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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失明 ...

  •   倒吸了一口凉气,勒内抽回手,抓起茶几上的桌布塞进了维林的嘴里。雌虫抵抗着试图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勒内当然不可能让他如意,伸手捂住了他的鼻子。

      无法吸入空气,窒息感让雌虫下意识张开了嘴,勒内将布料进一步塞入,就这样堵住了维林的嘴巴。

      雌虫从喉咙里发出呜的声音,勒内却没有心软,刚才那一系列的动作让他额角出了不少汗。

      抬腕看了眼时间,此时已经凌晨一点。捋了捋前额的碎发,背靠着沙发坐下。心脏还因刚才的事而急促地跳着,他有些烦躁地想:维林到底有多想死才会尝试咬舌自尽?自己只是被咬了手指都觉得很痛,如果维林真的咬断了舌头,那痛苦肯定比这强上几十几百倍。

      不管怎么想,会尝试这种死法的虫都有着很大的勇气。他偏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雌虫,因为刚才激烈的挣扎他的手腕被领带勒出了几条红色的印子,在白色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勒内没有忘记维林还处在发情期的事,处在发情期的雌虫通常身体都会比较虚弱,他当然不可能让对方就这么躺在地板上睡一晚上,要是第二天感冒就麻烦了。

      他等到了一刻钟左右,估摸着抑制剂应该已经起效了,开口询问道:

      “喂,维林,你好点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维林没有抬头,也不像之前那样拼命挣扎了,他闭着眼睛,衣衫凌乱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

      虽然他的嘴被堵住了,但是也不该如此安静才对。

      “喂。”勒内接近了维林,想了想,害怕他是在诈自己,谨慎地伸手摇了摇他的肩膀。

      银边眼镜咔哒地掉落下去。维林的脑袋就好像没有支撑的人偶一样不稳定地摇晃,眼睛没有睁开,就好像死了一样。

      勒内摇晃他的肩膀,叩击他的面颊,即使如此,维林也没有苏醒。他慌忙取下对方口中的布团。

      “喂!喂!你怎么不说话?”

      就算松开被唾液打湿的桌布,维林也还是闭着嘴巴,英俊的面庞苍白而憔悴,没有一丝血色,透明的唾液从嘴角滑落下来。

      难不成他死了?

      ……这个想法让勒内心脏一沉,他站在那具不再动弹的身体前,深深皱起了眉,一时之间有些无措。

      不可能的,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雌虫不是都很厉害吗,怎么可能轻易就死掉?

      脊背上出了一身冷汗。勒内俯身,手指颤抖地探了探雌虫的鼻息,发现对方还有呼吸只是有些微弱时,他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但肩膀上还是沉甸甸的,犹如压着一座无形的大山。

      维林没有死,可是不管勒内怎么叫他,他都没有反应,一直昏迷不醒。

      现在的状况让勒内有种回到了的错觉,他的心情和雌虫被飞行器撞飞那天差不多。

      担心维林会出什么事,以防万一,勒内最终还是把他送去了医院。

      ......

      在综合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勒内等待着。上一次维林出事时他逃走了,这一次却没有再逃走,但心情还是一样的不安。

      虽然在救护车里的时候医务人员表示维林的呼吸和脉搏都正常,不过他的不安还是无法消失。

      既然在呼吸,心脏也在跳动,维林为什么还不醒来?

      为什么不睁开眼睛?

      勒内开始回想自己刚才的行动。

      在用桌布堵住维林的嘴巴时,他有留心不堵到鼻子。

      可是在维林挣扎的期间,他曾经捂过他的鼻子,因为这样让他窒息了吗?

      如果这造成后遗症该怎么办?

      维林会恢复意识吗?如果不恢复的话,自己是不是又一次伤害了他?

      可是如果不是维林那么挣扎,如果不是他试图咬舌的话,勒内也不会堵住他的嘴巴。

      突然一个猜想冒出脑海,他会不会是故意的?

      这个念头勒内心脏都颤了一下。或许连他也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一旦开始怀疑,就好像陷入了无底深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是不是好心做了坏事?

      我做错了吗?

      是不是不应该追上去,不应该把他带回家,不应该管他?

      咔嚓急诊室的房门打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探出脸孔。

      “请问维林先生的陪同者在吗?”

