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药库秘辛 ...
-
京郊的药库藏在云蒙山深处,沿着蜿蜒的山路走了两个时辰,才看到一座被藤蔓覆盖的石屋。沈青梧按李晏之所言,将虎符令牌嵌入门缝,沉重的石门发出“嘎吱”的声响,缓缓向内开启。
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松烟墨的气息。石屋中央摆着一排排紫檀木药柜,柜门上贴着泛黄的标签,字迹是父亲熟悉的瘦金体。最里面的药柜前,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老药工正蹲在地上,用软布擦拭着一个青铜药炉。
“您怎么在这儿?”沈青梧握紧药箱里的金针,指尖微微发紧。
老药工转过身,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将军临终前,让我守着这里。”他指了指药柜顶层的一个木箱,“沈太医的手稿都在里面,还有……七皇子的襁褓。”
沈青梧登上木梯,取下木箱。箱子里除了厚厚的手稿,果然放着一块绣着雄鹰图案的锦缎,针脚细密,与金簪上的纹路如出一辙。她忽然想起父亲手稿上被撕去的一角,那些残留的字迹瞬间有了头绪——七皇子的母妃,竟是镇北将军的亲妹妹。
“七皇子是镇北将军的外甥?”沈青梧声音发颤。若真是如此,谢临渊寻找七皇子,便是为了扶持自己的表亲登基。那他与她联手,究竟是真心合作,还是步步算计?
老药工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这是将军在战场上写的家书,您看看吧。”
泛黄的信纸上,镇北将军的字迹苍劲有力,字里行间满是对妹妹的牵挂。其中一封提到“七皇子体弱,需用雪莲调养”,落款日期恰好在太子落水前三天。沈青梧忽然明白,太子落水绝非五皇子一人所为,谢临渊恐怕也牵涉其中。
“谢临渊知道七皇子的身份?”
“将军死前,只告诉了他这件事。”老药工擦了擦眼角,“当年将军被诬陷通敌,谢公子入宫做暗卫,一半是为了翻案,一半是为了保护七皇子。”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但沈太医发现,将军通敌的证据上,有谢公子的笔迹。”
沈青梧猛地抬头,手中的信纸簌簌作响。谢临渊亲手伪造了父亲通敌的证据?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她反驳道,“谢临渊若想复仇,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
老药工从药柜深处取出一卷画轴,展开后是一幅北疆地形图,上面用朱砂圈着几处关隘。“将军发现淑贵妃与北狄勾结,想私通消息,却被谢公子撞见。”他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峡谷,“这里发生过一场伏击,镇北军损失惨重,谢公子是唯一的幸存者。”
沈青梧的目光落在地图角落的批注上,那字迹与谢临渊送来的羊皮卷如出一辙。她忽然想起五皇子临终前的警告——“他父亲的死,没那么简单”。或许,镇北将军的死,正是谢临渊一手策划。
“姑娘,山下有动静。”守在门外的侍卫低声通报,“像是宗人府的人。”
沈青梧迅速将手稿与家书塞进药箱,老药工则将锦缎襁褓藏进药炉。石屋外传来马蹄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显然来者不善。
“从密道走。”老药工掀开墙角的石板,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密道通向云蒙山另一侧的驿站,那里有镇北军的旧部接应。”
沈青梧看着他眼中的决绝,忽然明白这药库不仅藏着秘密,更是一处生死关卡。她握紧药箱,正欲钻进洞口,却听到石屋门被撞开的声响。
“沈大人果然在此。”宗人府令带着一队侍卫闯了进来,手中的长刀闪着寒光,“奉皇上口谕,请您回宫问话。”
沈青梧心头一沉。皇上刚醒,怎会突然派宗人府来抓人?定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她瞥了一眼老药工,见他悄悄将青铜药炉推入药柜,才缓缓放下药箱:“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五皇子昨夜薨了。”宗人府令冷笑一声,“死前握着半张药方,上面有您的字迹。”
沈青梧脑中“嗡”的一声。五皇子体内的慢性毒药明明还能撑半月,怎会突然暴毙?这分明是栽赃嫁祸。她忽然想起淑贵妃在冷宫中的口型——“五皇子”,原来她早已预料到今日的局面。
“我随你们走。”沈青梧将药箱背在身上,指尖触到冰凉的青铜锁扣,心里有了计较。药箱底层藏着父亲研制的迷药,足以支撑到她见到皇上。
离开药库时,沈青梧回头望了一眼石屋。老药工站在药柜前,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株在寒风中屹立的青松。她知道,这座药库的秘密,他会用性命守护。
马车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沈青梧闭目假寐,脑中飞速运转。五皇子暴毙,宗人府抓人,这一切都太巧合。若谢临渊真想扶持七皇子,绝不会在此时自断臂膀。那幕后推手究竟是谁?
“沈大人,您的玉佩掉了。”侍卫忽然递过来一枚梧桐叶玉佩,正是谢临渊赠予她的那枚。玉佩边缘沾着一丝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
沈青梧指尖一颤。这玉佩是谢临渊的信物,怎会出现在侍卫手中?难道五皇子的死,真与他有关?
马车忽然停下,外面传来一阵厮杀声。沈青梧掀开轿帘,只见一群黑衣人设下埋伏,正与宗人府的侍卫激战。为首的黑衣人玄袍染血,手中的长剑直指马车——竟是谢临渊。
“跟我走!”谢临渊一剑挑飞宗人府令的长刀,伸手将她从马车上拉下来。他的掌心滚烫,带着血腥气,却让她莫名安心。
沈青梧反手握住他的手,借力跃上旁边的黑马。风声在耳边呼啸,她回头望去,见老药工站在石屋门口,朝着她的方向深深鞠躬。
“五皇子的死是圈套。”谢临渊的声音在风中破碎,“有人想借他的死,把你我都卷进去。”
沈青梧贴着他的后背,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中夹杂着一丝极淡的雪莲香——那是七皇子襁褓上的味道。她忽然明白,谢临渊昨夜定去过宗人府,五皇子的死,他或许真的知情。
“你到底隐瞒了什么?”沈青梧的声音带着颤抖。
谢临渊勒住缰绳,黑马在悬崖边停下。他转过身,黑眸在月光下泛着寒光:“镇北军里有内鬼,我父亲的死,七皇子的失踪,都与他有关。”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狼牙令牌,“这是内鬼的信物,我在五皇子府中找到的。”
沈青梧看着令牌上的刻痕,忽然想起父亲手稿上的记载。那被撕去的一角,或许就画着这枚令牌。她握紧药箱,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回到京城,将药库中的秘密呈给皇上。
“回宫。”沈青梧语气坚定,“只有见到皇上,才能揭开所有真相。”
谢临渊看着她眼中的决绝,忽然笑了:“好。”他调转马头,黑马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色深沉,山路崎岖。沈青梧伏在谢临渊背上,看着他手中的长剑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忽然明白这盘棋局中,没有谁是真正的赢家。她与他,不过是在刀尖上跳舞,用性命赌一个未来。
而那座藏在云蒙山深处的药库,连同老药工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沈青梧知道,那里的秘密,将是压垮幕后黑手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