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师尊她又怂又疯》谒岫白

51、第 50 章

　　“那师尊就这样……算了？”

　　云谒看了眼凌岳皱起来，恨不得能夹死路过的苍蝇的眉头，尴尬又无奈地笑了两声，“将心比心，若是犯了这等事的是你与鹤渊，我的想法应该也与莫珂差不多。”

　　而且云谒也确实想要休息一下了。
　　她是给人当过牛马没错，但至少那时候还有报酬。现在高风险零回报，她又不是什么慈善家。

　　或许，谢铭的沉默，也是与自己差不多的理由吧。

　　“总之，我与谢铭通过气了，只给她一个月时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一月之后，她失约了，到时我们就会直接公开通缉莫河。”

　　云谒与凌岳两个病号，谁躺着谁坐着都不合适，索性一人一把躺椅，一起在院子里晒起了第一剑宗的月光。

　　长长地呼了口气，深潭之中与鹤渊亲吻的画面再次浮现于眼前，云谒这才发觉，自己已经一下午没看到鹤渊了。

　　“快到饭点了，鹤渊呢？”云谒撑起身子，神识将整个院子扫了一圈，也没发现他。

　　“去参加收尾的议事了。”凌岳倒是说得毫不在意。
　　自己一直被留下当后援，看着轻松，实际上面对一群老狐狸，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也是时候让师弟感受一下，脑力劳动的不容易了。

　　想来以鹤渊的才智，应该不至于被刁难吧。
　　要说的话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等后面空了再说也行。

　　这样想着，云谒打了个哈欠，“过会把茵茵也叫来吧，第一剑宗送了不少东西过来，让她挑一下，带去给四长老。顺便，也看看自己有没有需要或者喜欢的。”

　　毕竟每次出门，最后都得麻烦人家，总归也得表示一下。

　　“是。”凌岳应下，毫不掩饰看到云谒这般喜爱茵茵后，心中的欢喜与轻松之意。

　　——
　　莫珂会尽早出发寻找莫河倒是不算意外，但让云谒意外地，竟是她还会来和自己辞行。

　　不过也难怪嘛，毕竟自己现在就是悬在她头上的一把刀。

　　“把霜雪带着吧。按你现在的实力，怕你死半路上。”云谒将卡死在剑鞘里的霜雪一把丢给莫珂，“若是用不了，至少还能当个拐拄一……”

　　话未说完，就见莫珂轻而易举将霜雪拔出。

　　啧。
　　合着就针对自己呗。

　　“霜雪是你的本命剑，你……”莫珂将“疯了吗”三个字咽回喉中，“当真舍得？”

　　“霜雪就算在仙剑之中，也算是自我意志强烈的那一挂。既然那日决定护着你，就说明已有决断。”不过，这么解释的说服力始终差上一些，于是，云谒便又补了一句，“就当是本尊对你的监视好了。”

　　“……！”

　　果然，莫珂的脸色黑了几分。

　　送走了莫珂，云谒又迎来了替她复诊的四长老。

　　四长老目送这莫珂黑着脸，气冲冲地离开，原本还有些担心云谒正在气头上，岂料一进去，就见云谒正一脸愉悦地喝着药茶。

　　“因为人手都去青州补天裂，所以祈天法宴被取消了。明日便是回程的日子，届时免不了又是几日的舟车劳顿，尊者今日还需多休息一下。”

　　“有劳四长老了。”

　　四长老看完云谒，又去看了凌岳。

　　凌岳的恢复没有云谒那么快，但因为第一剑宗送的那些补物基本都被云谒拿给凌岳用了，所以状态自然也是十分喜人。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云谒一行马上要离开，鹤渊整个上午，都在前厅迎来送往。

　　凌岳和苏茵茵一起去了四长老那边。
　　云谒看着饭桌前，因为鹤渊迟迟未来，而空着的位子叹了口气，“再拖下去，我都快要忘了自己想与鹤渊说什么了。”

　　“你想和他说什么？”昼金在一边好奇道。

　　那时深谭中，她与鹤渊的互动昼金一直看在眼里。按照当时的气氛来看，想来也不是什么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的东西。

　　“……云谒，虽说吾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但你们毕竟是尘世中人，有些话，吾还是得劝诫几句。”

　　昼金忽然认真的语气，让云谒也跟着不自觉严肃起来。

　　“凡尘之中，尤其是如今的修真界，都讲究一个‘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昼金知晓云谒的脾气，不想把话说得太过严厉，以免反倒激起她的逆反心理，“虽然你本非此界中人，本不该遵守这些规矩，但终究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云谒自然明白昼金的意思。