      勒内的胡思乱想刹时被打断,他好像被电到一样地站起身来:“在的。”

      医生看起来三十岁上下,和维林差不多年纪,他抬眸打量了一下走廊上的青年。

      黑发绿眸,一米八几的身高,长得很好看。医生下意识就把勒内当做了雌虫,毕竟白星城的雄虫大多矮小瘦弱,长相也十分普通。

      医生让勒内进入了隔壁的接待室。

      “你是维林先生的家属吗?”

      “不是,我是他的朋友。”勒内觉得说自己是他的学生不太合适,也没有其他合适的词来描述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所以撒了个谎。

      “那么,你可以和他的家人联络上吗?”医生如此询问。

      “他的雌父和雄父都已经去世了。”

      “其他的亲戚呢?”

      “这个我不太清楚,要问他本虫才知道……”

      勒内不知道为什么医生要问他这些问题,此时此刻他有一个更关的问题,无法忍耐地询问道:

      “医生,请问维林的情况怎么样了?会,会不会因为我出现什么脑部问题……”

      之前医生询问他“病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时候,他回答说是因为维林试图咬舌自尽,自己为了阻止他堵住他的嘴巴,还短暂地捂过他的鼻子。维林正处在发情期,可能是因为缺氧导致的昏迷。

      医生绕到办公桌后,视线落在患者的病历上。

      “我们对患者进行了检查,X光,MRI,脑波都没有异常。呼吸,心跳,血压也在正常值范围。简易血液化验的结果也没有异常。从经验上来说,我觉得维林先生应该只是失神昏迷。”

      “……只是昏迷吗?”

      医生点点头。

      “不过要等他苏醒过后,再看一次状态才能确定。”

      “也就是说,他没事对吗?”

      “是的,等明天他应该就会醒来了。”

      原来只是昏迷而已。勒内松了口气,同时也觉得自己大惊小怪得有点可笑,像个白痴一样。

      在和医生的谈话结束后,勒内去病房看望了雌虫。

      维林在被用帘子隔出来的狭窄空间中,仰面静静地躺在狭窄的病床上。

      看起来就像睡着了,面容宁静。坐在护士准备的椅子上,他茫然地凝视维林的脸。

      还活着就好。

      勒内放下心来,同时思考,自己是因为没有让维林受伤而在安心呢?还是因为不用后悔让维林再度受伤而安心呢?

      听说他没事以后,勒内就放松了下来。疲惫感如潮水般袭来,他没有回家,而是在病房陪着维林,不知不觉就靠在床沿上陷入了睡眠。

      “……有没有呕吐感或是眩晕感?”

      不知说了多久,轻微的说话声让他醒了过来。明亮的光线从窗户照进房间,已经天亮了。

      他抬起脸孔,看到维林在床上支撑起上半身,背靠着床头,俨然已经醒来了。

      他的旁边站着一名亚雌护士。

      “没有。……请问这里是哪里?”维林发出询问。

      “是医院的病房哦。你不记得昨天晚上被救护车送来的事情吗?”

      “不记得。”他当时已经昏迷了,自然没有这段记忆。

      勒内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离开床边坐直了身体,骨头发轻微的嘎吱声,靠在床边睡了一晚,他现在腰痛得不行。

      亚雌护士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你醒了。”

      在勒内开口说话之前,维林先出声道:

      “能不能请你打开灯?这里太暗了,什么都看不见。”

      他的请求让护士愣了一下,勒内也有些疑惑。现在应该已经中午了,窗外阳光明媚,为什么他会觉得暗?

      护士大概也是一样的想法,眼底闪过一丝不解,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一面说着“啊,好的”,一面打开了房间的电灯按钮。

      天花板上的灯管一下子亮了起来。在光线充足的情况下,维林又问:

      “可以请你开灯吗?”

      这下床边的俩虫都意识到了明显的不对劲——患者好像失明了。

      原本轻松微笑着的护士,目光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勒内也有些惊讶,紧接着心情沉重起来。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伸出手在维林面前试探了一下。

      然而病床上的虫好像看不到他的手一样,目光空洞地盯着前方。勒内没有猜错,他的确看不见了。

      蓝色的眼眸在阳光下看起来十分明亮,然而眼睛的主人却瞎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现实让勒内心里刺痛了一下,就心里长出了荆棘。

