他的肩膀，绕到他面前，只见沈望舒一脸“凝重”，眼神直勾勾盯着天花板的角落。
许砚疑惑地抬头——
“有监控。”沈望舒低声说。
“哦？”
沈母向来不喜欢外人在没打招呼的情况下进家，就连逢年过节，也会特意换到另一栋房子招待客人。沈望舒摸不准私自带人回家的后果（也可能是求生欲太强），干脆几步走到监控旁，“啪”地一下把插头拔了下来。
“啧~”许砚一边鼓掌一边调侃，“你妈这么不喜欢我？”
“喜欢你干嘛？”沈望舒歪头看他，眼里带着点戏谑。
许砚没说话，只是笑了笑，眼底却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
中午12:23。
“肚子饿吗？”沈望舒看了一眼正在阳台晒衣服的许砚。
“你会做饭？”
“分工合作。”
“行！”
厨房里，沈望舒把米饭煮上，就靠在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许砚。
许砚一边系围裙一边回头：“咋了？”
沈望舒冲他眨了眨眼，用下巴指了指灶台：“就是分工合作啊，到你上场了。”
许砚系好围裙，抱着臂靠在水池边，挑了挑眉，偏头勾唇笑了，那表情明摆着“你在逗我”。
“这就是你说的分工合作？”
沈望舒小跑到他身边，用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动作带着点讨好的意味——活脱脱在撒娇。
“你知道的，我小时候被火烧伤过，所以……”他拖长了调子，抬头望着许砚，眼睛亮晶晶的，“唉呀~我知道你最——好了，对吧~”
那个“最”字被他拉得老长，像根羽毛搔在心上。
“…………”
对沈望舒撒娇过敏的许砚，伸手把他的脑袋推开，语气听着平淡，却没什么不耐烦：“你可以滚了，剩下的我来。”
“Yes sir 长官！”沈望舒立刻站直，啪地敬了个礼，扬起下巴用鼻孔看人，然后踢着正步，麻溜地“滚”出了厨房。
……
饭后，许砚想回家，却发现门被反锁了。沈望舒试了半天也没打开，才反应过来——他妈肯定是怕他台风天出去，远程控制锁了门。
“……”
“……”
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没了主意。
“要不……你和你妈说说？”沈望舒知道这门今天是打不开了。
“真的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你就算出去了也不安全！”沈望舒抬手指了指窗外，花坛里的树被风吹得快贴到地面，看着就吓人。
“好吧。”许砚认命了，掏出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明情况。
一整个下午，两人窝在客厅打游戏。可没玩多久，许砚又开始不安分：
一会儿去扯沈望舒衣服上的蝴蝶挂链，差点扯断，挨了一巴掌；
一会儿去碰沈望舒书桌上的实验试剂，打翻了一瓶清水，又挨了一巴掌；
一会儿去摸沈望舒的乐高模型，不小心碰掉个零件，顶着一脸“委屈”边“哭”边拼。
许某终于老实了。
……
傍晚，舒姨回来了。
许砚赶紧躲进沈望舒的房间，扒着门缝听楼下的动静。
沈望舒走下楼梯：“舒姨，您回来啦。”
“嗯。”舒姨应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却藏着点笑意。
“你妈妈呢？”
“出门了。”
“出门？去干嘛？”
“买衣服。”
“衣服？什么衣服？”舒姨皱了皱眉，她昨天才陪沈母买过衣服。
“买……买虎皮……？”沈望舒挠了挠头，他早上发呆时，把“鹦鹉”听成了“衣服”，就只记住了“虎皮”两个字。
“！虎皮！你说什么！”舒姨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
“……”
“……”
两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思。
楼上的许砚已经笑得肩膀发抖，差点没憋住声。
……
沈望舒走回房间，看着笑到抽气的许砚，面无表情地问：“很好笑吗？”
“沈望舒。”许砚勉强停下笑，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叫了他的名字。
“嗯？”沈望舒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亮得像玻璃球，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刚才你的脑子是不是落房间了？”许砚努力憋着笑，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望舒的眼珠真漂亮，漂亮得让他想……挖出来仔细看看。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
