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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因果 ...

  •   “是梦吗?”

      她扫视了一圈自己周遭的环境,摸了一把额上的汗,恍惚起来。

      只是梦啊。

      可是梦里怎那般真实?

      她看到纪瑄在宫中过得并不好,总是被欺负羞辱,他脾气好,都学不会反抗,便是那般受着。

      麦穗突然有点后悔说那些话了。

      万一是真的……

      或许她该再找个机会进宫看看。

      师傅这边是不可能的了,而且几次三番麻烦他,麦穗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想到了昨日从街上一闪而过的祁王朱厌。

      或许……他会不会是新转机呢?

      对纪瑄的担忧叫麦穗的心始终静不下来,她答应过麻子李会小心行事,不会那么鲁莽冲动,不过午后闲暇时分,还是走到了祁王府。

      只是未曾见着人,府上管家告诉她,宁妃娘娘生辰近,殿下一早就进宫去问候了。

      “那几时才回来?”

      “这就不知道了,许今日回,许明日,后日……都说不准。”

      ……

      宫禁。

      漪澜殿门口乌泱泱的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不少宫娥露出不忍之态,可惜也没人敢说些什么,如今宫禁之中,除了皇后,便是宁妃一人独大,皇后顾念着天子,就是有不满,也不过将人唤过去小小谨戒两句,宁妃不当回事,她也没法子,后边人哭一哭,甚至受罚的还是皇后,最后也索性不管了。

      天子对她是盛宠,入了人的眼,被针对上,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陈泉见这么多人围观着,有种被注视的鹤立鸡群感,仰头更加得意了。

      他狐假虎威,鞭子抽到纪瑄身上,“跪直了,别偷懒!”

      长长的细鞭从纪瑄身上划过,疼得他不由皱眉,嗞了一声。

      那声响仿若陈泉的兴奋剂,他更加起劲儿了,又是抽了好几下,单薄的衣衫被打得破开,血染红了衣物。

      这么不知过去多久,到底是人的身子,禁不住,终于是昏了过去。

      他眼前一黑,直愣愣的往前倒,怀里的如意镯被摔了出来。

      朱厌进来便见这般场景,不由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

      “见过殿下。”

      门口聚着的一众人跪了下去,陈泉也跪,朱厌走过去低头捡起那只镯子,陈泉忙道:“好个儜奴,不仅违令私藏食物,还真的偷东西!”

      他急说要去告宁妃,朱厌叫住他:“你亲眼见他偷了,还是这东西是你的,你被偷的?”

      陈泉被问得哑口无言,低下头。

      朱厌骂了一句:“蠢货,狗仗人势的东西!”

      他扫了一眼地上的人,“行了,将他带下去罢,再传本王的令,叫太医院的御医过来瞧瞧,可别耽误了病情,惹出什么事端来。”

      其她人早就等着这一句话呢,见祁王发了话,也不等陈泉说什么,便分两路,一路去扶人,一路跑着去寻太医。

      “动用私刑,败坏宁妃贤德圣名,你自己说说,自己该当何罪!”

      陈泉:“奴才……奴才……”

      半天之后。

      “奴才认罚,愿跪在此次,反省三个时辰。”

      “甚好。”

      朱厌将摩挲着镯子,朝一旁的随侍吩咐道:“如非,你留下来监督。”

      “是,奴才领命。”

      ……

      纪瑄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并非是现在这样总是灰蒙蒙的天儿,日头很好,樱花盛开,父亲抱着他,将那本《千工录》给他一遍又一遍的念着。

      母亲端着一盘樱桃过来,笑斥他道:“好了,孩子还小,日后有的是时间,何必这么严苛呢,小心日后孩子不高兴,不学了,还记恨你。”

      父亲哈哈大笑,“他敢!”

      人拿过一颗红艳艳的樱桃塞进他嘴里,道:“来,瑄儿,告诉你母亲,你以后想做什么?”

      还未褪去婴儿肥的纪瑄边咬着清甜的樱桃边说道:“我要成为像阿爹一样厉害的人!”

      “真棒。”纪班捏了捏他的脸,“那你会因为阿爹现在逼你学记恨阿爹吗?”

      “不会。”

      奶声奶气又坚定的声音逗笑了在场一众人,樱花笑落一地,有些铺到了樱桃上,红白之间,场景一换,已是渐长棱角的小少年。

      他在樱花树下摆弄着一个雏形房子,母亲领着个小丫头走进来。

      “这是我新买的丫头,你们差不多大,以后就伺候你,两人一块做个伴儿。”

      “你好,我叫麦穗,麦是麦子的麦,穗是穗穗的,是生命力顽强,迎风就能长的麦穗。”

      新奇的招呼方式叫他注意力从房子中回过来,他转头去看,就见一小丫头站在母亲身后,干干瘦瘦的,扎着两个小马尾辫子,眼睛很大,像葡萄一样黑亮黑亮的,人在笑着,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

      “你好。”

      他学着她的样子打招呼,“我是纪瑄,以其言纲纪政事之施焉的纪,月华映瑄璧的瑄,是美玉的意思。”

      “哈哈哈。”

      他一本正经的介绍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母亲道他卖弄,身边的小姑娘睁着葡萄大的眼睛看他,“你好厉害,这文绉绉的词也会。”

      她的话没有恶意,不过让他意识到确实有些失礼了,于是人找补,道:“你以后跟着我,夫子教的你也学就会了。”

      “我也可以去上学吗?”