      护士把维林的情况告诉了医生,医生匆匆赶来了病房。

      得知自己失明的消息,维林并不像一般虫那样惊慌,反而十分平静,就好像这对他来说跟“外面下雨了”一样无足轻重。

      “这不是第一次了。”维林说。他的话让勒内吃了一惊。

      医生向他询问过去的病史,维林于是告诉他,在养父葬礼不久后,他也原因不明地突然失明过一阵子,但是过了十天左右双眼就自然痊愈了。

      话虽如此,医生还是让眼科和脑外科的同事为维林进行了诊疗,然而检查得出的结果却是患者的双眼没有任何异常。

      也就是说,维林“看不见”反而才是最不可思议的。

      眼科医生还轻声嘀咕了一句:“或许是神经方面的问题吧。”

      医生们知道他昨天试图自杀的事,试图自杀失败了,接着眼睛又莫名其妙地看不见了。各项检查的结果都没有异常,那就只剩下神经或者心理方面的问题了。

      勒内想让维林住院,神经科的医生来诊疗过后却给出了“没必要住院”的判断。

      勒内说:“他打算去寻死”,维林却坚持说,他差点从过月台上掉下去只是因为喝醉了,他昨晚也没有试图咬舌自尽,坚决否定了所有自杀的行动。

      听他煞有介事地否定了一切后,勒内的心情也摇摆起来。

      他开始觉得,维林会不会真的只是眼花了,试图咬舌自尽可能也只是自己会错意了而已。

      最终医生只是给维林开了用于放松眼部的药,就让他出院了。

      因为维林行动不便,付款是勒内去付的。但是看到需要支付的金额那瞬间,勒内的眼睛差点瞪出眼眶。

      两千万星币!

      他没想到会这么贵。或许是因为做了很多检查?看账单才知道,是因为医生给维林注射了昂贵的抚慰剂。毕竟维林正处在发情期,如果没有抚慰剂他说不定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勒内虽然很心疼,但还是咬着牙付了款。

      病房在五楼,他们下电梯来到了一楼。从医院门口到街道上有一段台阶。不清楚台阶起点的雌虫一下子绊倒,身体前倾。

      勒内在他摔倒之前拉住了他的手臂,雌虫的眼镜掉下来,落在了地上。

      勒内捡起眼镜,想着维林失明了,就算戴着眼镜也没用,摔坏了的话还麻烦。他便把眼镜塞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照这个样子看来,让维林一个虫行走相当危险。勒内只好拉住他的手,领着他走路。

      为了避免维林跟不上他的步调,勒内刻意放慢了台阶的速度。即使如此,雌虫的步伐也磕磕绊绊的。

      把麻烦虫带回家里的瞬间,勒内嘴里泄露出大大的叹息。

      他从来没觉得这么心累过。牵着维林走过玄关,让雌虫坐在沙发上。

      勒内自己则双手抱胸,靠在墙边。虽然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倒在床上睡觉,不过他还有事必须要。

      他走到维林面前,低沉的嗓音道:“把你的星卡给我。”

      雌虫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皮包递给他。

      勒内接过后,立马打开了皮包。然而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他仔细了查看了皮包的全部口袋,甚至将皮包倒扣过来摇晃。

      但别说星卡了,里面连灰尘都没有。

      “你的卡放在家里了吗?”

      雌虫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却没有落在勒内身上,而是只是直直盯着前方的墙壁。

      “我丢掉了。”他用若无其事地口吻说。

      “啊?”

      “因为觉得没用。”

      勒内吃了一惊,追问:“卡里不是有钱吗?你丢在哪里了?”

      雌虫说丢在了昨天喝酒的酒店外面的垃圾箱里。

      勒内心里冒出了无法形容的怒火。为什么要把星卡扔在垃圾箱里!他简直不知道维林大脑是什么做的。

      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维林或许是故意丢掉了包里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身体嗖的一下变冷。

      如果维林昨天从月台上跳下去的话,他身上会没有任何可以确认身份的东西。

      虽然现在有基因检测技术,但是月台下方是一片虫迹罕至的山谷。他的尸体或许要过了很久才会被发现,大部分虫发现一个死了很久的虫,而且身份未知,或许根本不会报警,只会当做没看见。

      然而如果他身上携带着星卡,被发现是财阀家的少爷,说不定他的死就会变成一个大新闻。

      维林一定希望自己可以在任何虫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死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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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日更,一共六个单元。喜欢的话点个收藏吧。 粮仓@【Gadfly仰望星海】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