“不准笑！”沈望舒脸都黑了。
“我不笑，哈哈哈哈……”许砚把笑声压得很低，生怕被外面的舒姨听见。
沈望舒作势要去捂他的嘴，许砚本就坐在床边，下意识往后躲，两人一来二去，许砚没坐稳，反倒翻身将沈望舒压在了床上。没怎么用力，只是上半身轻轻贴着他。
许砚的下巴靠在沈望舒的肩膀上，嘴唇不经意擦过他的耳朵，语气轻柔得像羽毛：“我不笑了，好吗～”
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引诱。
沈望舒的心跳漏了一拍，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只是觉得这个姿势太……太暧昧了。
“嗯，”他轻哼一声，“好。那……那你先起来。”
他别开脸，把许砚推到一旁，自己快步走到衣柜边，假装整理衣服——人总是在尴尬的时候，喜欢找点事做掩饰慌乱。
“你……你晚上穿什么衣服啊？”
“随便。”
“哦。”
（插播【小剧场】）
许砚压在沈望舒身上时
舒姨刚好路过房间门口，隐约听见里面的动静，起初还不信，仔细听了听——
嗯？不对劲！
舒姨的嘴角瞬间飞上天↗，一路小跑回自己房间，火速用手机把这事分享给沈母。
下一秒，沈母的消息弹了回来，附带一个“姨母笑”的表情包。
舒姨与沈母的嘴角，一起在屏幕前飞上天……
^ v ^ ~
【小剧场结束】
……
午夜12:24。
窗外的月亮很亮，清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小区里偶尔有汽车驶过，车灯扫过窗户，一瞬间将屋内照亮，又迅速沉入黑暗。
灯光划亮他的脸时，他没什么表情，只是低眸注视着我……
——沈望舒
灯光转换的瞬间，我陷入黑暗。而他背后的光，让他每一根发丝都有了清晰的轮廓。他的眉眼总是那么特别，谁都比不上。他在光明里审视我，而我，在黑暗里窥视他。
——许砚
（作者说：简单来说，就是俩人大半夜睡不着，闲得慌，在黑暗里互相瞅对方。）
“许……砚……”沈望舒实在睡不着，小声呼唤。
没回应。
“许砚？”
“……”
“言午石见？”（拆字梗）
“……”
“砚狗？”
“……”
“哥哥~？”
“…………”
“爸爸？”
“！”许砚攥紧了拳头，硬是忍着没吭声。
“老……公……？”
“啊——？！？！”许砚差点从床上弹起来，脸部表情直接扭曲，“你你你……你说什么！！”
“你怎么不理我？”沈望舒的声音带着点委屈。
“那你也不能叫这个词儿啊！”许砚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震惊。
“你小声点，我妈在隔壁。”沈望舒提醒他，随即又好奇地问，“但是……为什么你听到这个词就回应我了？”
“那我的清白呢？”
“就咱俩，传出去对我也没好处。”
“好…吧……”许砚勉强放过他，只是表情依旧一言难尽。
“你睡不着？”
“昂。”
“聊天吗？”
“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从游戏聊到生活，从生活聊到梦想，气氛渐渐缓和。
“对了，许砚，我告诉你，我新学了个技能——把脉！”
“哦~”
“想试一下吗？”
“行！”
许砚大大方方地把手腕伸到沈望舒面前，沈望舒借着窗外的月光，将两根手指轻轻按在他的脉搏上。
黑暗中，指尖传来清晰的跳动，一下，又一下，和自己的心跳莫名契合。连呼吸都悄悄放缓了频率，生怕惊扰了这无声的共振。
“怎么样？”许砚有点期待。
“卧艹！不得了了！”沈望舒猛地收回手，语气夸张。
“咋了咋了！？快说！”许砚紧张地坐直。
“喜脉！！！”
“……”
“我操你妈！”许砚抬腿就踹了他一脚，“你是不是有病？”
“嘿嘿嘿~~”沈望舒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笑你妈啊。”许砚骂了一句，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秒针“嘀嗒”的轻响，和两道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在黑暗中交织成温柔的旋律。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