      她眨巴着眼,显然不敢相信,母亲解释:“侍读,就是要陪着瑄儿一起上学的,你也去。”

      也不知哪句话错了,这声儿落下,小姑娘突然眼睛发红,眼泪就落了下来。

      母亲拽了拽他的衣角,道:“还不快哄哄。”

      没哄过人,他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好半天才挪步过去,道:“别哭了,我们一起来搭房子吧。”

      纪母:“……”

      麦穗:“……”

      纪瑄伸出手,想拉着她去看自己刚弄好的房子,却是一下又换了景象,穿着侍卫袍子,拿着长枪的人冲进来,围了他们的家,宣读圣旨,道父亲治工不严,导致八皇子出事,故判了满门抄斩,奉令带他们入京行刑。

      血。

      满地的血,一颗颗血淋淋的脑袋散落在菜市口,小小的身影抱着它们哭……

      “纪瑄,你别死好不好,我只有你了。”

      “纪瑄,我讨厌这个地方,整天跟人奴颜婢膝,连自己的命都做不得主。”

      “纪瑄……”

      “纪瑄!”

      清亮犹如百灵鸟般脆甜的声音悠悠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穗穗!”

      “什么?”照顾他的同屋小太监秦虞没听清,问:“是渴了想喝水吗?”

      他去倒了一杯水,一点点给人灌进去,清甜的甘泉入口,纪瑄徐徐缓缓睁开眼睛。

      “哎呦,你终于是醒了,太好了。”

      人激动得长长的眉毛跳了起来,“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

      “这里是?”

      “你傻了,这是咱们的庑房。”

      秦虞道:“儜奴,你也是运气好,碰上祁王殿下入了宫,否则啊……这条小命保不住咯。”

      “祁王殿下真是个好人呐,大好人。”

      他眉飞色舞的说着,还伸展开讲起了祁王的事迹,并未留意到纪瑄一点点败落下去的神色。

      原来一切只是梦啊。

      那些美好的曾经,如今他只有在梦中才得以见到了。

      “宁妃娘娘朝他发了好大的火呢。”小太监说。

      “是吗?”

      秦虞道:“是啊。”

      他凑过来,小声的说:“我就跟你一个人说,你别告诉别人,我听说啊,娘娘不喜欢这个祁王殿下,她还觉得,是殿下害死了八皇子。”

      纪瑄眉头跳动了两下,“殿下害死八皇子?”

      “对啊。”秦虞道:“你说怎个可能吗,殿下那么好的人,要我说啊,就是娘娘自己心太坏了,因果报应的,上天不允许她有自己的孩子,否则怎么一个两个都活不下来,唯一一个活了的,还被砸死了,就是报应。”

      这话属实有些越界了,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定是要人头落地的,纪瑄咳了两声,止住了他兴匆匆的话头,道:“这话,往后你可不能再给别人说了。”

      秦虞道:“我又不傻,到处跟人说,脑袋不要啦?也就是瞧你仗义,这才跟你坦白两句的。”

      今日一事,漪澜殿不少宫人确实对这个新来的小子改了观。

      以往大家都默契,便是不惹事,这人是娘娘的仇怨对象,就是折磨死了都不用管,必要时候,还可以借他讨好娘娘,为自己升一升地位。

      这有点损阴德,所以除了陈泉,其他人都是放置不理的。

      可他的东西送进来了,人过来时秦虞就见过,两袖空空,除了身上那一身太监服,什么都没有,这些定然是宫里或者宫外其他人送的。

      说出来可以叫他免受点苦,但人一直扛着,一力承担了下来。

      仗义!

      所以他也敢多坦诚一些。

      没办法,运气不好,这一年漪澜殿走了不少人,需要添补,大多倒霉的就被分过来了,日子这么苦,同在一个屋檐下,多照顾些也好有点盼头。

      秦虞道:“你那个菜,我尝了一口,还挺好吃的,跟宫里的不一样,但好吃,下回可以给我也多带一份吗?”

      纪瑄:“……”

      秦虞看他沉默,以为是顾虑又被惩罚,道:“你放心,要是被抓到,我就说是我自己求人出去买的,不会告发你的。”

      “不是告发与否的问题。”

      他不想再由此,麻烦宫外那个人了。

      “我叫麦穗,生命力顽强,迎风生长的麦穗!”

      确实如她的名字一样,那人是迎风长的麦子,落到哪里都能活,能活好的。

      他不该成为她的拖累。

      纪瑄下意识去握胸间的那只如意镯,却是摸到空荡荡的一片。

      “我的镯子呢?”

      秦虞道:“什么镯子啊?”

      “哦,你说那个啊。”

      他一直挂着,形影不离,二人同住一屋,秦虞见过。

      “不知道,你送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也许落宫门口了吧,改日好了再问问。”

      彼时。

      祁王府内。

      书房烛影绰绰,朱厌站在光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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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随榜更,有点卡文需要捋捋思路再更,更新时间为:23:00或23:30,进来的小伙伴可以动动小手指收藏一下呀,不会弃文,笔芯~
    ……(全显)