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河岸》豌杂面

2、热与裂

　　翌日，南城的天空亮得很早。
　　城墙外的商队陆续进城，驼铃声混着叫卖声，从城门到港口一路涌进来。蔺芮坐在楼阁的檐下，手边摊着一卷旧账——并不是银两账目，而是她给自己的“珍奇清单”，按年份和来路记录每一件宝物。

　　侍女来报：“那位机关师今日还在城里，说是要等一批货一起回去。”
　　蔺芮抬头：“他住哪间客栈？”
　　“南码头的春祺楼。”

　　她没立刻回应，只把毛笔放回笔搁，拿起一串铜钥匙，去了内室。

　　柜子里，火山模型静静地立着。白日的光从窗缝射进，照亮它的裂隙——比昨夜浅淡许多，几乎看不出有光。蔺芮伸手，指尖滑过山体，冰凉如常。她转动机关，看着暗红一点点从裂缝里渗出。

　　这一次，她没有停下。
　　光变得更亮，缝隙间隐隐有细小的热气升起，像是烤炉里藏着的火。空气开始带着干燥的味道，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有些热。

　　她盯着那颗心石，突然听见一声极轻的“咔”——像是细小的石皮崩落。
　　下一瞬，一道细红的光束从裂缝直射出来，落在对面的木壁上，留下一块焦痕。

　　蔺芮愣了一瞬，迅速反转机关。光线一点点退去，焦痕却清晰地留在墙面上，木料边缘微微翘起，仿佛被烫穿了。

　　她正盯着那块焦痕出神，门外响起脚步声。商衍站在门口，背后是正午的烈光，他的影子投在地板上，正好落在那道焦痕上。

　　“我说过，别让它发热太久。”他走进来，目光在柜子和她的手指间来回停了片刻，“你差点让它裂开。”

　　“裂开会怎样？”她反问。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伸手触了触焦痕，低声道：“你会见到不该见的东西。”

　　楼外的驼铃声又远了。风从走廊吹进来，火山模型在柜子里沉默地立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