　　甚至，她很清楚，如果真的东窗事发，自己一定是那个，被更多人指责的目标。

　　不止是“子不教，父之过”，还因为她是女子。

　　不管是原本的世界，还是这边的世界，女子总是更加“柔弱”，攻击起来的成本，也更加低廉。

　　就好像曾经的望月秘境时，莫珂被千夫所指。而这次的沧溟渊，却无一人责问负责监视的谢铭。

　　自己来这里没有感受过所谓的性别歧视，也只是因为她有足够的实力，当场割了那些人的喉咙而已。

　　云谒的沉默，反倒让昼金陷入了不安。
　　难道自己说得还是太过了？

　　“昼金，我忽然在想，云谒这般极端的性格，是不是也有从前，因为是女子所以被人轻视的原因在？”
　　云谒几乎没有她幼年的记忆，但始终有点模糊的感觉。

　　人在长期无助的情况下，要么彻底麻木走向消亡，要么披上铠甲，化脆弱为尖刺。
　　仔细想想，云谒的为人冷硬，不是正好和自己的冷漠歹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她……幼时是被生父母养着，准备卖给地主家的孩子当童养媳的。睦辰与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在书院墙角外偷听时，被人抓住，用鞭子抽打。”昼金提起这些时，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忍。

　　睦辰就是上一任的掌门、昼金的上一任剑主。

　　那时候的云谒，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真典型。”
　　云谒默默叹了口气，事情过去许久，她除了不痛不痒地感慨一句，也做不了其他了。

　　话题忽然扯远，屋内的气氛也变得消沉了些许。

　　鹤渊匆匆赶来，就见云谒坐在桌前垂头丧气的模样，心下一沉，“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慨一下人生的艰难。”云谒又是叹了口气。

　　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将那番话暂且放下。

　　倒不是因为什么道德伦理，昼金的那番话，只能算做云谒一时上头，准备横冲直撞时，恰好出现的减速带罢了。

　　她对于鹤渊，的确存在着生理性的喜欢。
　　可这种真的能够算作“喜欢”吗？万一只是见色起意呢？

　　而且，就算这种情况真的能被叫做“喜欢”，自己又怎么能知道，这份喜欢不是出于“有着共同秘密”的，吊桥效应后的依赖错觉呢？

　　认真想想，她从来到这里之后，有过深层羁绊的，其实只有鹤渊一人。
　　说句不好听的，这份“喜欢”，甚至可能只是因为“没得选”。

　　“鹤渊，这两天回程好好休息一下。等回去把现在的情况复盘完之后，就该听一听昼金说好，要为我们补全的情报了。”

　　云谒的话题转折过于生硬，鹤渊打量着她，不免有些担心，是那日深谭中自己的行为，引起了她的反感。

　　可看着云谒坐在自己身侧依旧十分自然熟络的动作，又实在不像抗拒自己的样子。

　　“盼盼，那日我……”
　　“我知道，你得用本源把散在我体内的覆白重新汇聚，才能取出。”

　　云谒说起那些时，整个人的反应都过于平常。仿佛在她眼中，那般亲密的行为，也只是走在同一条路上那般寻常。

　　“说起来，还没来得及像你道谢。如果不是覆白，我……”
　　“不止如此！那日我……”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谁也没盖过谁，反倒显得有些嘈杂。

　　鹤渊忽然停下，目光微微低垂。片刻后，他长叹一声，单膝落地——

　　那动作不疾不徐，既非礼制所需，也非卑下求恕。只是将重心轻轻落下，仿佛想要以此稳住心神，“那日，终究是我失了礼。”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语调里藏着一种自嘲般的清醒，“那并非唯一的法子，可我却……贪了一瞬的私心。”

　　鹤渊垂着手微微抬起，想去触她的膝盖。可最终，也只是重新放下，压抑着这份念头，紧握成拳、指节发白，“我不是求你原谅。只是……不想让那一刻，变成你心里的污点。”

　　“盼盼，我心悦于你。”
　　鹤渊依旧单膝跪着，却没有再靠近。

　　只是那副姿态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错位感。
　　既像忏悔，又像在宣誓。

　　——装模作样给谁看呢？
　　然而，比起被人告白的局促与紧张，云谒的第一反应，竟是想要嗤笑。

　　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反应着实有些奇怪。

　　她并不讨厌鹤渊，甚至几分钟前，她还在思考自己对鹤渊的“喜欢”。

　　可为什么忽然就变成这样呢？

　　云谒没有回答鹤渊，反倒细细打量起他的模样。

　　这张脸，是她无论何时看了都会不由欢喜的模样，与其说是戳在自己的审美点上，不如说是在自己的审美点上长了张脸。

　　所以，为什么会讨厌呢？

　　看着他那副半跪的姿态，云谒的心里生出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若此刻自己不回应，鹤渊会不会就此觉得自己“残忍”？
　　若自己答应，是否便是落入他预设的框架？

　　云谒慢慢呼出一口气，目光却逐渐冷下来。

　　“鹤渊，”她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得几乎无波，“起来说话。”

　　“你这般示弱的模样，像极了道德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